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佑此時和月下仙人坐在上座,神氣活現。
二人一邊鬥嘴,一邊看着潤玉和錦覓一步步走進大殿。
“我看這小錦覓這兩天規矩禮儀學的還真不錯,有板有眼的,有我天界的風範錒。”月下仙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彥佑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我看未必。”
話音還未落,殿上傳來一陣騷動,只見錦覓一個趔趄,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衆仙正看得如醉如癡,哪裡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只見天帝長臂一撈,天后穩穩的靠在了天帝懷中。禮樂官目不斜視的繼續奏樂。但見天后皺了皺眉,小聲說了兩個字,天帝臉色一變,俯身在天后耳邊說了句什麼,天后展顏一笑,滿殿的花都失色了。
後來那彥佑死纏爛打,才從錦覓口中得知那日二人說的是什麼。
原來,錦覓的裙襬太長,她又不習慣走碎步,踩到了裙角,扭了腳。
錦覓小聲說的是“好痛。”而潤玉附耳答的是,“莫怕。”
衆仙看着殿上帝后二人交頭接耳,不明所以。忽然,只見天帝伸出雙手,打橫抱起天后,而天后明顯也是一愣,旋即便羞赧的把頭窩進天帝懷中,衆仙的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只見天帝抱着天后,一步一步走在花路上,腳下花瓣翻飛,白色的衣帶和藍色的裙襬交叉在一起,彷彿是一隻翩翩飛舞的蝴蝶。
後來,天界的仙子要出嫁,都要提出一個條件,要夫婿抱進殿堂,否則啊,不嫁。據說是效仿天帝天后的伉儷情深。
彥佑噗嗤一笑,舉起一杯酒,“我就說這錦覓定會給你驚喜。如何?”一邊說一邊斜睨着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老臉一紅,心道你這小丫頭片子,果然是不給我爭氣。
還好後面都很順利,錦覓臉上帶着恬靜的微笑,一舉一動頗有天后的風範,心下卻腹誹,這天宮禮儀真是繁瑣,不知道天后的權利到底有多大,能不能改了這天宮的規矩啊。
二人並立在殿前,行過大禮,夫妻交拜,禮成。
潤玉深情的看着眼前的人,自己等了幾千年,想了幾千年,唸了幾千年,淌過血,流過淚,丟過半身的性命,還好,我終於走到了你面前,往後餘生,我只要你。
錦覓看着他的小魚仙倌,還是那般好看,還是那樣溫柔,他真的踩着雲彩,披着星光來娶她了。往後餘生,歡喜是你,平淡是你,榮華也是你。
殿內一片喜樂熱鬧。
彥佑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那桂花釀,彷彿喝的是水,不多時便面紅耳赤,醉眼迷離。錦覓,恭喜。
而在魔界的忘川河畔,一個黑色的身影矗立在那裡,腳下是如火如荼的彼岸花,那紅色,像極了從前棲梧宮的鳳凰花,想必,已經都落了吧。“鳳凰花開兩季,一季緣來,一季緣散。”嬌俏的聲音言猶在耳,容顏卻在腦中漸漸模糊。錦覓,珍重。
喧鬧的儀式終於結束了,衆仙紛紛告辭,彥佑醉的一談糊塗,月下仙人一臉嫌棄的拖着他回了姻緣府,一邊走一邊抱怨,“喝喝喝,就該把你丟到老君那裡泡成藥酒。”
潤玉牽着錦覓回到了寢殿,今夜這裡不同於往日的清冷寡淡,大紅色的帳幔在夜風中舞動,一片旖旎綺麗,一對大紅色的喜燭默默燃燒着,散發着晚香玉的香氣。錦覓看得稀奇,依稀記得話本里凡間成婚都是這般情景。
潤玉握着錦覓的手,溫柔的說道,“覓兒,你向來喜歡新鮮有趣的東西,我便命人按照那凡間的洞房來佈置,聽聞他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覓兒,我亦是如此,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錦覓又驚又喜,撫摸着那大紅色的雲被,那上面繡着交頸而臥的兩隻鴛鴦,潤玉見她喜歡,便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得成比目何辭死,不羨鴛鴦不羨仙。”錦覓小聲笑着,“小魚仙倌,你平日裡拘着我,不讓我看那些話本,現下看來,你卻是沒少看。”
潤玉被她笑得有些羞惱,拍了拍她的頭,“覓兒,你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
錦覓一愣,想了想,紅着臉吶吶說道,‘那個,我該叫你,相公。”說完覺得心中一蕩,趕忙用雙手捂住了臉,從指縫裡偷偷看潤玉。
潤玉見她這副害羞的模樣,聽她喊自己相公,他覺得自己沒有喝酒,就已經醉了。
潤玉輕輕拿掉錦覓擋在臉上的手,好笑的說道,“覓兒,你我已經成婚,你自當是喚我一聲相公,不過你若覺得不習慣,也不要勉強。”
錦覓連忙笑嘻嘻的答道,“小魚仙倌在我心中是最溫柔的稱呼,我不捨得不這樣喚你。”
“我們睡覺吧。”錦覓大大咧咧的說道,“我今日又累又困。”
潤玉一聽睡覺二字,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覓兒,你可知,可知何爲洞房花燭夜。”
錦覓打量了一下潤玉,奇怪的答道,“現下這就是你我的洞房,我想那花燭,便是那紅燭吧,夜,大約就是要我們睡覺了。”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呵欠。
潤玉又急又臊,是了,覓兒無父母教導這些閨中之事,衆芳主都是雲英未嫁,更不會同覓兒說這些。也罷,自己雖然也是一知半解,但總是見過的。
忽然,錦覓像打了雞血一般跳起來,拽着潤玉的手說道,“小魚仙倌,快,幫我把那個錦盒拿下來,月下仙人昨晚給我的,說是大婚後讓我們打開。”
潤玉被她這麼一說,也想起來,便把那個大紅色的錦盒拿了下來,不知道他這叔父賣的是什麼關子。靈力鎖已經自動消失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要揭開一個秘密一般,打開了那個盒子。
只見錦盒內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本厚厚的圖冊,封面是交頸而臥的一男子與一女子,正如那雲被上的鴛鴦一般。上書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天香圖冊2》,下面還有一行手寫的小字,“珍藏版,孤本,不可不看”,一看就是月下仙人的字跡。
錦覓差點笑出聲來,還不可不看,生怕他二人不看,等等,《天香圖冊2》?之前月下仙人給過自己一本《天香圖冊》,被小魚仙倌沒收了。
“這,這是學習靈脩的。”錦覓福至心靈的大聲說道。
潤玉打開錦盒的瞬間就已經石化了,此時不光臉是紅的,身子都僵住了。
“這裡還有一包東西。”錦覓沒看到潤玉這般神色,興奮的從錦盒裡拿出一個錦袋,上面寫着三個字—合歡散。
“合歡散?這又是什麼,卻是沒聽過,是吃的還是用的。”錦覓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小魚仙倌,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潤玉一個字都答不出來,他這叔父,果然是,依舊那麼不靠譜。他堂堂天帝,一尾應龍,何須這合歡散!
這時,錦覓又像發現什麼驚奇一般,提高聲音說道,“這錦袋後面還有一行小字呢,又是狐狸仙的字跡—你們用的上,看不懂。看來是用的,不是吃的。這狐狸仙也是,神神秘秘的,我以爲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潤玉見錦覓一面翻看一面嘴巴不停的絮叨,心內一陣燥熱。
“覓兒,你可知,何爲靈脩。”潤玉按捺着心中的燥熱,柔聲對錦覓說道。
錦覓腦中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遲疑的說道,“靈脩,就是可以增進你我二人的靈力,是了,要大婚之後纔可進行。”
“小魚仙倌,我們靈脩吧。”錦覓像想通了什麼一般,清脆的說道。
潤雲腦中一炸,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靜謐的午後,二人簽下婚書,心愛的少女笑嘻嘻的對自己說,“我們靈脩吧。”
可自己當時只是覺得,不可,女子的清譽何等重要,二人既有婚約,何必急於一時。“這個,不急。”就是因爲這句不急,他錯過了幾千年的時光。
錦覓搖了搖潤玉的手,把潤玉拉回到現實,看着眼前傾國傾城的少女,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天后。
潤玉撫摸着錦覓的頭髮,聲音溫柔的如水一般,“覓兒,這一天,我等了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