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那天傍晚,易輕顏正在檢查明慧今天寫的字,忽然魏紫煙進來,送上一份來自凌霄閣的密報。
輕顏打開一看,怔了一下,而後手中用力,那張小小的布條就成了粉末。
魏紫煙請示道:“閣主,要不要讓他們再調查一下?”
輕顏搖頭,說:“此事以後不準再提。嚴禁任何人私下調查!”
魏紫煙有些奇怪易輕顏的反應,“爲什麼不調查?萬一消息有誤呢?”
輕顏淡淡地笑了笑,緩緩搖頭。“既然幾天都有不同的人看到,應該不會是假的。”她看魏紫煙更加疑惑的神情,又說了一句:“好了紫煙,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記住我的話,不允許任何人再私下調查,王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魏紫煙領命而去,神情卻有些憤然。易輕顏自嘲地笑笑,有句話叫什麼來着?皇帝不急太監急?
密報說九月十一、十四、十五、十七連續幾日有不同的將士看到一個身姿婀娜的女子半夜從王爺的大帳中出來,行動鬼祟,每次他們想要跟蹤,可人家拐過一個帳篷就不見了。消息是他們放在定南軍中的凌霄閣男弟子傳回來的,應該是可信的。
可是輕顏選擇相信他。
十月初四午後,易輕顏還在摘星樓與周仲元一起處理中州政務,忽然周紫玉悄無聲息地進來,向易輕顏呈上一份緊急密信。輕顏看過之後頻頻皺眉,隨後又揉了揉眉心。
信裡稱在河西邊境邯平,定南軍軍心不穩,有傳言稱中州王哄騙了定南軍遠離家鄉父老來中州,只爲了解除中州三面作戰的困境,想要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保衛中州子民,保存中州的實力。
這本來也是事實,只不錯輕顏一向是從好的一面引導的,如今自己私心的一面被人拿來利用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樣的流言是怎麼進入定南軍的?當初從義軍中挑選來中州的精壯她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而且插了很多凌霄閣的年輕男弟子進去當小隊長,應該不會有各方的間諜纔對。不過,三十多萬人,被收買幾個也不奇怪。她和原靖宇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所以也沒打算直接讓定南軍上戰場,怎麼還會出現如此大的騷動呢?而且,原靖宇竟然沒有能夠及時壓制住,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看信上說這股騷動持續已經有好些天了,中州王採取了種種措施,均無顯著效果。可是原靖宇在這段時間的書信裡一句都沒有提。
如今她有孕在身,原靖宇不想她操心也在情理當中。更何況他一個男人,遇到事情卻需要向自己的女人求助,只怕也有些拉不下這個面子。
周仲元看易輕顏的神色便知道又有什麼大事情,只是因爲這密信是周紫玉帶進來的,他以爲是王妃江湖上的事情。
易輕顏將信遞給周仲元,“先生看看,此事王爺能壓制下去麼?”
周仲元看完,不由得也揪緊了眉。老天這是在打壓中州還是在考驗中州啊!
想了想,他頗爲慎重地說:“以王爺的能力,要將這股流言壓制下去也不難,只是……”
只是什麼他沒有說,輕顏也明白。
“如今軍情危機,看來我只有親自去一趟了!這裡,就辛苦周先生了。”輕顏很快下了結論。
周仲元本要推辭,但想着如今軍情緊急,王妃除了他也沒有別的更好的人選,也只好接下這個擔子了。只是……“要不要請示王爺?”
輕顏苦笑了一下,無力地說:“且不論這請示一來一回需要多少時日,他沒過跟我們提這件事情就是不想我操心……”
周仲元自然清楚,但這樣的敏感問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哪怕只是意思一下。
十月初六,易輕顏帶着周紫玉、魏紫煙出發去河西邊境,她知道這一次過去只怕短時間內回不來,可能孩子都要生在戰場了,因此將明慧也帶上了。
撫摸着八個月大的肚子,輕顏老老實實地躺在馬車裡,再也不提騎馬的事。她要保護她的孩子,絕對不會讓他有事的。她不斷在心中對孩子說着抱歉,不斷地跟孩子解釋着,儘管她自己也明白孩子什麼都不會了解。她只是想告訴自己的孩子,她真的很愛他,但是,她也愛他的父親……
一路上她們走得很慢,也都是挑平坦的大路再走,馬車上帶着保胎藥,她每天都會喝一碗,再也不要人盯着。
上路第三天,魏紫煙找了個機會小聲問輕顏道:“閣主,您爲什麼不讓他們調查?”
輕顏溫和地看着她,小丫頭終於忍不住問了?
“閣主?難道您一點都不在意嗎?”
“誰說我不在意的?我只是選擇相信他。紫煙,你要記着,兩個人一起過日子,信任是非常重要的。”輕顏對着滿臉疑惑的紫煙笑了笑。
紫煙還是無法接受,搖着頭,滿臉苦惱地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