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節,流光還是在段嚀溫的要求下出門了,正如段嚀溫所說,流光當真是走到哪兒都有車接車送,只不過到了市裡最熱鬧繁華的地帶,別說車馬進不去,就是人也進不去。
“擠死了……”段嚀溫不禁抱怨了一聲,流光揭開簾子,一看,外面人頭攢動,根本走都走不動,只好從車上下來。
流光本想回去,又不好駁了段嚀溫的興致,只好在葉兒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進入人羣當中,做了這個壓路人。
林晚當然也被特許出來遊玩,最過分的是他竟和流光同乘一駕車,如今流光下車,林晚只好跟着下,流光擔心他走丟,手一直緊緊的拽着林晚的手。
“小晚,你拉緊我,知道嗎?”流光特別強調。
“知道了,姐姐。”林晚乖巧的回答,在流光的身旁,他就像所有乖巧的小朋友一般,平日裡卻鬧騰的不行。
“怎麼這麼多人啊?”段嚀溫無奈的問,葉兒聳了聳肩。
“人當然多了,平日裡這些女子都在閨房,房門都不出半步的,如今有機會出來,當然所有人都來了。”葉兒顯得有些不高興,人這麼多,既容易走丟,谷主又容易受傷。
加上谷主手無縛雞之力,要是遇到歹人,恐怕……正想着,回頭一看,竟看不見自家谷主了,整條街上,全是人頭。
流光在齊朔和步涯的護送下已經過了橋,段嚀溫看着衆人有些憤怒,便想用武功,從衆人頭頂踩過,但看到一旁的葉兒這樣可憐,只好伸手拉住了葉兒的手,進入了人羣。
“你慢點,我們谷主不見了。”葉兒喊着,段嚀溫有些煩躁。
“喊什麼喊?步涯隨時在她身邊呢!你要是不跟緊我,當心走丟,最後被人賣到小農莊,給人當了媳婦。”段嚀溫一邊說實話,一邊又是嚇唬葉兒,沒想到這招竟然管用,葉兒竟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卻是千萬不甘心。
下了橋,就寬鬆了許多,只見不遠處有人圍着,段嚀溫好奇便走了過去,鑽進了人羣,不遠處的齊朔見段嚀溫這般亂走亂竄,心裡有些煩躁,卻不好發作,只好帶着流光等人一起穿了進去。
“哇,猜燈謎,那日在宮中沒有盡興,這下一定要好好玩個夠,我要把所有的燈籠都贏回去。”段嚀溫蹦跳着,走到了人羣前面。
“姑娘?猜燈謎啊?”想=中年攤主笑嘻嘻的問段嚀溫,段嚀溫點了點頭。
“不猜燈謎,我來看你啊?”段嚀溫一如既往的刁蠻任性,攤主的臉沉了下來,不過看段嚀溫的穿着打扮,定然非富即貴,自己可惹不起,只能忍着。
“這猜燈謎不是說猜就猜的……”攤主說着伸出右手,前三個手指不斷的動着。段嚀溫初到此地,根本看不懂。
“什麼啊?”段嚀溫疑惑的問,這時候旁邊的一個人用胳膊肘拐了段嚀溫一下,並告訴段嚀溫這是要花錢的意思。
段嚀溫這下更疑惑了,這買東西要花錢自己明白,這猜燈謎怎麼也要錢。
“憑什麼呀?”段嚀溫不服氣的問,葉兒無奈,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交給攤主。
“還是這位姑娘懂人事,你們這點錢,猜三次……”攤
主說着,段嚀溫和葉兒便朝一旁走去,只見好幾排整整齊齊的,每排上面有一個謎語。
“葉兒,爲什麼要錢啊?”段嚀溫還是不解。
“人家這燈籠買來總要本錢,這猜燈謎有人猜不中有人能猜中,但花的錢都比不上買燈籠的錢,但人家並不覺得自己吃虧,所以這老闆自然是要賺錢的,如果他誰的錢都不收,那不等於是慈善送燈籠嗎?”葉兒一本正經的解釋。
段嚀溫想了想,點了點頭:“葉兒,你懂得真多。”
“這是常識,只是……”葉兒正說着。只見段嚀溫歡快的跳了起來。
“最荒涼的地方,我知道,那是‘寸草不生’。”段嚀溫說着便去找攤主,攤主一看,猜對了,便將燈籠取給段嚀溫。
段嚀溫接下來又猜了兩個,兩個均猜中,老闆只能認栽,將燈籠取給段嚀溫並希望段嚀溫趕緊走。
沒想到段嚀溫突然掏出一錠銀子交給攤主:“老闆,我這可以猜幾次?”
“小姐,您這可以猜……猜二十次……”老闆有些戰戰兢兢,這要是段嚀溫盡挑貴的燈籠去猜,這不是砸攤子嗎?
齊朔等人找到段嚀溫的時候,只見旁邊的葉兒已經抱滿了燈籠,流光不禁有些心疼自己的丫頭,便對步涯說:“去找個東西來裝。”
“是……”步涯說着,一下子就消失無蹤,林晚擡起頭看着天空,發現也看不見步涯,心裡不由得驚訝,這傢伙武功似乎比師父還要高。
“步涯大哥太厲害了,我一定要學得跟他一樣……”林晚擡起頭羨慕的說着。
“好,但你不許胡鬧,步涯大哥脾氣可不好。”流光微笑,林晚點頭。
這時候段嚀溫走到一個很好看的燈旁邊,突然見燈籠上貼的謎語爲:“入門無犬吠。”
段嚀溫一邊念着一邊好奇的打量着,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轉頭看着流光,流光微微一笑。
“進入門中沒有犬吠,不是問又是什麼?”流光緩緩開口,齊朔啞然,轉過頭呆呆的看着流光。
“對,真不愧是……”段嚀溫正要說出流光是大學士的事情,葉兒在旁邊狠狠的掐了段嚀溫一下,段嚀溫吐了吐舌頭。
“問……”段嚀溫竟親自取下燈籠,隨後找到了攤主,攤主突然覺得今年完蛋了,想收攤又不服氣,想繼續看看這些人有什麼本事。
這時候,攤主又掛出一個燈籠,只見上面寫着‘熙熙攘攘’。
段嚀溫想了半天,又沒想出來,流光開口:“熙熙攘攘就是現在的情況,我們一般稱爲人多。”
“奢侈的侈……”段嚀溫反應極快,流光點了點頭,齊朔直直的看着流光的側臉,只見這個不苟言笑的冷美人臉上竟掛滿了笑容。
步涯不知從何處找來兩大個袋子,隨後和葉兒一起幫忙將燈籠裝了進去。
這邊正猜着燈謎,突然聽有人說,大財主李員外舉辦對對子,賞銀子的玩法,雖然衆人都不缺銀子,但想起能對對子。人又多,一定,很好玩,段嚀溫便拉着流光朝人們跑的方向跑去。
“公主……”流光皺眉,自己已經有些累了。
“對完對子,
我們就回去好不好?好非語,好大學士,求你了。求你了……”段嚀溫雙手合十,眼巴巴的看着流光,流光沒法,只好答應。
“如果沒有你,我肯定贏不了,謝謝你了。”段嚀溫挽着流光的手,流光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和段嚀溫拉開了距離。
段嚀溫此時正在興頭上,加上人多,也便沒有注意,但齊朔卻注意到了,流光向來就不喜歡別人拉自己,她寧願自己挽着別人的胳膊也不會讓人挽着自己的胳膊,她說那樣感覺像是被一條鏈子拉住,連呼吸都不自由。
想起閔非語在猜燈謎時那抑制不住的笑意,還有眼裡那份純真,他竟覺得她就是杜流光。
“流光……”齊朔喃喃,沒有人聽到。
李員外果然是大排場,特意準備了一個很大的場地,上面垂下一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下面的人想了想,竟沒人說出來,這時候只聽流光喃喃:“春讀書,求讀書,春秋讀書杜春秋。”
“好,這位姑娘,來啊!給這姑娘送上十兩紋銀……”李員外說着看了流光一眼,這一看才發現這不但是一個會作對子的姑娘,還是一位美貌絕世的姑娘,竟有些怦然心動。
“下一聯:踏破磊橋三塊石,姑娘,請!”李員外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色眯眯的看着流光,這不禁讓步涯心裡有些不舒服,恨不得挖了他那雙老色眼。
“分開出路兩重山。”流光想也沒想,開口便對,這讓李員外更加覺得有趣,其餘人等也都當熱鬧看,一來對不出,二來,也想看看這個姑娘是否真有這能力拿下百兩白銀。
“凍雨灑人東兩點西三點。”李員外說着用扇子指着流光。
“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流光速度對出,一旁的人段嚀溫簡直快要笑瘋了,流光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竟和段嚀溫抱在一起又跳又叫,完全不像昔日那個穩重的閔谷主。
齊朔對流光的懷疑也更甚,這個女人,這對對子的速度,這笑容,流光,就是流光,齊朔的喉結動了動,眼眶突然有些溼潤。
“姑娘,如若你再能對下最後一聯,這白銀百兩就是姑娘的了。”李員外一臉得意的看着流光,
“李員外,請……”流光微笑。
只見李員外搖頭晃腦,半天吐出一聯:“馮二馬馴三馬馮馴五馬諸侯”
“好,好,快對啊!對啊!”下面有人開始起鬨,段嚀溫開始有些擔心,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步涯也是一臉寒冷,齊朔卻直直的瞪着流光,如果她是流光,她一定能對出來,因爲那一年,他們研究過這個對子。
只見流光似乎有些爲難,她轉頭看了一眼齊朔,隨後說:“我……”流光本想說自己不對了,認輸了,因爲一旦這個對子出來,齊朔很可能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伊有人尹無人伊尹一人元宰。”齊朔突然開口,流光的思緒回到過去,那年兩人在書房裡寫字讀書,突然齊朔緩緩開口說出了上聯,流光翻閱古籍,隨後想了想,便對出了這一聯。
“這副對聯,我和這位小姐曾經討論過,這下聯便是這位小姐所作……”齊朔開口,衆人詫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