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人和救人
（一）
宮冶微生覺得很愉快，似乎天也變得更清更藍了。
腰間的劍不時碰到身體，讓他覺得無比的踏實。
這柄劍雖不是名劍，甚至看起來有些醜陋，可是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它甚至可以算是他的一部分。
冷相思說過會記住他，他就相信她能做到，所以他也下定決心，一定要做點什麼。
可是他剛進入這個被叫做江湖的地方，實在不知道能做什麼。他也沒有認識的人，當然也沒有人能告訴他做什麼。
他知道沿着腳下的路往前走五里就是一個叫東山城的地方，那裡有最漂亮的妓女，最富有的人，也有方圓百里最好吃的牛肉麪，還有最有名的東山雲海。
路上很少有人，顯得很幽靜。
路邊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嘩嘩地向他不知道的地方流去。
最妙的是，他還看見小溪旁邊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梳洗。
時間不是梳洗的時間，地方也不像是會有美人的地方。可是現在，兩種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偏偏就發生在宮冶微生的眼前。
這些東西往往能無限勾起一個人的好奇心，宮冶微生當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就停下腳步，靜靜地看着那個女孩子梳洗。
其實他並沒有看到女孩子的臉，可是從那個嬌弱的背影來看，他就能判斷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臉色就變了，變得很不好看。
因爲那個“女孩子”卸了妝之後，把身上的衣服一脫，身形很快就變大了不少，完全是一個男人。
金色的長衫下還是一件長衫，一件淡青色的長衫。
如果說之前在水邊的是一個美豔如花，柔弱似水的美女，那麼現在那裡就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從頭到腳，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看不出一點陰柔氣息的男人。
卸了妝之後，那個人又從身旁拿起一柄劍放在水裡，輕輕擦洗，把劍上的血跡一點不留地洗去。
那個人對待劍的感情，就和宮冶微生一樣，一樣的溫柔，一樣的用情。
看到現在，宮冶微生就算不理解他爲什麼要扮成一個女人，對他的感覺也好了很多了。
洗完劍，擦乾，溪邊的男人才站起來。
可是一轉身他就看到了站在路邊打量自己的青年。
看到他發現自己，宮冶微生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雖然看起來有點輕浮，可是絕不會讓人覺得討厭。所以宮冶微生相信，青衣人絕不會討厭他。
青衣人目光冷漠，盯着宮冶微生看了看，一言不發地向他走來。
直到走到宮冶微生面前，兩人相距不足三尺，青衣人才漠然問道：“你都看見了？”
宮冶微生道：“看見了，可是我看不懂。”
青衣人道：“好。”
他的目光看到了宮冶微生腰間斜挎着的劍，又問道：“你用劍？”
宮冶微生點頭。
青衣人道：“拔你的劍。”
宮冶微生道：“爲什麼要拔劍？”
青衣人道：“因爲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不該看的東西，”宮冶微生皺了皺眉，“你是說我看到了你？你是不該看的東西？”
他嘆口氣：“明明是好好的一個人，爲什麼非要說自己不是東西？”
青衣人冷漠如常，可是握劍的手卻已經在用力，骨節發出咔咔的響聲。
宮冶微生笑道：“雖然剛纔沒有見到你的臉，但是我敢打賭，你扮成女孩子肯定好看多了。”
青衣人臉上怒色一閃而過，又道：“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次。”
說話間，他的劍已出鞘，宛若一顆寒星，直逼宮冶微生的咽喉。
青衣人的劍法既快又狠而且極準，如果是一般人，只怕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倒下了。
可是宮冶微生只是輕輕一轉，左腳繞着右腳打了個旋就輕而易舉地避開了。
劍尖貼面而過，青衣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下一招，宮冶微生還沒有停住的左腳在右腳面上輕輕一點，人就倒着飛了出去。
青衣人臉色又變。
宮冶微生笑道：“我知道你不願意別人知道這件事，我不說就是了，你又何必動怒？”
青衣人冷哼一聲。
宮冶微生又走到青衣人面前，道：“我問你三個問題，只要你願意回答，我保證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青衣人冷冷道：“你問。”
宮冶微生道：“你是誰，你是不是剛殺了人，你爲什麼要殺人？”
青衣人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職業叫做殺手？”
宮冶微生道：“你難道就是個殺手？”
青衣人冷冷道:這已經是第四個問題了
宮冶微生笑了，道：“你這個人難道從來不吃虧嗎？”
青衣人道：“第五個了。”
宮冶微生苦笑：“好吧，我不問了，但是你還沒有回答那三個問題。”
青衣人冷冷道：“記住你的話，否則我還是可以殺了你的。”
說完，他已經轉身走開，再也不理會一臉苦笑的宮冶微生。
看着青衣人走了很遠，宮冶微生突然大叫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你是誰？
——我是殺手。
——你是不是剛殺了人？
——我是殺手。只要時機正確，殺手本就隨時可以殺人的。
——你爲什麼要殺人？
——我是殺手。殺手除了殺人之外還能做什麼？
宮冶微生苦笑：“好厲害的人，好高明的回答。”
看着快要消失不見的青衣人，宮冶微生又開始大叫：“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可是青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好像一個聾了幾十年的人一樣，很快就消失在宮冶微生的視線裡。
（二）
東山城的牛肉麪果然名不虛傳，牛肉用的是最好的黃牛肉，燉的很爛，肉味夠濃。
用的調料也是市面上絕對買不到，用獨家秘方配製的。
面是掌櫃精工細作，一根一根拉出來的。
直到吃了兩碗麪，把湯也喝完，宮冶微生才滿意地放下碗，看着老掌櫃笑了笑。
老掌櫃看着宮冶微生，笑道：“年輕人不是本地人。”
宮冶微生點了點頭。
老掌櫃道：“你也是聽到那件案子纔來的？”
宮冶微生搖了搖頭，問道：“什麼案子？”
麪攤上人還不多，老掌櫃也難得清閒，也難得有個人談談話，就坐下道：“昨天晚上，這裡最有錢的韋常被殺了。據說是被他最寵信的妓女金仙子夥同他人殺的。可是不論怎麼審問，金仙子都沒有認罪。後來韋常的管家發出通告，如果有人能讓金仙子供出同夥，賞黃金三十萬兩。”
宮冶微生笑道：“這麼多錢？”
老掌櫃笑道：“也不多，我算了一下，我每天能賣出去三百四十八碗麪，能淨賺五兩銀子。如果順利的話，我用一百多年時間就能賺到三十萬兩黃金。”
宮冶微生啞然。
老掌櫃又道：“可惜我沒有那個本事，不然我就可以把這一百年時間省下來享福了。”
宮冶微生道：“如果你請我吃麪，那三十萬兩就是你的。”
老掌櫃仔細看了看宮冶微生，道：“原來你也是個騙吃騙喝的。年紀這麼小，怎麼就不學好呢？”
宮冶微生愕然：“難道我長得很像個騙子？”
老掌櫃搖頭道：“不像，可你就是個騙子，而且是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小混蛋。”
宮冶微生笑了，道：“我還沒有去審問，也沒有說不給錢，只是讓你請我吃麪，怎麼就成了混蛋了？”
老掌櫃道：“你不給錢沒關係，可是你竟然說要給我三十萬兩黃金，這不是騙子還是什麼，難道不算混蛋？”
宮冶微生還是不明白：“爲什麼？”
老掌櫃道：“我本來對那三十萬兩黃金沒什麼想法，可是你這麼一說，我就會時常想，要是能得到就好了。可是這只是個夢而已，不僅實現不了，還要承受折磨，這一輩子也完了。你說你是不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混蛋？”
“而且，”老掌櫃還沒有說完，“就算你能拿到那筆錢，你也不可能給我，我還要恨你言而無信，你說我會好過嗎？”
宮冶微生一時啞口無言，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不過很快他又說：“如果我碰巧知道殺人的是誰，而且那個人和金仙子毫無關聯，你說他們會不會給錢？”
老掌櫃道：“如果我能回答你，我還用得着在這裡辛辛苦苦賣面嗎？真是個又蠢又笨的小騙子。”
宮冶微生已經忍不住要溜走，可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東山城裡的人都像你一樣罵人這麼厲害？”
老掌櫃怒眉一揚，好像又要開罵，火氣好像也更大，宮冶微生已經扔了一塊銀子在桌上，逃命一樣離開了。
他不禁笑了，苦笑。一天之中遇到的兩個人，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殺他，一個莫名其妙的把他罵了一頓。
可是很快他就釋然了：“還好我心態好，功夫也不錯，要不然也就逃不掉，現在也笑不出來了。”
不過想到老掌櫃說的殺人案，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因爲他實在沒什麼事可做，而且他覺得，這件事和那個莫名其妙而又說話很妙的青衣人脫不了干係。
再有一點，那就是他不相信一個青樓妓女會殺死一個全城最有錢的人，因爲妓女和有錢人之間總會有點脫不掉撇不開的關係的。所以她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除此之外，他還想到了第三點：如果他能把這件事弄清楚，那麼冷相思不僅會記住他，而且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想到這裡，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向韋府的方向走去。
這裡說幾句題外話。
寫了幾部小說，雖然說不上成績，全部石沉大海，但還是感謝喜歡並堅持看下去的親。現在傳統武俠已經沒有多少市場，但我還是會堅持，因爲我真的喜歡。我寫的還不好，但還會繼續努力。就算一直寫到最後還是什麼都得不到，我還是會堅持。
不過，如果你看了覺得喜歡，還是希望你能投我一票，畢竟能用自己喜歡的事來養活自己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我也希望能用自己喜歡的事來證明我自己，同時也證明武俠也有它獨特的魅力。
題外話到此爲止，不喜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