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一回家,就剛巧碰到田宓拉着行李向門外走,管家和阿羅站在門口苦口婆心地勸着,他心底一顫,衝上前一把拽住田宓的手:“你這是要去哪?晴晴呢?”
“晴晴在幼兒園,等會我就去接她,”田宓沒想到他會回來的這麼早,有些詫異,但是很快,她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會帶着她一起離開。”
蕭珏呼吸一窒:“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了?”
田宓咬緊下脣,聲音有些顫抖:“蕭珏,我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我父親的事情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我們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對大家都不好,請你放我離開吧。”
是的,她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馬上新一輪的大選就要開始,她留在這裡只會耽誤他。
只有她走了,聶明禎才抓不到蕭珏的把柄,蕭珏纔能有機會搬倒聶明禎、爲他的父親報仇。
想來真是可笑,三年前她爲了這個原因而被迫離開,三年後依然還是這樣,也許他們註定有緣無分吧。
蕭珏眸色淡黯,他輕哂:“既然不明不白,那我們就讓它變得明明白白,你懂我是什麼意思的。”
“就是因爲我懂,所以我才必須要走。”
看到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彷彿要看到自己的心坎裡,田宓眼眶一紅,緩緩搖了搖頭:“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蕭珏反倒是笑了,他蠻橫地拽住田宓的手臂,像丟垃圾一樣把她推出大門:“好啊,你走吧,你現在就走,天涯海角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裡?”
田宓被推得一個踉蹌,回身時門口桌子上的花瓶已經哐當摔碎在眼前,她忽然眼前一片朦朧:“對不起。”
蕭珏將雙拳握緊,之後重重一下擊打在門框上:“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回頭?如果說當初你選擇離開是迫不得已,那現在楊錚已經和你分開了,我和甄淑妮也結束了,現在連田野都已經伏案就法了,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難道你就從沒想過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嗎?難道你不想晴晴有個真正的家嗎?”
田宓擡起頭,眼神遊移了幾秒,最後才緩緩開口,聲音卻因哽咽而變得模糊不清:“想,過去的三年裡,我做夢都想着這一天。可我們畢竟分開了三年,三年……足以改變太多東西,這其中也包括我
對你的感情。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你拒絕和甄淑妮結婚也是因爲我,可我真的沒辦法再接受任何人了,我不是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我……”
“你滾!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蕭珏忽然打斷她,他轉過身“咣噹”一聲甩上門,腳下腳步如飛直奔二樓,直到進了自己的房間,他才靠住門扉闔上雙眼,眼淚和心痛卻不期而遇。
爲什麼!爲什麼她還是想着要離開他?
究竟要讓他怎麼做,才能再一次擁抱她,再一次挽留她?
難道她真的愛上了楊錚?還是,她該死的又自以爲是地不想連累他?
……
田宓拉着晴晴的手,靜靜地坐在侯機廳裡,一直到所有人都已離座登機,一直到催促她抓緊時間登機的廣播放了無數遍,一直到已延誤了時間的飛機終於飛走,她還是呆呆地坐在已人影寥落的侯機大廳。
當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時,她不知道自己已坐了多久。
“媽媽!它在唱歌呢!唱了好多遍啦……”最後還是晴晴忍不住,她指了指田宓手裡的手機,試探性的開口。
“那就讓它唱吧。”田宓沒敢看是誰打來的電話,她不想再被這裡的任何人、任何事牽絆。不知道它了響過幾次,又閃過了多少遍時,她才輕輕掛斷電話,拉着晴晴起身,走出關檢口外,重新買了航班,重新辦理登機手續,接着走過漫長的通道,找到了登機口,排隊,驗票,進入登機通道,一直到在機艙裡找好座位坐下。
第一次坐飛機的晴晴,有些好奇地看着打量着陌生的周圍:“媽媽,我們去哪啊?”
去哪?
田宓咬咬牙,一雙水眸也似隔了層層霧靄,她茫然而疲憊地凝視前方,漫漫長路,她已不知該走向何方。
手機依舊堅持不懈地響起,一遍,一遍,又一遍。
終於,她翻出手機,卻發現打電話來的竟是小張,她顫抖着摁下通話鍵,把手機慢慢放到耳邊。
“田小姐,可以談談嗎?”
田宓深深呼吸:“你想說什麼?”
小張說:“田小姐你知道嗎?其實我應該恭喜你,你父親的案子,法院已經決定重新審理了,而且勝算的可能很大。”
田宓驀地坐直了身子:“可是……我的申訴書明
明被駁回了。”
小張聲音微沙:“那是蕭議長騙你的。事實上,他不但沒有駁回,反而一直讓我暗中蒐集證據,幫你父親翻案,當然,這個過程中,楊錚也推波助瀾地起了一定的作用。”
田宓有些慌亂,她只知道楊錚有幫她跑過這件事,卻不知道蕭珏也在幫她,她甚至一直以爲,蕭珏會努力撇開這件事,畢竟沾上這個案子對他的政治前途沒有半分好處。
也正是基於這種猜測,田宓才認定蕭珏更看重與聶明禎的爭權奪利,而非感情。
所以她纔會選擇成全他,選擇離開。
小張嘆息着說:“可是你知道嗎田小姐,這其實是一個圈套,聶明禎早就在暗中佈下局,灑下網,一旦蕭議長插手管這件事,他就會收緊漁網,趁着重審案件的機會,把所有罪責都推到蕭議長的身上,也就是說,您父親所做的一切都將是出於蕭議長的授意。聶明禎佈局多年,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夠坐實蕭議長官商勾結、貪污行賄等等一系列的罪名。”
田宓有些訝然:“那你爲什麼不阻止蕭珏這麼做?”
“我從小無父無母,是蕭相收養了我,如果沒有蕭家,就沒有今天的我。坦白說,作爲議長的助手和蕭相的養子,我很希望你能離開議長大人,因爲只有這樣,議長才不會毀了他的前途、忘記他的仇恨。可是,作爲議長的朋友和兄弟,我希望你能留下來。三年前你選擇離開,三年後,議長一樣忘不了你,你也一樣忘不了他。你們之間的緣分沒有盡,也盡不了,他知道你放不下你父親的事情,寧願冒着被聶明禎算計的危險,也要替你父親翻案。難道你就不明白嗎?現在他的所作所爲都在說明,在他心裡,你比他的前途和仇恨更重要。”
小張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田宓的心湖卻漾起層層漣漪:“我知道他爲我犧牲很多,可我不想他這樣爲我犧牲,只要他放棄我父親的案子、放棄我,他就可以駁回屬於他的一切。既然他可以成全我的仇恨,爲什麼我不能去成全他的仇恨?”
小張堅決的反駁她:“我想既然議長做出這個選擇,那就說明,他已經明白自己將會失去什麼,並且無論田小姐您怎麼選擇,他都不會再收手。既然他已經註定要失去自己的前途,我不希望他在失去前途的同時,又失去了他這輩子最重要的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