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如風,轉眼間,兩船便相對駛近,在距離十步之地,很有默契的停船下錨。
蘇哲立於船頭,舉目凝望,但瞧見一名身着錦衣,頭插鳥羽,腰上懸着一隻鈴鐺,半邊臉被灰紗遮住的水賊,同樣也立於船首,正也在注視着他。
那個人,必就是傳說中的甘寧了。
“這個甘興霸,這要是放到了現代,這身行頭就是奇裝異服,正經殺馬特啊……”蘇哲心中暗忖。
就在蘇哲觀察他之時,對面的甘寧,一雙寒芒也在審視着他。
他以爲,黃月英把蘇哲說的神乎其乎,連“明主”的名頭都用上了,那這個蘇哲多半是氣宇軒昂,一身的雄武氣息。
他卻失望了。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個青衫磊落,身形瘦削,顯的有些文弱的書生。
“這樣的小身板,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也想做明主,那黃月英果然誇張了……”
甘寧心中便有些不以爲然,便大聲吼道:“蘇哲,你想跟我會面,我來了,有什麼話說吧。”
蘇哲清了清嗓子,高聲問道:“甘興霸,我想先問一句,月英小姐可安然無恙。”
“我甘寧從不欺負女人,那黃小姐我一直以禮相待,沒傷她半根毫毛,你不必擔心。”甘寧也高聲回答。
蘇哲暗鬆了口氣,便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甘寧雖爲水賊,卻是條漢子,沒敢對黃月英怎樣。
放下心後,蘇哲便又高聲道:“甘興霸,你所劫的那幾十艘糧草,乃是宛城百姓的救命糧,我希望你能交還出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你看如何。”
“笑話!”
甘寧嘲諷的一哼,冷冷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強盜關心百姓的死活了,這不應該是你們官府關心的事麼,關我何事。”
他果然沒那麼好心……
看來,這軟的是不行了,只能來硬的了。
當下蘇哲便提高聲調,厲聲道:“甘興霸,我是念在你有幾分將才,所以纔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若是不識擡舉,待我破了你的水寨的時候,你就後悔莫及了。”
“哈哈哈——”
迴應蘇哲的,卻是一陣放肆的大笑,笑聲中極盡不屑和諷刺。
大笑後,甘寧冷哼道:“那黃月英還說你非同尋常,原來只非同尋常在了一張狂妄的嘴上,那劉琦幾千大軍都被我輕鬆擊敗了,我就問你,你哪裡來的自信,敢在我面前逞狂!”
說着,甘寧的手已按在了刀柄上,作勢就要發出信號。
身後的水賊們,瞧見甘寧這個動作,不約而同的悄悄摸到了弓弩,按到了槳柄上,只等他一拔刀,就猛衝過去。
兩船相隔不過十步,事發突然,甘寧相信蘇哲根本來不及掉轉而逃,就能輕鬆被他追上。
到時候,他就可以輕鬆登船,把蘇哲給活捉拿下,拖回去扔在黃月英面前,讓她看看她所器重的臥龍,荊州真正的明主,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蘇哲眼眸銳利,一眼洞察了敵船上的蛛絲螞跡,立時判斷,甘寧可能會有歹念。
“今日一會,咱們只是閒聊而已,何必把氣氛搞的這麼緊張呢,我爲咱們準備了個小小的助興表演,不妨先看一看。”
蘇哲這峰迴路轉的一席話,聽的甘寧是莫名其妙,手雖按在了刀柄上,卻沒有拔出來,下意識的想看一看,他要耍什麼把戲。
蘇哲便喝道:“胡車兒,還愣着做什麼,給甘頭領表演表演你的絕活。”
“好嘞!”
胡車兒跳了起來,往手心裡啐了口唾沫,隨手抓起一塊腦袋大小的石塊,朝着對方所在的方向就扔了出去。
嗖——
石塊騰空而起,在衆目睽睽之下,從甘寧和他的水賊們的頭頂越過,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船後三十餘步的水裡。
水賊船上,頓時一片譁然。
“這麼重的石頭,那廝竟然扔出去了那麼遠,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氣?”甘寧吃驚的看向胡車兒,眼中奔涌着驚異。
這還沒完。
胡車兒兩手左右開弓,輪翻抓起一塊塊石頭,嗖嗖的連着擲了出去,一口氣扔出了十幾塊石頭。
伴隨着“撲嗵”的聲響,十幾枚石頭無一例外的扔在了水賊船後很遠的地方,有一塊甚至達到了四十步之遠,看的船上的水賊們直咋舌。
“行了,省點力氣吧。”蘇哲見差不多了,才擺手制止。
胡車兒這才拍了拍手上,一屁股重新坐下,臉不紅來鼻不喘,半點不見耗費力氣的跡象。
蘇哲看着一衆震驚的水賊,方纔淡淡笑道:“甘頭領,即興表演結束了,現在甘頭領可以安安生生的跟我聊天,不會再東想西想了吧。”
甘寧神色一動,自是聽出了蘇哲的話外之意。
顯然,蘇哲早就料到他可能在會面之時,圖謀不軌,突施殺手,所以才帶了胡車兒這個怪力傢伙,還有一堆的石塊。
以胡車兒的大力,一旦他們有異動,抄起石頭直接就可以當炮彈一樣轟向他們,就算不把他們轟成肉泥,也足以轟沉了他們的船,讓他們變成落湯雞。
蘇哲讓胡車兒的即興表演,就是在警告他甘寧,讓他別胡來,老子可是早有準備的。
“這個蘇哲,看似膽大,行事卻如此周密,看來黃月英說的沒錯,他確實有幾分非同一般……”
甘寧心中暗暗思忖,眼中的驚異卻一閃而逝,冷冷道:“如果你還要求我把糧草交還給你,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咱們就此別過,你儘管放馬過來便是。”
蘇哲卻一笑,不緊不慢道:“既然甘頭領不肯交糧,那咱們就說點別的吧,眼下我上任南陽太守,正是招兵賣馬用人之際,你甘興霸有大將的潛質,窩在這水窩子裡做賊實在是可惜了,何不歸順於我,助我成就大業。”
招降!
他不要糧草了,卻招降起來,簡直更過份。
甘寧一聲狂笑,不屑道:“我甘寧雖是水賊,卻逍遙自在,你又有什麼資格,讓我放棄逍遙快活,去爲你刀頭舔血。”
“聽甘頭領這口氣,怕是不肯了?”蘇哲神色中流露出幾分遺憾。
甘寧輕輕蔑的反問道:“想讓我甘寧效命,就得有讓我服氣的能耐,你有嗎?”
“原來如此。”蘇哲輕嘆了一聲,“既然甘頭領想見識一下我的本事,那咱們就打個賭吧。”
“賭?怎麼賭?”甘寧眼中掠起奇色。
蘇哲便淡淡道:“咱們就賭四天之內,我能否攻破你的水寨,如果我做到了,你甘寧就得歸順於我,一輩子爲我蘇哲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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