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完全能體會和理解凌然痛失愛女的心情,但只是沒想到他如今對我如此的仇視,我感覺凌然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在他眼裡除了復仇之外別無他物,看着他指縫中流淌出來的鮮血,我知道他的心同樣也在滴血。
可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怪他的意思,我看凌然就如同看自己,我曾經和他何嘗不是一樣,有時候殺戮是平息憤恨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
“舅舅,芷寒姐的死完全是意外”
“夠了!”凌然勃然大怒打斷葉知秋。“你還知道芷寒是你姐?”
葉知秋被嚇了一跳,葉九卿重重嘆口氣,握住凌然的手想要把那些酒杯的碎片取出來:“我懂,真的懂,你現在的痛我一樣經歷過,而且不比你輕,到現在我都沒有放下,越是到後來我越是不敢去見凌汐,可是事已至你做什麼也迴天無力,你把這一切遷怒於朝歌未免太激進。”
“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凌汐的名字,你還知道虧欠了她?你還知道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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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用力甩開葉九卿的手,他手心中的碎片刺入更深,滴落在地上的血觸目驚心,凌然目光看向我聲音冰冷說。
“當初在凌家我就不該放我走,若是當時就把我解決了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芷寒宅心仁厚念你有救命之恩,不惜和我反目也要救你,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爲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她可以把宗主手鐲戴到你手上。
我是過來人,又豈能看不出芷寒對你有意,她貴爲凌家宗主,明明可以衣食無憂平平安安活下去,也是爲了你,她義無反顧跟隨你前往遼東,結果呢?如今屍骨無存
所有人都幫你說話,推脫芷寒的死是意外,我原本也相信那不是你的錯,可直到後來我知道關於你真正的一切”
凌然說到這裡,目光移動到葉知秋的身上,然後憤憤不平盯着葉九卿說。
“先不說芷寒,我們來所說凌汐,你口口聲聲說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妹妹,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當年我們被派往萬象神宮探查,那根本不是無意中發現的遺蹟,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設計好的陷阱。
有人知道萬象神宮被開啓之後會觸發什麼,那些攻擊我們的怪物早在在這個人的預料之中,凌汐其實可以脫險的,可這個人下達的卻是救援部隊原地待命的命令,凌汐的死錯在你一意孤行,但是罪魁禍首並不是你,殺凌汐的人還想殺掉進入萬象神宮中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內!”
凌然越說越激動,葉九卿啞口無言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凌然沉默片刻後忽然悽然一笑,慢慢張開手,那些陷入他掌心的碎片和鮮血一起掉落在地上,用血流如注的手端起酒給葉九卿倒滿一杯。 шшш ★тTk an ★¢Ο
“我還沒恭喜你多了一個兒子”凌然笑容中充滿了絕望和怨恨。“造物弄人世事無常,你把他從荒郊野外救回來,並且傾囊相授打磨十多年,沒想到吧,你養大的人就是當年要殺你的人!”
葉九卿一言不發,閉目重重嘆了口氣。
凌然目不轉睛看着他,忽然放聲大笑,那笑聲無比的淒涼:“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他是誰”
啪!
凌然突然重重一巴掌打在葉九卿臉上,他手心中的血跡濺落在葉九卿的臉頰,這一巴掌打的太重,等葉九卿重新把頭偏過來的時候,嘴角留着血。
“爸”
葉知秋目瞪口呆,應悔元和田婉清也猛然站起身,其他人全都愣住,葉九卿擡手示意都別動,抹去嘴角的血漬,擡頭看向凌然,目光誠懇磊落,聲音卻異常堅定:“他叫顧朝歌,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七歲,我把他養大,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這屋裡除了你之外,相信每一個人都清楚,這個叫顧朝歌的人可以爲朋友和親人以身犯險奮不顧身,忠孝仁義不是說在口上,而是刻在他骨子裡。
我是虧欠了凌汐,但我比你更瞭解她,凌汐知書達理善念憐憫,不會像你現在這樣失去理智,倘若凌汐還在,我相信她會和我做同樣的事。”
“一派胡言!我妹妹的名字你根本不配提,葉九卿,我認識的葉九卿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當初豪氣干雲的葉九卿去哪兒了?難不成你人老了,心也老了,最後把血性都丟了,仇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居然可以自欺欺人裝着看不見,你口口聲聲說虧欠凌汐,這就是你所謂的虧欠?”
“舅舅,我媽既然心甘情願跟着爸,相信她也認爲自己選擇是對的,我媽從來沒有責怪過爸,您憑什麼質問他,媽走了我也很難過,但最難過的還是我爸,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您根本體會不到我爸的痛。”葉知秋聲音低沉不卑不亢說。“您從來就沒有真正瞭解過我媽,當年若是你成全,我媽會被您趕出凌家?沒有資格說我媽的人是您!”
“好,芷寒是你姐,你說她的死是意外,凌汐是你母親,你說我沒資格說,那我和你們說說凌霄,他是我父親,也是你外公,我總有資格了吧。”凌然也不反駁聲音陰冷說。“是誰砍斷了你外公的手,又是誰把你外公囚禁十多年,最後又是誰在病房殺掉他?”
房間裡再一次鴉雀無聲,凌然目光尖銳的掃視每一個人,他短促而憤恨的笑聲打破了死寂:“怎麼,沒人和我爭辯了嗎?你們都心知肚明吧,就是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我凌家三代都死在他手上,血仇家恨不共戴天,你們居然還想欠我息事寧人?”
“凌哥,你別這麼激動,事情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樣,當局者迷,我和悔元算是旁觀者,可說句公道話,朝歌忠義雙全不是奸邪之輩,他對應家有再造之恩,我不相信他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樣。”田婉清上前給凌然包紮傷口。
“哦,搞了半天,原來你們是受過他的恩惠啊。”凌然斷然拒絕了田婉清,擡頭看我冷笑一聲說。“厲害啊,明明都是你的仇人,居然可以如此袒護你,看來除了我之外,沒人還記得你真正的面目,或者說寧願相信你的僞裝,也不願意看到真相。”
“凌然,你夠了!”應悔元臉色一沉。“能進這間房的只有我應悔元的朋友,這裡沒有你所謂的仇人,我們相識幾十年,我什麼性格你應該清楚,什麼時候在你心裡,這屋裡的人變成了見利忘義的小人?”
“我和悔元都是你幾十年交情的朋友,也算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我們給你說的話,如今你已經聽不進去,不是我們變了,而是你變了。”葉九卿看着凌然一本正經問。“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凌然也不遲疑對我們和盤托出,芷寒意外身亡之後,凌然一直鬱鬱寡歡獨自留在姑蘇凌家,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遷怒於我,在凌然看來或許這就是凌家的宿命。
當年凌汐跟葉九卿離開,結果遭受無妄之災死於萬象神宮,沒想到凌芷寒追隨我前往碣石金宮,依舊是一去不返。
凌然本以爲殘生要在喪女之痛中度過,誰知道一天鄧青找上門,希望凌然可以幫忙查看一處地方的風水,凌然當場斷然拒絕不想再和117局扯上任何關係。
可鄧青卻告訴他,可以給凌然一次報仇的機會,從而給凌然看了那些關於我的所有機密檔案和膠片,凌然當時徹底的被震驚,他萬萬沒想到我居然就是117局的一號首長,而且也是凌家血仇的罪魁禍首。
他親眼看見我是如何砍斷凌霄手,又是如何冷酷的槍殺那些知道真相和秘密的人,再加之鄧青說出萬象神宮導致凌汐死亡的真正原因,凌然當然不再相信,跟我前往碣石金宮凌芷寒的死僅僅是意外。
“你說的這些東西我們都看見過,可根本證明不了任何事。”葉九卿指着我對凌然說。“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那個殺戮無常冷酷無情的一號首長嗎?”
“他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前不是。”凌然冷冷和葉九卿對視。“而且,江山易改稟性難移,你怎麼敢保證,他將來不會重新成爲那個人呢?”
“你殺了他又能怎麼樣?你父親就能起死回生?還是凌汐能復活,還有凌芷寒能重新回到你身邊?”應悔元語重心長對凌然說。“你如今是一葉障目,我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你報仇沒人會攔着你,可你的仇人是一號首長,而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顧朝歌,這完全就是兩個人,你爲什麼非要混爲一談?”
“我真的有些羨慕你們,可以自欺欺人裝成視若無睹,他以前是一號首長,現在是顧朝歌,沒人知道他將來會是誰,我們甚至連他的來歷都不清楚。”凌然看着我冷冷一笑。“鄧青答應過我,只要我重返117局,他便會幫我殺掉他,不過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你們一直在袒護的這個顧朝歌真正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