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彧低沉‘迷’人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多吃點東西墊墊,今天晚上齊遠的生日會估計吃不到什麼正經的菜‘色’。”
燕燃聞言疑‘惑’地擡頭看他:“爲什麼?不是據說齊家特地請走了狀元樓所有的大廚嗎?還害得狀元樓停業了好幾天。”
“傻瓜,齊太太最是個講噱頭的人,那些菜‘色’也就充當個背景板,就算再好吃,衆目睽睽之下也吃不下呀。”章彧解釋道。
“那你們每回聚會前還得把自己先塞飽了?”燕燃不解。
章彧笑道:“那倒是不必。按照慣例齊遠會先開小宴招待我們,但我不是擔心你第一次去臉皮薄不好意思多吃嗎。”
慣例、大家。
燕燃其實有那麼一丟丟在意章彧口中的“大家”裡都包括了哪些人,他們的“慣例”又是多少年的‘交’情裡形成的呢。她認識十六歲的章彧,她也認識二十一歲的章彧,但是,僅此而已了。她對他成長過程中的其他歲月一無所知。他有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嗎?他中二時期是怎麼樣的呢?他少年熱血時打過羣架嗎?他……喜歡過別的‘女’孩嗎……
除了陸陸續續見過章彧的幾個朋友外,這次應該算得上是燕燃第一次出現在他的朋友圈子裡。所以燕燃格外地慎重。
“我穿這條裙子好嗎?”燕燃拽着一條深紅‘色’的曳地長裙問。她知道自己穿紅‘色’最好看,無論是緋紅、正紅還是深紅,她都壓得住。
章彧嚴肅地打量了一番,目光重點在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布料的後背處盯了一眼,評價道:“太‘豔’俗了,不好。”
“那這條呢?”燕燃又興沖沖地試穿上了‘女’王從美帝帶回來的高訂銀‘色’魚尾裙。
章彧定定地注視着她。一襲銀‘色’的曳地魚尾裙光華流動,宛若九天玄‘女’身披銀河下了鵲橋。可是,那個低‘胸’的設計是怎麼回事?小半個瑩潤的脂球都‘露’在外面了!章彧貪婪地看了好幾眼,看了又看。不過,他一想到外面的其他男人們,他們也是長了眼睛的!並且,他們的眼睛可是很不老實的!章彧不由得黑了半邊臉。其他地方倒是包裹的緊,不過,這也太緊了吧!這‘胸’、這腰、這‘臀’、這‘腿’,蜿蜒起伏的曲線展‘露’無遺。章彧另外半邊臉也黑了。
“咳咳,這條太隆重了。隨意穿一件小禮服就行。”章彧道貌岸然地建議道。
燕燃狐疑地打量他的神‘色’。她剛剛分明從他的眼裡看到了驚‘豔’!怎麼又不行了?
……
“好了,就這件了,我不要再找了!”燕燃從衣櫃裡挑出一條果綠‘色’的小禮服裙有些生氣地說道。一連試了好幾條裙子,每次都被各種奇葩理由否定了,燕燃也是不想奉陪了。
章彧還是挑剔地檢查了一番,看的確沒什麼大敞領、高開衩、‘露’背裝,也就勉勉強強地恩准了。
他們到達齊家的時候方纔下午六點,請帖上寫的時間的晚上七點。燕燃有些擔心他們到得這麼早會影響了人家準備宴席。章彧卻說這種“生日小宴”算是他們幾個的傳統了。
果然,方一下車就有一神情嚴肅的老者上前迎接。
“章少您來了。少爺他們已經在百‘花’深處等您了。”
“馬管家勞您迎接了,不必管我,您繼續去忙宴席的事吧。”章彧禮貌地回道。
顯然章彧和齊遠‘交’情不俗,都已經熟悉到做事嚴謹的馬管家都認爲不需要帶路的地步了。章彧牽着燕燃穿過主樓往後‘花’園走去。
百‘花’深處是個獨立的玻璃房。齊遠中二期的時候突發奇想,認爲像他這樣不染塵埃的小王子就應該住到玻璃房裡。想一想,百‘花’深處的玻璃房,潔白的、柔軟的、厚厚的地毯,白‘色’的三角鋼琴,月光下彈琴的少年。也是醉了。
當寵溺兒子的齊夫人終於在幾家後‘花’園裡圈出了一塊地,造好了小王子心目中的玻璃房以後。傻兮兮的蠢王子終於意識到他不會彈鋼琴。
於是,這個被命名爲“百‘花’深處”的地方,就淪爲了他們那幫人的聚會基地之一。
“彧哥,就等你了!”一個臉嫩生生的‘脣’紅齒白的少年站了起來。燕燃已經見過他好幾次了,長得比較純良,人卻比較無恥,正是那個不會彈琴的小王子。
燕燃環顧四周,月光下的玻璃琴房徹底淪爲狐朋狗友聚會的飯廳了。在座的一共是四男三‘女’。男生中她認得兩個,一個是今天的壽星齊遠,另一個是傅宣,上回和齊遠一起來找過章彧。‘女’生裡她只認得一個,就是齊遠的親妹妹齊迢,還在念高中。小姑娘打算考燕燃讀的那所大學,還特地跑來向她諮詢過一些招生信息。
“燕燃姐!”齊迢活力四‘射’地蹦起來向她揮手。她一起身,免不了碰到了旁邊坐着的兩位美‘女’。那個比較成熟知‘性’的優雅美人好涵養地笑了笑,她穿着白‘色’的長裙,好似希臘‘女’神。另一個穿桃紅‘色’小禮服的‘女’孩卻立時皺了眉頭,狠狠地瞪了齊迢一眼。
“迢迢。”燕燃含笑迴應道。
“嫂子!”這是傅宣和齊遠兩個整齊的聲音。
燕燃黑了臉,章彧卻笑得很開心,一副十分受用的表情。
另外兩個男生也禮貌地站起來自我介紹。
“久仰,我是蘇星沉。”一道低緩的聲音響起。
隱‘性’音控燕燃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蘇星沉磁‘性’的音‘色’,就被一個聒噪的話癆打斷了。
“嗨,我說是誰呢,咱彧哥藏得牢牢的,一藏就是五六年。怪不得呀怪不得,嫂子天人之姿,果真名不虛傳。我大名常青,曾用名常遇‘春’,小名‘春’‘春’。嫂子叫我‘春’‘春’就好,叫青青也行,直接叫常青那就有些見外了不是?”
“行了,你閉嘴吧。”章彧出面打斷了常青的聒噪,然後體貼地幫燕燃拉開了座椅伺候她入座。
燕燃剛剛坐下整理裙襬時感受到了一道灼人的目光。是那個穿桃紅‘色’裙子的‘女’孩。
“阿彧哥哥,這麼寶貝,怎麼不介紹一下呀?”宋桃,也就是那個穿桃紅‘色’的‘女’孩酸溜溜地說。
章彧從善如流:“我的未婚妻,燕燃。”
未、婚、妻!
不僅僅是其他人驚呆了,就連燕燃自己也驚呆了。
“你什麼時候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燕燃小聲地問道。
“在英國是時候呀?你不會想要賴賬吧!”章彧裝得十分無辜的樣子。
英國?燕燃仔細地回想、回想、再回想。難道,是那回她吐槽窮小子男豬腳用易拉罐的鐵環當戒指去求婚,結果富家‘女’‘女’豬腳營養太好、手指太胖沒塞進去的劇情的時候,章彧這廝也找了個易拉罐環順勢模擬了一下。他的確求了,她也的確應了。可是,那、那算哪‘門’子的求婚?最多算是打情罵俏好嗎!
燕燃氣咻咻地瞪着他,正想說些什麼好讓他知道正確的求婚程序是怎樣的,卻被一個溫柔的‘女’聲打斷了。
“好了阿尨,別開玩笑了,燕小姐氣得臉都紅了。”
阿尨?!
還有,什麼叫氣得臉都紅了!
出於‘女’‘性’的第六感,燕燃覺得這一聲雲淡風輕的“阿尨”,比宋桃那個嬌滴滴的“阿彧哥哥”要危險幾千倍!
另一邊,章彧也在偷偷打量燕燃的神‘色’。她生氣了嗎?她不想當自己的未婚妻嗎?
燕燃狠狠地瞪了章彧一眼。以前,在h市的朋友圈子裡,“阿尨”從來是她一個人的專屬稱呼好不好!現在,現在居然還有另一個‘女’人溫溫柔柔地喊他,“阿尨”。
大概是覺得剛剛她貿然打斷兩個小情侶的‘交’流不太好,蘇星沉介紹道;“這是我姐姐,蘇月逢。”
章彧也向蘇月逢單獨介紹道:“月逢姐,這是我媳‘婦’兒,燕燃。”
兩個漂亮的‘女’人都矜持地向對方頷首示意。
“好了好了人都到齊了,咱們先吃起來吧,我都餓壞了。”常‘春’‘春’‘摸’着肚子嘟囔道。
“行,馬上就讓他們上菜,不過得先切了我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不是一般都大宴會上才切嗎?”傅宣問道。
“嘻嘻嘻,這個蛋糕是哥哥自己做的,長得可醜了,他纔不好意思帶到大宴會上去丟臉呢。”齊迢笑嘻嘻地解釋道。
“去去去,什麼可醜了,味道一級‘棒’好不好!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膚淺,外表什麼的那都是浮雲!”齊遠得意洋洋地炫耀他做蛋糕的手藝。
終於,蛋糕上桌了!
燕燃伸長了脖子去看。果真可醜了。
在齊遠眼巴巴的注視下,大家分吃了那個很畢加索的蛋糕,並且言不由衷地表示了讚歎。
齊遠於是各種心滿意足,得意洋洋地表示,他最初開始學習廚藝的原因是日本第一大財團藤原家族的繼承人表示,會做料理的男生才受‘女’孩子的歡迎。既然人家大財閥的繼承人都辛勤地學着料理,他自然也不能夠落後!
其實,身爲藤原家族的長孫,他即使做出的永遠是黑暗料理,也絕對絕對受‘女’孩子的歡迎的好不好!
千呼萬喚,終於上菜了!
怎麼說呢,有一種大雜燴的感覺。比如常‘春’‘春’喜歡川菜,他面前就都是紅‘豔’‘豔’、火辣辣的川菜;蘇星沉喜歡粵菜,他面前就都是清湯寡水的粵菜……看得出來,齊家的廚師對這幫人的口味瞭解得太具體了,可見這幫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光屁股‘交’情。
餐桌上自然是少不了八卦,最近s市最火的消息要數陸氏長孫婚變的事情了。餐桌上的幾個和城北陸家雖說不那麼熟,但也算是從小認識的。
多虧了傅宣和宋桃兩個,燕燃算是聽了一耳朵的八卦。
事情還真‘挺’狗血的。陸家姐弟年齡差了三歲,原本親親熱熱一起長大,後來陸家姐姐高中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發現血型不對!原來是當年在醫院的時候抱錯孩子了。本來真正的陸家小姐找回來了,抱錯的陸家小姐也依然養在陸家,也算是皆大歡喜。後來事情漸漸脫軌,陸家少爺竟然玩了一出藍‘色’生死戀!陸老爺子當機立斷將假小姐送出了國,火速給孫子定了一‘門’親事,將事情壓了下來。太太平平沒幾年,這出藍‘色’生死戀還是曝光了。現如今聽說正在辦離婚呢。
“幸虧當初陸大哥沒選月逢姐,不然可就倒黴啦!”宋桃講完八卦後想起了那件陳年舊事,不由得心有慼慼焉地感嘆道。
蘇月逢聽罷‘露’出了受傷的神‘色’。
齊遠喝道:“桃子,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齊迢也拽了拽她的衣角,低聲提醒道:“表姐!”
宋桃自知失言,訥訥地不敢再說話了。
燕燃見章彧也是一臉擔憂,深深地看着蘇月逢。她心中有一絲絲的不舒服。
宴會終於開始了,燕燃心不在焉地跟着章彧應酬着幾個世‘交’,心中不斷地開解自己:別小心眼、別多想,他們肯定沒什麼的。
別小心眼、別多想……
宴會進行到一半,章彧卻不見了!
當燕燃終於在噴泉邊上找到他的時候,她不得不多想了——他的懷裡,正是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月逢!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