失去親人的痛,鞏雪比誰都感同身受。
但她像之前每一次被殘酷的現實擊倒又重新站起來一樣,把充滿力量的雙手放在龍思鳳的肩上,“四鳳,不要哭……天堂,從來都不需要眼淚……”
“小雪——”龍思鳳撲進鞏雪的懷裡,緊接着是朱古麗、何容……
幾名因爲昆明xx大學結緣交心的女生,在那個離愁別緒的夜晚,因爲親情,因爲真摯的同學姐妹情,緊緊擁抱在一起……
原以爲第二個離開的會是分配到成都c軍區聯勤部任職的龍思鳳。
可是令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龍思鳳竟瞞着所有的人,包括龍戰和鞏雪,私下裡找到謝克寒主任,要求留在昆明。
要知道去c軍區機關任職,是背景實力雄厚的正牌軍校生也未必能求得的好差事。不知龍思鳳是如何說動謝主任的,總之,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龍思鳳才向龍戰坦白。
龍戰自然氣得是七竅生煙,若不是龍思鳳是他侄女,又是個女生,換做其他人,早被他暴揍一頓,扔小黑屋思過反省去了。
木已成舟,龍戰就是變身爲軍區專管國防生分配的官員,也無力迴天了。
由於龍思鳳動用的是國防生班最後一個調劑分配指標,調劑時間又晚,所以她並未像胡克一樣留在昆明市區,而是去了昆明郊縣一處相對偏僻條件落後的駐軍部隊擔任技術中尉。
偏僻也在本市範圍之內,龍思鳳反而比鞏雪走的晚。
朱古麗和同鄉在校外租了房子,她比鞏雪提前一天離校。臨行之前,她把家鄉象徵美好寓意的孔雀護身符贈給了鞏雪和龍思鳳。她說,希望2095的姐妹們都能像美麗的孔雀一樣,找到甘願爲自己付出,爲自己帶來幸福的另一半……
鞏雪是06級國防生班唯一一名沒有分配計劃的學生,在校期間表現異常優異的她,被軍區和選培辦直接推薦到西南x陸院進行一年的深造。
龍戰暗示,這將會是鞏雪人生中最大的機遇和挑戰。因爲思維敏銳的龍戰早就預見到鞏雪不同尋常的未來……
因爲第二天一早要趕火車,所以鞏雪飯後留在宿舍裡收拾零零碎碎的行李。
宿舍裡出奇的安靜,靠窗的兩張牀已經只剩下空蕩蕩的牀板。對面龍思鳳的牀鋪上還是四年如一日的豆腐塊,腰帶規規矩矩地放在枕邊,被子上面壓着一頂軍帽。
這丫頭從晚飯後就不見人影,想必又被龍戰抓去訓話了吧。最近龍戰脾氣特別大,尤其是對着龍思鳳的時候,那眼光,連熟知他爲人的鞏雪也覺得瘮人……
擱誰身上能不生氣呢?
大好的前途放着不要,偏偏選擇了一個鳥不拉屎的窮山溝溝呆着,這不辜負了龍家人對四鳳的期望嗎?
照龍戰熊龍思鳳時說的,早知道你的志向就是去那地方,我當初就不該把你領進軍營的門!!留在河南老家不是更好嗎?至少渴了餓了病了,還有人管——
龍思鳳從改分配去向開始就變成了一隻悶葫蘆,別人怎麼說,怎麼問都不言聲。反正是死了心要留昆明,別人的話講得再難聽,再出格,她也只當是沒聽見。
哪怕是鞏雪問她,她也堅持着沒說……
鞏雪搖搖頭,掀開手裡的衣服,輕輕一抖,然後一張輕薄的照片從裡面掉了出來……
照片的底色已經發黃髮舊了,可是上面笑若暖陽的英氣勃勃的軍官,還像是活生生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拾起照片,手指輕輕地摩挲着照片裡的人影,脣角微微泛起苦澀,“四年了,高原……我離夢想又進了一步,你呢……在天堂可好……”
正凝神於照片,“咚——”半掩的宿舍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龍思鳳弩着臉跑進來,一下子撲倒在被子上嗚嗚哭將起來……
她的肩膀不停抽動,沉悶揪心的哭聲從被子裡傳出來,像是剛剛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鞏雪放下行李,走向龍思鳳,搖晃她的肩,“四鳳,誰欺負你了?”
以龍思鳳現在的搏擊水平,一兩個等閒男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鞏雪撩開龍思鳳的t恤,想察看她的身上有無傷痕,“小雪……俺恨他——俺恨死他了——”不防備四鳳竟猛的轉身,撲進她懷裡痛哭起來……
鞏雪一邊安撫情緒失控的龍思鳳,一邊疑惑地問:“他?他是誰啊……你……是不是揹着我交男朋友了?”
看龍思鳳的架勢,完全像是一個失戀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龍思鳳揪着她的衣服,哭得泣不成聲,“不是……不是男朋友……是俺……小……小叔……”
龍戰?!
鞏雪的身子僵了僵,眼睛裡的波光也隱約波動了下……
自從龍思鳳不聲不響地做主改了分配去向之後,龍戰幾乎每天都會把龍思鳳叫去訓話。平常她挨完熊回來,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可是今天,情況明顯有些不大對勁……
“教官也是爲你好,說你幾句就說你幾句,又不會少塊肉,幹嘛哭成這樣呢……”鞏雪耐心勸慰道。
龍思鳳淚眼朦朧地看着鞏雪,沾滿淚水的嘴脣抖了抖,從喉間逸出幾個足以讓鞏雪震驚到暈眩的字來……
她嘶聲說:“俺喜歡俺小叔……俺爲了他才留在昆明的,可他……可他……揹着我找女朋友了——嗚嗚——”
鞏雪足足愣了十幾秒的時間,才消化掉龍思鳳話裡的意思……
她,居然是喜歡龍戰的……
而三年多以前,龍戰也曾說過他喜歡上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女……
鞏雪扶着開始疼痛的額頭,揉了揉,然後把龍思鳳扶端正了,起身去關門……
“你,說的都是真的?”再次面對龍思鳳,鞏雪已然恢復了以往的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