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上下來,葉九卿說在沒搞清楚河圖迷宮的規律之前,繼續前行只能是死路一條,我們摸索着折返,幸好深入的不多,兜兜轉轉了大半天終於又回到迷宮的入口。
我們坐下來休息,薛心柔一本正經問宮爵:“按照河圖的變化,是不是隻有設計這個迷宮的人,才知曉唯一的出路?”
“河圖是萬物生存之數,就是說世間萬物的形成皆離不開河圖,這種變化是無窮的。”宮爵點點頭說。“沒有任何僥倖的機會存在。”
“那說不通啊,那個從靈山出來的人,又是怎麼穿越這裡?”薛心柔一臉詫異。
“河圖迷宮應該是月宮九龍舫上的人設計,不過負責修建這裡的還是靈山巫族,或許最開始的時候,僅僅認爲是栽種樹木,可後來也發現,這些樹木之間的規律。”宮爵不慌不忙解釋。“我猜想應該是靈山巫族的先民,在建造迷宮的時候,偷偷記錄了迷宮的走向,但隨着蛇神宮殿的完成,想必他們的記憶也會被抹去,這個記載迷宮通道的秘密也隨之遺失,那個從靈山出來的人,應該陰差陽錯看見過,所以才能走出來。”
“你這個說法雖然有待商榷,不過至少也能說的通。”薛心柔若有所思說。
“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絕對沒有人可以在河圖迷宮中進出。”宮爵斬釘切鐵說。
“那也未必。”田雞在旁邊欲言又止。
“你不相信?”宮爵瞪了田雞一樣。
“我不是不相信,不過我知道有人沒有地圖一樣可以在河圖迷宮中出入。”田雞說。
“誰?”我們異口同聲問。
“巫族的人說過,最後一個大鬼主有資格,每隔十年返回靈山祭祀神,大鬼主要去靈山勢必要穿過這片迷宮,他沒有參與修建,可他怎麼能來去自如呢?”田雞一本正經回答。
宮爵一愣,揉額頭的手慢慢放下:“對啊,大鬼主可以在巫族和靈山之間往返,他又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好解釋。”
葉九卿不慌不忙對我們說,河圖迷宮並非是天然形成,月宮九龍舫在靈山讓巫族修建停泊所需的船塢時,同時動工的還有神山上傳遞消息的洞穴以及這處迷宮。
最開始的時候,巫族按照月宮九龍舫上的人設計的圖案,栽種樹苗,那個時候迷宮並未成型,大鬼主能來去自如很正常。
可是大鬼主返回靈山的間隔是十年,這十年期間樹苗開始成長,一旦樹木的高度超過大鬼主的身高,她的視線受阻,那迷宮的作用就開始凸顯。
“神山上那些洞穴耗時百年,大鬼主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在迷宮穿行,可時間長了,樹木全都長大後,大鬼主又怎麼通過迷宮呢?”薛心柔問。
“你們看看這些巫族,經歷千年他們返回靈山的渴望和狂熱沒有減少分毫。”葉九卿指着我們身後坐着的巫族。“他們如此虔誠的信奉自己的神,迷宮中的樹木越是長高,越讓他們迫切的想要找出回家的路。”
“大鬼主暗暗記下了迷宮中那條唯一的通道!”我恍然大悟。
“對,或許最開始的時候,大鬼主並沒有意識到這些栽種的樹木有什麼用,當大鬼主每隔十年返回靈山時,發現時間越長,回去的路越艱辛。”葉九卿心平氣和點點頭。“我估計,大鬼主爲了防止自己迷失和遺忘返回靈山的路,便未雨綢繆把河圖迷宮中唯一的通道記在心裡。”
“就是說巫族最後一個大鬼主,陰差陽錯靠死記硬背,還破解了這個無人能穿越的迷宮。”我說。
“這麼說起來,這支巫族是被遺棄。”田雞看向坐在我們後面的族羣。“想必大鬼主只意識到回去的路越來越難走,但並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因此他雖然記住了這條通道,可卻沒有想轉告其他族人。”
“然後他從靈山返回時,記憶已經受到影響,因此大鬼主忘記了最重要的事。”宮爵恍然大悟說。“直到大鬼主在臨死前突然記起”
“紋面的圖案!”薛心柔猛然擡起頭打斷宮爵。“大鬼主既然把月亮灣藏匿在圖案之中,就是想要讓族羣能返回靈山,他很有可能把河圖迷宮的出路也留在圖案中。”
田雞連忙拿出繪在紙上的紋面圖案,上面大小不一的點已經被破譯,剩下的就是那些我們始終無法看出端倪的線條。
這些圖案紋在巫族女子的臉上,從鼻樑開始向整個臉頰蔓延,葉九卿低頭看了半天,又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河圖迷宮,眉頭一皺,指着圖案說。
我們是在月亮灣發現的洞穴入口,而在月亮灣的瀑布上,洞穴看上去像一隻眼睛,而穿越洞穴之後我們到達這裡。
“萬一,萬一這個圖案就是河圖迷宮的地圖呢?”葉九卿一本正經看着我們。
“圖案上有太多線條,即便是地圖,也不知道代表着什麼啊?”薛心柔說。
“這些線條並不連貫,而是間斷和虛實不定,我們假設,不連貫的地方便是入口,虛線代表着可以通行的路,實線代表死路。”葉九卿的手指在圖案上慢慢移動,按照他說的辦法,居然真能成錯綜複雜的圖案中找到一條出去了路。
“葉叔說的有道理,大鬼主每隔十年才能返回一次靈山,時間越長他返回的道路越艱難,他一定會把這條路爛熟於心。”宮爵點點頭說。“大鬼主留下的其實就是河圖迷宮的地圖。”
“這僅僅是推測,按照你們的說法,河圖迷宮變化無窮,如果推測是對的,固然是好事,一旦不對,我們深入其中就出不來了。”薛心中一臉慎重。
“我先按照葉叔這個辦法試試,如果我沒能出來,那你們就得想其他辦法。”田雞拿起紙張輕描淡寫說。
他說的輕鬆,可我們心裡都明白,他若出不來意味着什麼。
“老實在這兒呆着。”我一把奪過繪有圖案的紙。
“對於機關,沒有人比我更擅長,讓我去。”宮爵吃力的想要站起來。
“都別爭了,這事其實沒那麼複雜,我若出不來,這幫巫族也不會放過你們,到時候田雞還得想辦法保護其他人。”我一邊說一邊把宮爵按下去。“你也不看看自己病怏怏的樣子,消停點別添亂了,我是掌櫃,誰去我說了算。”
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拉回來,葉九卿像鐵鉗般的手死死扣住我,面無表情奪過紙張:“我還沒金盆洗手呢,四方當鋪只有一個掌櫃,就是我葉九卿,還輪不到你做主。”
我還想爭辯,葉九卿態度決絕,但聲音卻緩和了許多:“早就告訴過你,天就是塌下來,我也會在前面給你扛着,將軍如果還在,他會做和我同樣的事。”
我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清楚,葉九卿當着所有人說出一切的那刻起,他已經做好打算,從今往後他活着的目的就是爲了保我周全。
“別走太深,發現不對就停在原地。”我瞭解葉九卿,知道勸阻沒有用。“我就是砍掉這些樹,也會去找你。”
葉九卿從容一笑,看了看圖案深吸一口氣重新走入河圖迷宮,我們憂心忡忡等在外面,我一直一言不發望着入口,沒過多久,迷宮中又傳來轟鳴聲,這是迷宮中樹木移動的聲音。
我心裡猛然一驚,也許葉九卿觸發了機關,好半天聲音才緩緩平息下來,我望着死寂一般的迷宮忽然不知所措,頓時亂了方寸,扯開嗓子就大聲喊,希望能聽到葉九卿的聲音,至少能判斷出他的方位。
可卻沒有迴應,我的心漸漸往下沉,心一橫打算進去找他,被田雞他們拉住。
“迷宮中變化無常,再給葉叔一點時間。”薛心柔冷靜的看着我說。“倘若葉叔真有什麼意外,你進去也於事無補。”
“河圖迷宮的機關一旦觸發,所有的路都會重新改變,你進去也不可能找到葉叔。”宮爵說。
我知道他們說的對,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葉九卿就這麼消失在我眼前,我心煩意亂又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不見有動靜。
“不成,無論如何我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迷宮中。”我讓田雞把繩索遞給我。“我帶着繩子進去,能走多遠走多遠,即便迷路,我也能沿着繩子返回。”
“那我去。”田雞拿着繩子不肯鬆手。
“時間不早了,這片迷宮比我們想象的要大,想要過去就得抓緊時間。”
我們轉頭,吃驚的看見葉九卿站在迷宮的入口,他居然安然無恙的回來,我懸起的心這才放下。
“葉叔,大鬼主留下的圖案真是河圖迷宮的地圖?!”薛心柔欣喜若狂問。
“應該是的,我按照圖案上的線路走,雖然迷宮在不斷的變化,但我經過的這條路,卻一直沒有改變過。”葉九卿點點頭肯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