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着他緊皺的眉峰,甄淑妮的心跳猛地一頓,她呆呆地抓住他的袖口,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
“我一直以爲我可以忘記她,和你破鏡重圓,但現在我才知道,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再娶別的女人。”
蕭珏深深呼吸,空調的風是那樣冷,將他昏沉的酒意也吹得清醒多了:
“最初的七年,我一直把你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最大的夢想之一,就是娶你做我的妻子。那麼多年,我都從未停止過愛你,直到這份愛已漸漸衍變成一種習慣,直到變化無常的世事把這份習慣生生的從我的骨肉裡剖離。那次你不聽我解釋非要去法國時,其實我心裡特別掙扎和痛苦。那時候我父親剛去世,也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可是最終陪我度過的人卻不是你,而是田宓。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忘不了她,可我就是忘不了,她就像一杯白開水,雖然味道淡了點,卻早已深深融入我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寸,再也沒辦法捨棄。即使現在她離開了我,我還是覺得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不或缺的一部分,我不能不喝水,也就不能沒有她。所以,甄淑妮,請你原諒我,我不能娶你,因爲在我的心裡,除了她,再也容納不下別的女人了。”
心撕裂的般的痛着,幾乎不能做出任何反應,甄淑妮只是呆呆看着蕭珏,看着看着,忽然她就笑了,笑紋優雅卻冷冽如霜。
蕭珏瞧着她清冷的笑容,不忍心地伸手想要觸碰她,可是甄淑妮卻厭惡似地偏過頭,避開了。她的手突地揪緊了自己的衣袖,血脈在指下灼灼生痛。
爲什麼那麼痛,痛得她錐心裂骨!
那一瞬間,蕭珏彷彿又看到了曾經那個高雅、清傲的妮妮,心中愈發被愧疚漲滿,不覺酸澀。
“那麼,我祝你和田宓早日破鏡重圓!”甄淑妮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脣,一字一句地說着,面上仍舊掛着微笑,可是她的人卻驀然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民政局的大門口走去。
直到現在,
她才終於明白,自己和蕭珏早已經徹徹底底的結束,而自己的癡心,也通通都是錯付了!
她再也不想看到蕭珏,再也不想看到這個她愛了一輩子又恨了一輩子的男人,但是她發誓,她一定會讓田宓付出代價!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
這幾天田宓接到帝都一家建築公司的任職通知,接觸工作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去帝都的下級市——D市的一個小漁村張家村裡商量收購地皮的時候。
這天田宓起了個大早,從帝都到D市還需要走一段海路,她坐着地鐵到達碼頭後,卻看到一個衣冠楚楚的陌生人走過來:“田小姐您好,請您耐心等一下,蕭先生爲您叫的專機馬上就要到了。”
田宓有些驚訝,一時沒反應過來:“蕭先生?”
那人並沒有答話,只是衝着她的背後微微鞠躬,田宓下意識地轉過身,卻恰巧看到笑意盎然的蕭珏,她頓時睜大了眼睛:“怎麼是你?”
蕭珏摘下墨鏡,伸出手極爲自然地拉過她的行李,嘴角漸漸展露出一個小馬哥式的酷魅笑容:“D市那麼遠,你拖着這麼多東西去多不方便,剛好我要去那邊出趟差,不如我把你捎過去吧。不過你可千萬別誤會哦,我是看你是晴晴的媽媽,纔給你這個面子的。當然啦,如果你要對我感激涕零呢,我也不會拒絕。”
田宓忍不住插嘴:“簫大議長,您說完了嗎?”
蕭珏的身體明顯的僵了一下,卻還是強忍着紳士的一笑,露出雪白牙齒:“說完了。”
“說完就請您讓開,您擋着我的道兒了。”田宓毫不客氣地從他手中搶回自己的行李,低下頭匆匆地往前走。
蕭珏正才着急,他緊緊尾隨着,拉住她的手臂:“喂!田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首先呢,我感激涕零地謝謝你看在晴晴的份上,對我的慷慨幫助。其次,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我已經買好去D市的船票了,”田宓從容不迫地推開他的手,接着板起臉,一本正經地指了指前面的碼頭,“
挪,看到沒,港口就在前面,過了這片海,兩個小時就能到。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牢您費心啦。”
“田宓,你不是這麼無情吧?”蕭珏碰了顆釘子,禁不住鎖緊了英眉。
田宓頓了一下便不再理他,而是自顧自地向檢票口走去。她不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前段時間菁菁和小張請他們一家三口吃飯時,小張曾一不小心將蕭珏拒婚的事情說漏了嘴。
那之後,她失眠了一整個晚上,她不敢去想這其中的原因,卻又忍不住去想。而越去想,她心底的痛和憂慮就越劇烈,幾乎擊垮了她所有的神志。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在眼前縈繞不去的總是那個人的影子,以及往日的時光。
忍痛閉眼,再睜開眼時,她只望見靜靜躺在身側的楊錚,正用那樣一種乾淨真誠的眼神望着自己。
瞬間,巨大的矛盾像海浪般無邊無際的撲了過來,擋也擋不住的幾乎溺死了她。
滿目山河空望眼,不如憐取眼前人。
經過好幾個晚上的深思熟慮,她才下定決心要堅定自己,好好珍惜這個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男人。所以現在,無論蕭珏做什麼,她都不該再動搖了吧,不然只會讓三個人都痛苦。
今天的天氣很悶,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在船艙裡坐了一會,田宓只覺得七竅不順,腦袋也昏沉,就想到甲板上去吹吹風、透透氣。
沒想到她剛走出船艙,便再次看到蕭珏。
海風在一片寧鬱中颯颯起舞,蕭珏微微轉過身,那濃黑得像是黑夜一般的頭髮便在風裡優雅的翻飛,微弱的天光穿透頭頂的密雲一道道地縈繞在他的身側,爲他的面龐蒙上一層朦朧的輕紗,讓人遠遠地看去,竟是那樣的不真實。
記憶和現實在這一剎那變得模糊,一切得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
“怎麼又是你?”不經意間,田宓垂下頭,心底一片黯然。
蕭珏故作無奈的嘆息一聲:“哎,我們又碰到了,沒辦法,誰讓我們有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