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的意思,李基如何不懂?
從方方面面推斷,陶謙都沒有膽量,更沒有理由敢對劉備下手是一回事。
可世間從來不缺意外……
人心之複雜,更不是三言兩語都能道清的。
或陶謙徹底想不開,一心就準備抱着劉備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李基自然也是有所準備,輕笑着解釋道。
“亮兒多慮了,臨行前我曾交待主公:若是陶恭祖不允騎兵隨行護衛進城,可讓時刻貼身護衛的幼平佯做堅決反對,然後藉故留在城外就是了。”
“且即便是入了城,幼平會時時貼身護衛,不可飲酒,於城中安頓的騎兵也需時刻保持警惕。”
在劉備親至下邳城表明願意進城的情況下,陶謙假如不允許護衛劉備的騎兵入城,其心可誅。
不管是單純的蠢,還是一味的壞,都可誅之。
劉備以真誠與陶謙相交,理應也換回真誠。
可若是陶謙想玩套路,自有李基爲其準備套路。
而得了李基這麼一番解釋,諸葛亮略微思索也覺得無甚風險。
關鍵是劉備只要願意聽從李基的交代,沒有一味地強行孤身入城,便不會有什麼風險。
旋即,李基起身走到了擺在了營帳之中的沙盤,俯視着具現化的徐州局勢。
據探子回報,在下邳國以北的東海郡內曹軍兵力應有八萬餘,除此之外還有袁紹所派遣而來的朱靈所率領的一萬精銳。
在徐州西側,袁術劍指徐州的態勢已經相當明顯,豫州各郡的兵力錢糧正在不斷集中沛國。
不過與劉備的出兵速度相比,即便袁術提前在沛國屯兵五萬,但籌備好所有的出兵事宜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短則七八天,長則十天半個月,才能真正出兵。
與之相對,由李基所率領的大軍距離下邳城還有五日路程。
“主公已說服陶謙,內憂已平,諸位以爲打一個時間差如何?”
“先攻曹操,後御袁術。”
李基手指沙盤,大袖一揮,提出着自己的觀點。
“老師是想趁袁軍尚未真正進攻彭城之前,合徐州兵力,一舉先平了曹賊?”龐統問道。
“曹賊率領大軍正盤踞於東海郡內觀望,距離下邳城不遠,行軍時間來說……來得及。”徐庶分析道。
司馬懿搖了搖頭,反駁道。
“就怕曹操畏皇叔與老師的威勢,轉攻爲守,拒不應戰,一味牽制我軍兵力,給袁術爭取攻下彭城的時機,屆時再想退回下邳城援助彭城可就麻煩了。”
wωw◆ тт kǎn◆ co
這無疑也是徐州所面臨的主要困境所在。
徐州連戰連敗下,彭城與下邳都不能再丟了。
且曹軍士氣正盛,徐州軍士氣渙散,袁曹兩家的兵力也遠在劉陶之上的同時,還能分別對下邳城、彭城發起進攻。
守,過於被動;
進,又會冒險。
諸葛亮也隨之表態,難得地支持司馬懿,道。
“老師,司馬懿說得沒錯,袁曹二家聯合難有長久,宜用守勢,待其露出破綻再擊之。”
“若是主力進軍東海郡攻曹賊不能速勝之,彭城一旦被袁術所破。僅剩下邳一城即便全力固守,怕是會復現當年項王被困垓下之困境。”
李基微微點頭,對於諸葛亮與司馬懿持有反對觀點並不惱怒。
對於李基而言,將這些門生放進參謀團中,給他們一個學習以及發揮的平臺是一回事,同時也是希望他們能進行查漏補缺。
即便性格謹慎的李基,不時也會通過“計謀模擬器”來查漏補缺,但也清楚“計謀模擬器”本質上不過是依據李基的能力,以絕對理性的狀態來進行推演判斷罷了。
對於如今趨向於成熟的李基而言,“計謀模擬器”的作用已經漸漸變小。
甚至有時還不如諸葛亮等人,從一些奇特或新穎角度提出的觀點所帶來的啓發來得作用更大。
最後,李基將目光投向了平時相當低調的周瑜……
與這些青春版的少年們相比,大了小半圈的周瑜自加入參謀團來,那都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態度。
李基也知原因,那便是周瑜自有着一股傲氣,認爲自己並非是只懂出謀劃策的謀臣,且沒有真正將這些青春版少年們放在與自己等同的地位。
“公瑾也說說看。”李基道了一句。
周瑜聞言,起身行禮,盡顯俊美英姿,答道。
“以吾之見,卻不該以項羽被困垓下的困局而論,就選擇畏縮固守。”
“雖說戰局上是敵軍兵力佔優,但侯爺之所以不願採取守勢,緣由有二。”
“其一:主公入徐州初掌徐州軍兵權,兼之徐州軍士氣低迷,如此狀況下繼續死守,何以振士氣?士氣不足,徐州軍又有何用?”
“因而,爲大局考量也好,爲兵力考量也罷。侯爺都必須選擇主動出擊,如此方能一改徐州軍頹勢。”
李基聽罷,暗自頷首。
以天賦而論,諸葛亮等人自然不在周瑜之下。
可這就是青春版與成人版的區別,經驗、眼界、思維習慣等等,讓周瑜能很快判斷出更多的關鍵要點。
“其二:則是固守彭城、下邳兩城,一旦曹軍入了下邳國後,故技重施,再度選擇大肆屠城,屆時更是兩難。”
“放任不管,則會大大地壞了主公名聲,也會讓主公在徐州的威望頃刻間也跟着化爲烏有;”
“出城作戰,則是中了必然有所準備的曹賊圈套,更是不智。”
“因此,在陶謙願意配合的情況下,主動出擊或許也有着種種憂慮,但侯爺也必然會如此選擇。”
李基撫掌輕笑,參謀團中的四小隻則是或略有所思,或略有不服。
“公瑾所言不錯,時局如此,自當主動出兵……”
頓了頓,李基的神色微微一沉,轉身走向自己的桌案,將其上的一些情報文書怒而擲到了地面,道。
“其上所記錄的,乃是探子所傳回的東海郡曹軍屠城慘狀,身死百姓數以十萬計,所作所爲令人髮指,迄今沂水依然斷流。”
“大漢又非無人乎?豈能容這等奸賊肆無忌憚行這等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