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燃正蹲在村頭的田埂上歇腳。複製本地址瀏覽%77%77%77%2E%62%69%71%69%2E%6D%65不遠處是景教授和幾個研究生學長學姐在收集口述史料。是的,燕燃此時所在的地方就是大川村,位於甘肅省省會蘭州西南方向八十公里處,離s市早已有幾千裡之遙了。
她對面還蹲着一個金『毛』小子,正是當年來h市一中短期交換過的夏爾小朋友。幾年不見夏爾的膽子也鍛鍊地愈發壯大了,初初見面時還妄圖勾搭燕燃,被果斷拒絕後現在依舊是賊心不死。
“親愛的燃,你那天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不然我們這個研究小組的進程肯定得耽擱。”夏爾嘰裡咕嚕用法語講了一大堆。
燕燃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是爲了躲章彧,她纔不要『毛』遂自薦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小村莊調研呢。
話說燕燃那天從宴會上提前退場,然後匆匆去曲江公館裡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以後,十分茫然地站在高鐵站裡。她想起家裡親愛的燕粑粑一口一個“賢婿”別提對章彧有多滿意了,按這個情況看來,如果她一回家,鐵定被章彧捉住。她心裡煩的很,不想聽什麼“爲什麼分手”、“她只是過去,我的心裡只有你”之類的話。
所以,燕燃站在自動售票機那裡,腦子糊糊的,直接買了回學校的票。
一回學校,原本的宿舍裡四個妹子三個都出去交換了,宿舍早就解散了,牀位也早就被新來的學妹們申請走了。所幸,這已經是她本科生涯中的最後一個學年了,學校規定大四的學生可以申請單人間,況且現在距離正式的開學還有一週多呢,於是燕燃很輕易地就申上了單人間。
另一邊,章彧一看到燕燃沒頭沒腦的分手短信嚇得魂都飛了。他自認爲之前耐着『性』子聽蘇月逢沒完沒了的訴苦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耐心,第一時間送她就醫也盡到了朋友的義務,對蘇星沉也算是有交代了。因此,他哪裡還呆得住,飛一般地追出去了。
其實,有些男生只對特定的那個女孩的情緒比較敏感。就比如說章彧,他只知道燕燃嘟嘴的時候是生氣了,眨眼的時候是想使壞了,眼睛一眨不眨那就是覬覦他的美『色』了。總之,他是真的不知道發小的姐姐將他當成了曾經滄海後的優質備胎。
章彧風一樣地離去了,留下蘇女神捂着千瘡百孔的子宮以及碎成渣渣的玻璃心,爲自己的自作多情和一廂情願羞憤欲死。
然而,燕燃是坐上了高鐵以後才發的分手短信。所以,章彧註定會在曲江公館裡撲了個空。更糟糕的是,當章彧一路狂飆開到h市的燕家的時候,依然撲了個空。
章彧只得匆匆安撫了燕粑粑和燕麻麻,拍着胸脯保證他們之間的小矛盾一定立馬解決,他一定完完整整地把燕燃哄回來,這才從燕麻麻嘴裡要到了燕燃的宿舍房號。當然,這是原來的房號,已經過期作廢了。
於是,這天晚上,新生宿舍623流傳出了一則關於“夜禮服假面”的傳說。風塵僕僕、心力交瘁的章彧卻依舊沒有找到他任『性』的小女友。
燕燃的手機還是關機,宿舍管理處連個人影都沒有。章彧都快急瘋了!
次日清晨,當章彧終於守在宿舍管理處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管理員大媽。當他看到了燕燃最新的入住信息時,燕燃卻已經包袱款款上了前往甘肅的火車。
燕燃能夠加入景教授的考察團純屬巧合。那天清晨陽光正好,燕燃剛剛買了早飯往座位上走,看到大一時教過自己的景教授就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景教授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頗有幾分印象,她的法語選修課就是在自己老伴班上的,聽說學得很是不錯。
正巧,原本考察團裡一個精通法語的社會學研究生如今人還在波士頓沒有飛過來呢,於是便邀請燕燃補上了那個名額。燕燃總覺得章彧大魔王馬上就要殺過來了,正求之不得呢,也就欣然同意了。
景教授此次要前往大川村做一個後續調研。事情的起因是法國的一個教授輾轉給他發了一封郵件,對他當年博士論文裡寫的一些社會學理論提出了一些異議。這個暑假裡兩個老教授你來我往發了不知道多少郵件,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那個法國教授打算開學前帶着學生親自去大川走一遭,並邀請景教授同行。景老也恰好要做一個後續調研,於是便欣然應允。
這便有了本次的大川之行。
《神堂記憶:一箇中國鄉村的歷史、權力與道德》是景教授在哈佛大學讀書時所完成的博士論文,也是社會學學生的閱讀書目之一。燕燃對這篇論文並不陌生。這篇文章對於社會記憶問題有着非常深刻的研究。景教授關於西北甘肅省大川村重建孔廟一事的研究形成了有關改革後中國人類學田野志的最佳著作之一。
大川是一個由孔姓家族左右的村莊,大川孔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春球戰國時期的孔夫子。大川孔廟則是大川人祖先崇拜的中心。景教授從他提出的“社會記憶的理論角度”記述了大川的近期歷史,並展現了人們是如何運用記憶重構社會關係的。
景教授當初寫這本書時主要採用了兩條主線。明線是對『毛』大大時代廟宇及其祖先崇拜的凌遲,包括了六十年代興修大型水電站時村莊被淹沒的被迫遷移經歷,合作化運動,以及孔氏家族領袖所遭到的迫害。簡而言之,就是當權者試圖以激進手段重構國家而導致的對地方社會與文化形態的壓制和打擊。
另一條主線便是對孔廟的修復,不論是在實際層面還是文化層面上的雙重修復。這正是本次景教授重點調研的地方。
當然,這些調研任務沒有燕燃什麼事,她只是負責這幾個法國學者的接待工作,偶爾也打打下手。燕燃瞥了一眼蹲在她眼前玩樹葉的夏爾同學,覺得這傢伙五年來似乎一點兒也沒變,依然是這麼的傲嬌又麻煩。
夏爾是學藝術史的,那麼他是怎麼混進社會學的考察隊的呢?因爲他打腫臉冒充中國通向那個法國教授『毛』遂自薦了。當然,到了中國才知道他通的也就是中國小吃罷了。無奈之下景教授只得找了燕燃應急。
“親愛的燃,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呢?我可以追求你嗎?”
“不可以。”燕燃再一次果斷地拒絕。
夏爾誇張地捂着胸口:“噢!殘忍的燃!”
燕燃:“……”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親愛的燃,你有男朋友嗎?”夏爾鍥而不捨。
燕燃想起了章彧,心中忿忿。她回去後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現在他和那個蘇月逢面前,後悔死他,嫉妒死她,哼!
“親愛的燃,你到底有男朋友嗎?”夏爾繼續喋喋不休。
燕燃被煩得很了,隨口說道:“沒有!”
夏爾聞言眼睛瞬間就亮了。不過,這周圍的溫度也瞬間就下降了好多,這是怎麼回事?陽光呢?陽光怎麼沒有了?燕燃發現她被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下。她一擡頭——
嚯!章彧!
嗚嗚嗚,她今天潦草就地紮了個馬尾,穿着簡樸的黑布褲子和一雙解放鞋……嗚嗚嗚,誰來救救她!爲什麼她再一次見到章彧的時候是這樣的一個村『婦』形象啊!蹲在田埂上玩樹葉什麼的真是不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