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跑得飛快,一溜煙就進了二門,吳煜落後幾步,瞧得安伯屋子裡有燈光,聽動靜好似在喝酒,就問雲小九道,“家裡有什麼喜事嗎?爲何這麼晚,安伯還在喝酒?”
雲小九笑嘻嘻關了大門,說道,“明日少將軍就要回白露城了,安伯和木公子在替少將軍踐行。”
踐行?吳煜立時臉色慘白一片,哪怕是在這樣的暗夜裡,雲小九都瞧出不對勁來,但卻以爲他是坐了大半日馬車累到了,於是說道,“先生下午的時候也託人從彤城捎物件兒回來了,夫人很是歡喜,少爺累了大半日了,先去睡吧。”
吳煜沉默半晌,卻是搖頭,“小九哥,勞煩你進去請少將軍出來,就說我有話同他單獨說說。”
雲小九摸不清吳煜爲何要同少少將軍單獨見面,但也沒有多話發問,應了一聲就去敲門進了屋子,武烈的踐行宴,已經過半,老少三人都是臉色通紅,突然見得雲小九進來,安伯就問,“可是有事?”
雲小九遲疑了一下,說道,“安伯,煜少爺回來了,讓小的請少將軍出去說幾句話。”
沒等安伯說話,木三卻是皺了眉頭,微惱道,“這小子弄得什麼玄虛,有事進來說就是了。”
安伯心下一動,扭頭衝着武烈笑道,“少將軍也是酒氣上頭了吧,出去吹吹風也好,回來咱們再拼兩輪。”
都說喜酒易醉,苦酒傷身。武烈今日經歷了太多事,件件都傷人,坐在酒桌上,就瘋狂往肚子裡倒酒,可惜頭暈了,臉紅了,心裡卻還是清醒無比,當真是無奈。
此時聽得安伯這般說,也想找個安靜地方獨自坐會兒,於是站了起來,說道,“那好,安伯,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雲小九想扶一把,卻被他揮手躲開了…
木三一口喝了手裡的上好蓮花白,瞄了安伯兩眼,問道,“安伯,這煜哥兒找少將軍有何事,難不成要勸他帶他姐姐走?這沒良心的小子,我二哥平日待他可不薄啊。”
安伯伸手替他又滿了酒杯,輕輕嘆氣,半晌才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趙小子信裡說的那病症,有些兇險,只送藥過去,怕是不妥,明日我同雪丫頭說一聲,就親自走趟彤城,你留下可要護好她們母子三個,萬一有個閃失,別說木小子那裡,就是我都饒不你。”
木三立時苦了臉,他生性自在,爲了二哥一家的安危,綁在這小山村已經快兩月了,本就覺得無趣,沒想到安伯也要走了,以後讓他如何打發這平淡日子啊?
安伯卻是不理他,一邊喝酒,一邊聚起內力至耳,細聽外面動靜,臉色忽而震驚,忽而釋然,忽而不捨,倒讓木三錯以爲,他是在犯愁趙家老太爺的病症,也跟着擔心起來。
夜色籠罩下的山村是寧靜安詳的,趙家大門外原本有兩棵大柳樹,都是一人合抱粗細,春時因爲瑞雪有孕,而且一胎雙子,趙豐年狂喜之下,又帶人從村外挪了兩棵碗口粗細的過來,摘在一處,兩大兩小,四株擠在一處,互相攜手抵抗風雨,也一同仰頭享受陽光雨露。
此時,一大一小站在那樹下,良久沉默不語,武烈手裡握着一塊墨玉佩,震驚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半晌豁然擡頭,問道,“你當真是三…那個人?”
吳煜慢慢點頭,頹然靠在柳樹上,望着趙家大院,眼裡滿滿都是眷戀和不捨,“我希望我不是,但是,我確實是。”
這話說這繞嘴,聽着更是紛亂,但是武烈卻是字字句句都揉爛之後送進了心裡,因爲說出這話的半大小子,若真是父親一直在惦記的那個人,以後他們鎮北將軍府的榮辱興衰,就都系在他身上了。
“除了這玉佩,你還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身份?”
吳煜嗤笑,“證據?前年你們鎮北將軍府送到乾安殿的供奉,有隻無鑰箱,心思很巧妙,我費了三日解開了,裡面是一把弩箭,逃命那晚救了我兩次,這個算不算,若是你還不信,只要到了將軍面前,他自會認出我,因爲…我同母妃有八分相像。”
武烈聽得他這般說,也就放了心,“你明日可要同我一起走?”
“不,明日午時你在靈風城西二十里處等我,我自會趕去與你匯合。”
“朝中如今亂得厲害,三…不,公子若是隨我一同走,免不得要受些委屈,扮作護衛模樣。”
“隨少將軍安排就是了。”
兩人簡單商量了幾句,就都是沉默下來,良久都是瞧着趙家院子嘆氣,轉而邁步一起走了回去,關門落鎖。
翌日早起,天空有些灰暗,琴心從耳房趕過來伺候主子母子起牀穿衣,就忍不住笑道,“夫人,興許是要下雪了。”
瑞雪因爲名字裡有雪,所以,自小也很是喜愛潔白的雪花,聽得這話,就趴了窗縫裡往外瞧,“看着真有要下雪的跡象,記得告訴張管事,村裡誰家有肥豬,買兩頭回來,一等雪落,就殺了醃臘,剩下凍上這一冬就不用買肉了。”
正巧彩月聽見了,就拍手歡呼道,“要殺豬了,要過年了。”
劍舞怕她身上的涼氣衝到兩個小主子,就伸手推了推她,嗔怪道,“還要兩月才過年呢,這就着急了。”
彩月吐吐舌頭,想起剛纔的事情,就湊到自家夫人身後,一邊替她細細梳理頭髮,一邊小聲說道,“夫人,我怎麼瞧着那柔蘭小姐有些不好?”
瑞雪挑眉,在妝盒裡揀了一隻珠釵出來,問道,“如何不好?”
彩月想了想,聲音越發小了,“我瞧着她有些瘋魔了,剛纔我去送飯,她頭不梳臉不洗,很是狼狽,見得我端了飯菜,就罵我說要毒死她,要搶了她的嫁妝,還說她要成親了…”
“好了,別說了。”瑞雪伸手示意她收了聲,淡淡說道,“他們今日就要離了咱們趙家,那女子有何不妥,不管是天理報應,還是心魔難除,都與咱們家再沒關係了。”
“是,夫人。”彩月應了,繼而又笑起來,“夫人平日總梳螺鬢,太過簡單,今日奴婢給夫人換個回鶻鬢如何?”
“好,你看着梳吧,若是瞧着好,今日就做一樣新吃食賞你。”
“真的?夫人說話算數。”彩月歡喜極了,自家夫人可是有些日子沒有做新吃食了。
瑞雪笑着剛要說話,劍舞卻是攔道,“夫人身子還沒養好,不能太累,若是給你做吃食,要下竈間,看老嬤嬤不訓你。”
彩月想起老嬤嬤的嚴厲,立時吐吐舌頭,小聲說道,“那我先記着,等夫人身子好了,我再給夫人打下手一起做。”
衆人都是笑起來,一時拾掇妥當,去了大廳吃飯,妞妞和吳煜都是打着呵欠從外面進來,見得姐姐笑盈盈看着她們,妞妞立刻笑着跑上前,搶着抱了姐姐,說道,“姐姐終於能出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了。”
瑞雪捏了捏她又胖了一圈兒的臉蛋兒,打趣道,“你可別告訴我,沒有我陪着吃不飽?”
吳煜上前行禮,笑道,“就是天塌地陷,她也不會餓了肚子,昨晚三更還爬起來吃了半盒點心,害我以爲是屋裡進了老鼠。”
妞妞立時反駁出聲,“你不是也跟着我一起吃了,還搶我的核桃酥,憑啥說我。”
瑞雪好笑,喚了吳煜上前,問道,“可是昨日出門累到了?怎麼眼下這麼黑,一會兒吃了飯再去睡會兒。”
吳煜瞧着姐姐眼裡殷殷關切之意,心頭又疼有暖,鼻子發酸,立時仰頭去看那房頂,說道,“姐,要下雪了,咱家房子不漏吧。”
瑞雪哭笑不得的拍了弟弟一巴掌,笑道,“這孩子說什麼胡話,新蓋的房子,哪裡就漏雪了。”
吳煜嘿嘿笑着,撓了撓後腦勺,倒有三分大壯那般的憨厚模樣,引得衆人都笑起來。
一時彩雲彩月端了飯菜上來,姐弟三個團團坐下,邊吃邊說些閒話兒,問起昨日下午他們的那趟旅程,兩個孩子都有些沉默,妞妞半晌憋出一句,“那些人家真窮,都吃不起燒餅。”
瑞雪差點兒被粥嗆到,話說那燒餅只是他們趙家獨有的,別處就是再富也吃不到,這可不能用來衡量窮富啊。
吳煜瞪了妞妞一眼,正色說道,“姐,那村子太窮了,而且村裡還有幾家的男人徵兵時,去了北蠻殺敵,沒有回來,孤兒寡母,實在可憐。”
瑞雪皺眉,想問朝廷撫卹,卻又把話嚥了回去,轉而說道,“以後家裡再舍棉衣和吃食,就都送去那村子好了,春時再派人去說一聲,要他們多開荒地種牛豆,秋時咱們家去收,幾年下來,日子也就好過了。”
兩個孩子聽了這話,臉色都好了起來,飯菜吃得也香了,妞妞甚至把掉在桌上的米粒都撿起吃了,倒讓瑞雪歡喜這丫頭懂事了。
待得飯桌撤下,幾個丫頭也吃了飯回來,就有云小六來稟報,少將軍一行要走了。
老嬤嬤把懷裡的孩子遞給琴心,就要出門去送行,瑞雪心下躊躇,反省自己是不是爲着避嫌,行事卻有些過於絕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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