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縣的縣衙,這次變成一場歡快的宴飲之地,呂鵬鳩佔鵲巢,坐上了縣令該坐的位置,按照等級次序,這個縣令王東,被踢到了門口。誰讓他現在官位最小,而且還資歷最小呢,在這個講究資歷的年代,他只能算做一個跑堂的。
從各地紛紛趕回來的將領文武,雖然分別不過三兩個月,但就好像闊別多年,互相捶打着,說到自己的成就,興奮在整個大堂裡縈繞,氣氛熱烈無比。
習珍現在最是羨慕這些開疆拓土的兄弟,自己被主公派在南面,只是每日帶着軍隊,枯坐在泉州城裡,眼巴巴的看着其他兄弟們建功立業,於是就一個個的走過去,拳頭捶打着他們的肩膀,羨慕的評頭品足。
趙雲端坐在呂鵬的身邊,看了滿堂的熱烈,無限欣慰。
他的心裡有兩個,一是自己能跟隨自己的三哥東征西討,雖然沒有建立什麼巨大的戰功,但他認爲自己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第二個欣慰的是,自己的三哥現在也算文武一堂,有了一塊自己該掌握的地方,未來的爭霸之路,初露端倪,正所謂水漲船高,自己當初的決定是非常正確。
這一次也邀請了大哥二哥,雖然這兩位哥哥依舊經營着呂鵬的商業,在他們兩個人的心中,自己的三弟所有的成績,都有一份自己的辛苦在。
尤其三弟在這樣的關鍵時候,還能邀請自己堂皇的坐在上位,怎麼不讓兩人對呂鵬的深情厚誼感動莫名?
歡宴結束,隨着雲板聲響,會議正式開始,個人按照級別上下有自己固定的位子次序規矩有親兵下人往來其間端茶送水然後悄悄退去,還將大堂的門輕輕的關上。
平時呂鵬和兄弟們一團和氣,時常的端着一個粗瓷大碗,蹲在教場軍營,邊喝水邊談些東西,其實,有許多東西都是在那個時候談出的結果。
但現在這是一個嚴肅的會議,上位者應該有上位者的尊嚴,下面的應該有下面人的本分,這等級上下之分,是錯亂不得的。將來,地盤越來越大,文武會越來越多,如果一味的那麼隨和下去,只要沒有上下之分,法度也就自然被懈怠了。
有了上位者的威儀,下面的人當然也就敬畏了,於是原先一團和氣的場面變得嚴肅起來,整個大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坐在椅子上,斜着腦袋,肅穆的看着自己的主公呂鵬。
呂漢強咳嗽一聲,慢慢的道:“這一段時間,我們通過這一場對張舉和烏桓的戰爭,快速的佔領了漁陽,右北平,遼西,昌黎四郡,我們掌握的土地空間遽然間擴大了無數倍,在經過這幾個月之間的招募流民穩定地方,讓我們的人口也出現了急劇的增長,前途是一片大好。”
大堂裡的所有文武無不歡欣鼓舞,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團體,躍升爲可以左右北方局勢的一方勢力,這樣的成就,的確讓這些年輕人感覺到,志得意滿。
田豐的時候,卻暗暗的嘆息一聲,不過他也不想在這個好的氣氛裡,掃了大家的心,她準備在會後,和呂鵬好好的談一談。作爲一個忠臣,直言敢諫,這是必須有的堅守。
感覺到了田豐的神情,呂鵬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但轉過頭,繼續對底下的將士們道:“現在我們拿下了這四個郡,也必須全盤消化它,真正的成爲我們所用,而不能成爲我們的包袱,負擔,這時候,我想起了一句話,那就是打天下靠武功,治理天下靠文治,文治武功,必須相輔相成,才能達到完美的結合。”
這樣的論斷,讓文人爲首的田豐和王直不由得眼前一亮。
亂世已經興起,武將的地位越來越高,文人們也就從原先高高在上,自覺不自覺間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其實在他們內心裡,卻有很多不甘心,這時候自己的主公能認識到文治的重要,他們感覺到了一份欣慰。
呂鵬站起來,繞過了桌子,習慣性的走到了地中間,開始揹着手,低着頭,邊想邊說:“縱觀天下分分合合,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原因,但其實最根本的一件東西,那就是軍閥藩鎮。”於是,就在武將們錯愕的神色裡,在文臣們欣慰的眼光裡,呂鵬開始侃侃而談他對軍閥的理解。
“我們是一個新興的團體,我們的路還遠,即便是我們打下了偌大的江山,但是我不希望這個江山再次敗亡在軍閥手中,所以今天這個大會,我着重就要說這一點,我不希望,也絕對不能看到軍閥的這個苗頭,在我們這個團隊裡出現。”
前景是廣闊的,問題是嚴重的,尤其後一句,呂鵬所說的話讓人誅心。
就在那些武將汗流浹背的時候,呂鵬走到了習珍的面前,看着面色忐忑的習珍,面色冷酷的問到:“前些日子,錦衣衛向我詳細的報道了你的作爲。”
習珍立刻站起來,撲通跪倒,連連叩頭,嘴裡連連的求饒:“屬下知罪,屬下知罪。”
習珍是最早跟隨呂鵬的老人,跟着呂鵬東討西殺,水裡火裡出來,可謂戰功無數,並且在許多次戰鬥裡,捨生忘死的間接或者直接救過呂鵬的命,在武將這一行列裡,除了四弟趙雲之外,習珍和呂鵬的關係最親密。其實說習珍和呂鵬比趙雲更親密,也絕對不爲過。
就在平時,習珍無論在什麼場合,和呂鵬有一些詼諧幽默,呂鵬都是一笑置之,有時候,在正式的場合上,習珍嚴肅起來,反倒呂鵬會首先和他開起玩笑,可見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但今天,呂鵬看着跪倒在地的席珍,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攙扶起來,只是揹着手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在地上不斷的磕頭請罪。
等到習珍停下來以後,呂鵬,就揹着手低着頭,將身子彎下來,淡淡的問他:“你說你知罪了,你說你請我原諒,那麼你說說,你到底錯在哪裡?你應該讓我原諒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