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堯雖帶了北冥玄月給的羅盤,卻也還是駕了一天多的雲纔到崑崙冰川。看着飄飄揚揚的雪花,嗅着再熟悉不過的九色梅香,聽到雪滑過耳邊融化的聲音,靈堯覺得彷彿自她離開後,時間就從來沒有改變過一樣。
錦離一步一滑地跟在後面,看着被雪染白的世界緊抱着臂膀哆哆嗦嗦道,“上仙一直生活在這兒麼?”
靈堯點了點頭,“這裡是不是很美,很乾淨,只是不知道大家都跑到哪兒去了,平日這時都應該聚在樹下聽梅翁講故事的。”
她繼續走着,一身潔白衣裙彷彿與崑崙冰川的白雪融爲了一體,手指輕輕的觸了觸落滿雪絨的梅瓣,一股涼意順着指尖透過全身。梅瓣沉沉落地,在雪裡砸出了個顯眼的小坑,靈堯心一顫,“怎麼會這樣?”
“錦離你在這裡等我,我去那邊看一看。”便朝着承影殿的方向奔了過去。
錦離抱着雙臂愣在一處,雖見她有些異樣,但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便乖乖的等在原地。
靈堯拼命的跑到了承影殿前,見着那棵耷拉着腦袋的小雪蓮,看着被厚厚的寒冰封死的寒星門,整個人像是沉入了無底深淵,只覺喉嚨一陣腥苦,一口深紫色液體順口而出,灑在了潔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眼,眼前一黑便癱倒在了雪地裡。
她總是驕傲稱自己是高寒地的生物,任是再大的雪也浸不透她絨密的皮毛,但是現在那身皮毛好像不管用了,整個身體浸沒在大雪裡,冰冷僵硬。
原來那不只是個夢,原來一直都是自己自私,自己愚笨,如今大家都不知了去向,就連承影殿也被封了起來。
這時,應龍已從天而降,收了羽翼站在了靈堯身旁,長袖一揮幫她驅走了冰寒。靈堯僵硬的擡起頭,看了一眼沉默的應龍,低沉道,“是你?”
應龍道,“不是。”
靈堯木然,“那是誰?”
應龍道,“是他自己。”
“他自己?”靈堯低下頭,眼淚順着臉頰不由自主的淌了下來,滴在她紅腫的手背上,有些灼燙,刺痛。
應龍漆黑的眸子裡沒有一絲表情,盯着承影殿門上的寒星,“只不過是天劫而已,千年以後又可以重見光明。只不過是耗了萬年修爲,需要重新凝神聚氣,對於神龍來說也算是一種歷練。”
“聖君他是上古神龍,幾十萬年的修爲,怎麼會受這樣的劫難。” 靈堯泣不成聲。
“這得歸結爲冰夷爲神龍時的初劫”應龍道。
“初劫?”靈堯哽咽着。
“就像你知道的,冰夷是上古時期崑崙山至純之氣凝聚而成的冰龍,然而神明出世必要歷劫,這是盤古大神立的規矩。歷劫是爲了化其濁氣,煉其心性,成爲能夠超越凡體,心繫蒼生的神明。”應龍頓了頓又道,“只是冰夷的初劫有些奇特,也確實坎坷,但也是他那副晶瑩剔透的巨型身體造成的。所謂神龍都有個奇葩的身體,就像是我。”他抖了抖身後的雙翼繼續道,“冰龍剛剛成型時,身體並不是這般通透,也不是這般龐大,只是個如水蛇般大小的身形。然而這樣的身形要歷的初劫竟是穿過雷澤,只有越過雷澤他才能脫胎換骨,繼續修煉。
冰夷獨自穿行於雷澤中,一道道閃電落在他又小又弱的身軀上,還沒有到最密集的雷澤區,身體就已經快要焦了。幸得天狐神女路過崑崙冰川,見着正在歷劫的小蛇,一時心軟便在雷澤中灑了幾滴天山神池的甘露爲他避雷引路,冰夷便沿着甘露的印記順利出了雷澤。
有了天山神露護體足可抵擋以後的兩次天劫,在那以後,冰夷纔有了越來越巨大的身體,也可順利度過以後的劫難,成功歷劫後方才成了那般通體晶瑩剔透的大冰龍,後來。”應龍的眼神有些凝重,“後來,天狐神女被神、巫兩族害的隕滅,只留下一支血脈。東皇太一爲了向神族報仇賦予了後人弒神的力量,本來有着太一之輪的守護這支血脈會好好地活下去,但太一之輪被帝俊用一半魂魄封禁在了天山地下。冰夷爲了報恩逃開衆神之眼將這隻血脈藏於天山雪狐羣落,世代守護。
但是天神還是找到了他們,爲了不留後患,竟在夜神的協助下用九重業火將其焚盡。可是他們沒想到,那隻真正的小天狐竟意外的逃了出來,冰夷將這隻小天狐帶回了崑崙山親自撫養。竟也不顧上古神訓,舍了修爲修改了她的命格,隱了她的神蹟。只不過他即便是耗了萬年修爲也只勉強改了她一半的命格,還觸犯了上古天罰,受了雷澤大劫,傷了龍體和龍魂。”
應龍嘆了口氣,繼續道,“曾經天劫將至時,他知道崑崙山已護不了你,便讓我將你送到華丘。華丘是至靈之地,重明印的管所,是最不能引起衆神關注的地方,且華丘北冥氏精通醫術,神蹟超然,也是你最好的去處。至於其他生靈,自是在天劫之前都被他送到了別處。只是這棵小雪蓮......”應龍看了看被寒冰凍僵的那小巧身軀搖了搖頭,“又偷偷地跑了回來癡傻的守在了這兒。”
“那麼說我身體裡的這個血就是你說的那個弒神的......”靈堯看了看自己顫抖的雙手,怪不得夜七說自己是個會帶來災難的怪物。她冷笑了一聲,原來自己真是怪物,是個災星,不但害死了族人,還害了崑崙冰川的生靈無家可歸,更害得冰夷聖君要遭受最殘酷的雷澤大劫。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那,我要怎麼樣才能讓聖君儘快好起來,讓崑崙冰川重新恢復以前的樣子?這個天罰應該由我來承擔,不是他們。”靈堯跪在雪地裡央求道。
“你什麼都不用作,只是不要辜負了冰夷的用心,你的命格是他改的,你要躲過這場命運,千年之後他醒來時,讓他看見你還好好的活着,就行了。”應龍騰空而起,展開雙翼,巨大的身軀留下一抹影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記住,遇事千萬不要衝動。”
靈堯拖着僵冷的身體湊到小雪蓮身旁,伸手捧着她的臉頰,那樣安靜,那樣滿足的守着。“聖君,你能聽見靈堯在叫你嗎?是我害了你,是我不懂事一直沒有回來看你,天劫很疼吧,聖君那麼通透寶貴的身體竟然要受雷擊......”她掏出那塊寒冰玉捧在手心裡,淚水滴答滴答的滴在上面,綻出一朵朵冰藍的晶花。
“這是聖君送給靈堯的寶貝,它救了靈堯好幾次,靈堯想......靈堯想待在聖君的身邊,靈堯不要聖君就這樣睡去......”她攥着冰玉望着天,眼淚不停的流着。
“上仙,我們該回去了,上......”錦離跺着腳跑了過來,卻見着靈堯跪在雪地裡一動不動的望着天。
錦離看了看被厚重的寒冰封的死死的門,又看了看靈堯護着的那棵弓着腰的小冰蓮,默默的跪在了靈堯的身旁,儘量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道,“上仙,回去吧。”
靈堯回頭看他,失神笑了笑。
不知爲何,看着她這般笑,錦離竟也沒出息的哭了起來,他印象裡的靈堯上仙一直都是笑靨如花,逍遙灑脫,如今這般哭成淚人的嬌弱模樣卻是叫他認不得了,只覺得心疼,還有心疼。覺得她定是遭受了什麼比天大的打擊,而這世上比天還大的打擊莫過於親人仙逝。
錦離一把抹了沒出息的眼淚,上前安慰道,“上仙節哀,你還有帝君,還有,還有我們啊。”他很努力的擠出一抹笑意,“我雖然是一棵藥草,也不懂得你們所說的失去摯愛雙親是什麼感覺,但是一直幫我遮風擋雨的大樹爺爺被大火燒死的時候我也是傷心了好久好久。可是後來帝君把我採了回來,告訴我不能就這樣自暴自棄,因爲如果還活着的我們不能開開心心的,逝者們的靈魂也不會安心轉世的,所以我就發誓一定要讓爺爺放心,這纔是懷念他的最好辦法。”
“來世嗎?”靈堯苦笑着,“要是連靈魂都沒有了還怎麼投胎轉世。”
“不會的,生命不就是一個輪迴的過程嗎?”錦離道。
“輪迴的過程,可就是因爲我的原因天帝連他們這個過程都剝奪了,九重業火,挫骨揚灰,烈魂焚魄的責罰,他們當時該有多疼啊!”靈堯雙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雙臂,耳朵不聽使喚的由圓變尖,那感覺就像是在忍受着什麼徹骨的疼痛。
錦離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是有些害怕,身體後傾不敢靠近。
“上仙,你不要這樣,帝君他會心疼的,上仙,我們回去吧好不好。”眼看着天不知爲何漸漸的陰暗下來,錦離儘量的保持鎮靜,哆哆嗦嗦的看着異樣的靈堯不知所措。
“什麼啊?諾大的崑崙山怎麼就只剩下這麼個小丫頭和這麼個小子了?”伴着一陣暗風,兩個奇怪的人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崑崙冰川。其中一個身着綠衣,身材極好的美人走到錦離的身旁俯身瞧了瞧,笑道,“這個本姑娘要帶回去好好玩一玩。”
“上......上......上仙,有妖怪。”錦離抓着靈堯的衣襟縮在了她的後面。
“谷主有令,抓到的人都得帶回去。”其中一個冷着臉的黑衣男子道。
青衣女子回頭瞪了他一眼,伸手便去捉錦離的脖子,錦離嚇得昏了過去。
“住手!”
青衣女子指尖剛碰觸到錦離的臉頰手腕便被一股力量遏制住撞出了很遠。黑衣男子望着將同伴震飛的白衣女子,冷冷道,“你不是凡人?”
靈堯驀然起身,潔白的衣裙隨風飄動宛若九天仙女,只是她面色蒼白,眼神冰冷,讓人頓覺毛骨悚然。
“她是妖!”青衣女子怒道。
靈堯依舊沒有表情,單手捏了個訣,凝聚周身靈力朝着黑衣男子的方向用力一揮,瞬間,漫天飛雪凝結成千萬尖銳的冰針迎面飛去。男子雙手同時凝力,周身浮起一團黑氣作爲護盾將冰針消融。
青衣女子見狀移到男子身邊,雙手一揮不斷從兩袖中飛出藤條將靈堯的四肢和脖子緊緊纏住,笑道,“看你還有什麼能耐?”
靈堯用力掙扎着,彷彿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發間的綢帶隨風而去,眼睛漸漸變成妖嬈的紫色,她冷冽一笑,將藤蔓掙的七零八落。青衣女子扶住胸口噴出一口鮮血。
靈堯烏黑的長髮伴着寒風飄動,身體內不斷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向外噴涌,她雙手結印朝着黑衣男子的方向一揮沒等他反應便將他凍在了一處寒冰內。下一秒徑直的走向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撫着胸口向後退着,眼神裡充滿了恐懼,靈堯伸出手捏住她光滑的臉頰,眼神冰冷刺骨。青衣女子渾身動彈不得痛苦**。
突然,一陣簫聲伴着寒風穿過靈堯的腦袋,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順手將青衣女子扔到一處。
隨着越來越近的簫聲靈堯吃力的睜開眼,模模糊糊間見着一個紅色身影從天而降,只是這簫聲彷彿一把利劍直穿胸口,一口一口的吞噬着她的魂魄。
她本想用力奪了紅衣女子手中的簫,已經疲憊的筋骨卻抵擋不住那攝魂簫的魔力,擡起的指尖兒又落在了紅色身影腳下。
紅色身影收了攝魂簫,看了一眼倒在腳下的靈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青衣女子擡眼,正是修羅谷的谷主紅廉。她吃力的起身媚眼微蹙,極其恭敬道,“谷主。”
紅廉回頭將凍在一處的黑蛟放了出來,轉身道,“將她帶回修羅谷。”
“可是,她不是凡人。”青衣女子道。
紅廉看了看自己的小指,“我知道,只是有人出了高價買她的命,可是既然她體內有這麼誘人的力量,我得考慮考慮要怎麼下手才行。”
北冥玄月正在琉璃殿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書卷。一個小童在殿外道,“帝君,有位應龍上神在亭閣等您。”
北冥玄月放下書卷,眼底閃過一抹狐疑,“應龍?”他不記得華丘與神龍有什麼交集。
走到亭閣處,北冥玄月見一位身着黑色袍子的身形立在一處,便走了過去,客氣道,“上神怎麼有空來我華丘?”
應龍轉身,倒也沒有過多寒暄,而是直奔來意道,“曾經無意間說了些本來不該說的前塵往事,又覺得這些往事好像真的會釀成一些不堪的後果,所以前來叨擾帝君一翻,速去崑崙冰川一趟,也許只有你能化了這個不堪的後果了。”卻又長嘆一聲,“看來我也得回去閉關了。”便消失不見了。
應龍的話雖然有些奇怪,但北冥玄月將這些關鍵詞和近來的事串聯起來便已經知道靈堯可能出事了,他忙架了最快的雲往着崑崙山的方向敢去。
修羅谷,之所以名爲“修羅”就是因爲這裡是被太陽拋棄的地方,是墮落的妖魔們的居所,他們嗜血成性,兇殘無比,只臣服於手握攝魂簫的九頭魔女紅廉。
白澤瓊玉讓神巫探到靈堯獨自前往崑崙冰川的消息,找到紅廉用着白澤最珍貴的紅色夜明珠換靈堯的命。只是紅廉天性善變,又垂涎於靈堯體內的強大靈力便反悔將她囚於修羅谷底。
靈堯躺在修羅谷谷底,一襲潔白衣衫被淹沒在無止境的黑暗裡,烏黑的長髮拂過憔悴的臉頰,小嘴緊閉沒有一絲血色,長長的睫毛應着安靜明媚的眸子閃爍着朵朵晶瑩。她彷彿又見到了繁星谷的那彎月亮,只是不知爲何那彎月亮透着一絲薔薇的紅豔,飄飄的白雪也被映的分外妖嬈。
風依舊肆虐的吹着,月亮消失在黑暗中,攝魂簫嫋嫋的音律像是一團烈火,焚燬着靈堯腦海中的種種。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漸漸浮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想伸手抓住他但手臂卻怎麼都擡不起來,她想叫住他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那人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溫暖無比。
“小靈堯又偷跑出來了。”
“聖君!”靈堯淚如泉涌,抱着冰夷的手臂不肯鬆開。
冰夷溫柔的擦了擦她滿是淚水的臉頰,笑道,“又哭鼻子了?”
“靈堯以爲聖君不理靈堯了,靈堯害怕一個人,害怕黑。”靈堯抱着冰夷哭的像個孩子。
“不要怕,保護你的人馬上就會來了,他會將你帶出黑暗。不要擔心聖君,聖君只是有些累了,等聖君睡醒了可不希望見着哭的這麼醜的靈堯。”
“真的嗎?”靈堯用袖子擦了擦臉,“我不哭,我不哭了,不能讓聖君看到這麼醜的我,不能,不......聖君?聖君......”
北冥玄月流星趕月般的到了崑崙山,見着被雪蓋住的錦離長袖一揮,錦離被驚醒,“帝君?”北冥玄月焦急的問了句,“靈兒呢?”
錦離四周看了看,所有的痕跡都被大雪掩蓋的無影無蹤,“剛剛來了兩個妖怪,他們要抓我,然後我就......醒來就見到帝君你......”
“什麼樣的妖怪?”北冥玄月道。
“一個黑衣男的,一個青衣女的,都穿的奇形怪狀,那女的叫那個男的黑蛟。”錦離戰戰兢兢的回道。
“黑蛟?”北冥玄月眉宇間速起驚慮,“修羅谷?”而後轉身,“你帶着羅盤先回華丘。”便遁身前往修羅谷。
北冥玄月單手一揮,強大的神力將修羅谷的谷碑震得粉碎。紅廉帶着青蛇和黑蛟及一衆小嘍囉出現在了谷口,見着北冥玄月頓時心花怒放,上前道,“玄月帝君?這幾日修羅谷還真是熱鬧了,連您這樣的神仙都會大駕呢!”
北冥玄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青蛇和黑蛟,道,“廢話我就不說了,今天來是要回谷主在崑崙山抓的那位姑娘,她是我的人。”
“姑娘?”紅廉搭着額頭,妖嬈的媚眼淡淡一笑,回身看向青蛇和黑蛟,“你們抓了什麼姑娘了嗎?”
黑蛟和青蛇紛紛搖頭,
“看來是帝君尋錯了地方了,修羅谷並沒有什麼您要找的姑娘。”紅廉笑道。
北冥玄月當知她在說謊,不知道靈堯的安危,只知道她那樣的性子在這無盡的黑暗中一定會受不了。便二話沒說直接喚出了龍淵,神劍光芒在修羅谷映出一道刺眼光芒,一衆長時間居於黑暗的幽靈在龍淵出竅的一剎那皆化爲灰燼。
北冥玄月冷冽一笑,道,“爲什麼非要本君生氣不可呢?要是看到她少了一根頭髮,本君恐怕得讓你們幾千年、幾萬年甚至永久的沉睡在這修羅谷的黑暗之中了。”
“你?”黑蛟挺身上前卻被紅廉攔住。黑蛟不知華丘北冥氏的狠絕,紅廉可是知道的,五神族不同於天族,是佛與魔的共同體,一旦震怒就算是十個修羅谷也不夠他殺的。
“哎?紅廉只是和帝君開了個玩笑,您說的那位姑娘正在內殿休息呢。”紅廉笑道。
“帶我去見她。”北冥玄月收了龍淵。
紅廉喝退衆嘍囉,帶着北冥玄月前往了修羅谷谷底。
北冥玄月透過微薄的光亮見着躺在一處的靈堯,大步的衝了過去將她柔弱不堪的身體摟在懷裡,拂開她遮在臉龐的長髮,心疼不已。
“聖君。”靈堯吃力的睜開眼睛,勉強道,“我還以爲......我還以爲......”
“別說話了,我們這就回家。”北冥玄月握住她冰冷的手道。
靈堯笑了笑,吃力的伸出手,指尖碰觸到他臉頰的一剎那安靜的昏睡了過去。
北冥玄月理了理她額角溼漉漉的青絲,將她抱起直接朝着修羅谷之外走去。紅廉示意衆妖魔讓開一條路,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
從修羅谷回來後,北冥玄月抱了靈堯三天三夜,她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襟,每次都是渾身顫抖着從噩夢中驚醒,呆了一會兒便又睡下。
醒來後便抱着雙膝蜷縮在芸羌殿的角落,緊閉房門着不說話,不進食,對任何事都沒了興致。
她其實很害怕自己一個人,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北冥玄月
錦離對北冥玄月說她曾經一個人跪在承影殿的寒星門外一言不發哭成了淚人,大概是雙親去世的緣故。她還提到了什麼“九重業火”還說他們的靈魂不能夠轉世了之類的奇怪話語。
“九重業火?”
北冥玄月手裡的杯子摔倒了地上,心裡一陣不安,“看來她是知道了,怪不得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靈堯突然“啊!”一聲的大叫,北冥玄月立刻衝去芸琷殿,撞開門時地面上一片狼藉。靈堯正趴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脣青紫,腳踝處已被打碎的杯子劃傷,深紫色的血液淌過白皙的肌膚刺進她的眼中。
“都出去”
北冥玄月和退驚在一處的兩個仙童,顫抖的雙手抱起她顫抖的身體,輸了股靈力穩住她混亂的血脈,小心的幫她擦試着腳踝處的傷,像是也刺傷了自己的心口。擡手輕撫她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頰,道,“很疼吧。”
靈堯靠在他的胸膛,卻已經感受不到了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