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鳳趕緊稟報:“這次出來,老田先生(田豐)命令我多帶箭矢刀槍,以補充主公隊伍。”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小田先生(田疇)讓末將給主公捎個話,事情不可爲,就不要勉強,這次無論如何也讓蹋頓傷筋動骨了,他們對我們的威脅也不會再有多大,中原要緊。”
呂鵬點點頭。田疇說的對,但也不對。
後世歷史上,強大如曹操,帶着鬼才郭佳田疇荀彧這樣天下頂尖謀臣,張遼等五子良將,幾十萬人馬對付烏桓鮮卑,也不過是將他們壓服,而沒有能力滅族,穩定了後方之後,立刻南下與孫劉爭霸中原。
但不對的是,現在自己這次搶掠,已經徹底的和蹋頓結下了深仇。蹋頓是誰,草原未來的雄主,將來五胡亂華的部族之一,現在雙方几乎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這次不徹底的將蹋頓的烏桓打趴下,將來蹋頓一定會不斷南下搶掠自己的領地,尤其這次他已經傷筋動骨,急需搶掠中原恢復實力,如此雙方更加要戰火連綿。
現在自己就是騎虎難下啊。
似乎是看出了呂鵬的心思,許傑悄悄的站出來,對着呂鵬勸解道:“我們即便是得到了潘鳳將軍的增援,但整個實力不但沒有增強,反倒依舊不如當初,再一個,當初我們突襲草原,打的就是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打的就是一個敵人一盤散沙,現在情況已經不同,蹋頓已經聚合了整個部落,形成了拳頭,再也不會給我們機會了。不管我們心中甘與不甘,我們都要撤兵,否則這兩萬將士,再也難回故土啦。”
沉思了一陣,呂鵬不由得長嘆一聲,情況變了,那自己也只能這樣收場了,只能等自己回去,整頓休整之後,再戰蹋頓。
既然決定南下,那隻要有了足夠的箭矢刀槍補充,自己就可以在潘鳳增援的情況下,安全的南撤了。
“好吧,那我們就帶着這些兄弟回家。”
一聽說可以回家,上萬久戰疲憊的將士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這讓呂鵬不由得長嘆,將士已經厭戰思鄉,即便自己給他們再多,也不可能再讓他們留在草原跟着自己戰鬥了。
既然決心以下,即便是虎頭蛇尾了,也要堅決行動。於是大軍繼續向東,然後走進原先烏延的區域,那裡已經空無一人了,然後在那裡南下進入幽州漁陽。
“廢物,一羣的廢物,就這樣也能讓呂鵬破圍逃跑,我養着你們這些廢物還有何用?”蹋頓對着滿大帳垂頭喪氣的將士怒吼着。
面對蹋頓的怒火,大帳裡的所有將士一個個全部都驚若寒蟬,沒有人敢於在這個時候觸碰蹋頓的黴頭。
追在老婆身後已經足足一月了,而他們的收穫不過是一片片車轍的印記,一個又一個落單部落的殘骸。
這是一種痛苦,一種被敵人戲耍,同時也對死難族人的仇恨無能爲力了的痛苦,面對手下將士對自己能力質疑的痛苦。
丁力已經失去了原先的從容文雅,現在他的臉消瘦死灰,只有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閃爍着一股如毒蛇般妖異的火焰,那是仇恨的火焰,不但要燃燒掉他的仇人,更在燃燒掉自己。
本來自己還要想方設法激起蹋頓對呂鵬的怒火的,結果大軍一進入南草原,丁力就笑了,因爲沿途所見就已經蹋頓和他的十五萬大軍人人吐血,讓他們怒火沖天。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慘狀啊,到處都是被殲滅的部落,到處都是屍骸鮮血,沒有一個活着的生命,牛羊沒了,金銀沒了,帳篷燒燬了,一切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大軍行走上千裡,沿途原本星羅棋佈的部落,現在竟然變成了千里無人煙的人間地獄。
丁力驚心的算了一下,烏桓部族就算是徹底的完了,至少沒有十年再難恢復。
不過丁力不管這些,任他大廈傾,任他火沖天,那都是別人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就是鼓動蹋頓,抓到呂鵬,用自己無數次規劃出來的虐殺他的辦法,酣暢淋漓的殺他一千次一萬次。
眼睛裡冒着妖異的火焰,丁力陰沉的回答蹋頓“據探馬回報,呂鵬雖然在與我們兩次對戰裡損失慘重,但現在他又得到了增援,但現在呂鵬已經東去,他的目的就是繞道回到幽州,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奸計得逞,要不然呂鵬犯下的血海大罪卻輕鬆回去,將對大單于的威望不利,而呂鵬一旦縮回幽州老巢,憑藉堅城利器,我們再也難以報仇,難以實現我們當初制定的宏偉目標了。”
丁力不斷的挑撥蹋頓仇恨的神經,每一次看到蹋頓那因怒火而變得痛苦的臉,丁力的心就好受一些。
就是嗎,我輝煌的家族沒了,我的妻兒老小沒了,這如海的痛苦每日都在折磨撕咬我的心,憑什麼我痛苦而你不痛苦,而你不痛苦這是多麼讓我痛苦的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因此,我們互相傷害,互相痛苦吧。
蹋頓點頭,現在對當初制定的那宏偉目標,已經沒了興趣了,現在他必須爲自己的面子而戰了。
本來自己得位就不是名正言順,而一旦讓呂鵬如此呼嘯來去,那自己在部族中的威望將轟然倒塌,後患將是無窮。
蹋頓的眼中也開始有火苗閃現,他原本穩定的手也開始顫抖。“我一定活剮了他。”蹋頓將嘴脣第n次咬出了血。默默的摸出身邊的小刀,默默的在自己的臉上再次劃開了一道,然後伸出舌頭接住自己臉上流淌下來的血,艱難的嚥下。
這一路上,爲了顯示自己的痛苦,爲了在部下面前顯示自己爲烏桓部族的痛苦而痛苦,他的臉上已經被他自己發下誓言弄得刀痕縱橫交錯,原本剛毅俊朗的臉,現在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看到他的樣子,丁力死灰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就是嗎,憑什麼我痛苦而你不痛苦,而你不痛苦這是多麼讓我痛苦的一件痛苦的事情啊,因此,我們互相傷害,互相痛苦吧。
隨時提醒他他的部族慘狀,時刻撩撥着哈爾巴拉的怒火仇恨,這不但能讓他更堅決的圍剿呂鵬,而最主要的是,當自己看見別人和自己一樣痛苦的時候,就是自己最開心的事情,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是多麼值得高興快樂的事情啊。
這就叫互相傷害,這就叫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敵人的痛苦上,既然現在看不到呂鵬的痛苦,那就建立在同伴身上吧,反正只要自己快樂一點,管他是誰呢。
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的微笑,丁力指着地圖道:“呂鵬行軍快速,而且行蹤飄忽不定,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抓住他,圍住他。”
蹋頓就比較痛苦:“上兩次,我派出先後十個萬人隊,結果卻被人家各個擊破,平白的損失了我三個精銳,先生要知道,我的部族男子有限,將來還要面對大漢其他門閥,還要防備時刻虎視眈眈的鮮卑,東面野人,實在是消耗不起啊。”
丁力就點頭表示完全理解:“難道大單于就這樣放棄了這千載難逢消滅呂鵬的機會嗎?放棄了未來,我們搶佔幽州的宏偉目標了嗎?”
蹋頓就一拳捶在桌子上:“且不說未來的目標,就是因爲呂鵬對我們烏桓民族犯下的累累罪行,我就必須將它徹底殲滅,不死不休。”
“既然大單于有如此決心,外臣倒還有一個辦法,只看大單于的果斷與否。”
“講。”
“調動全部王庭裡的老弱婦孺南下,分成數股截擊呂鵬。”
“嘶——”蹋頓死死地,盯住丁力,不斷的抽着冷氣,再看丁力的時候,那已經不是一個謙謙君子,而是一條毒蛇,本身說着他血紅的舌頭。
自己正規的萬人隊,都奈何不了呂鵬,讓自己王庭裡的老弱婦孺南下,和呂鵬的隊伍決戰,那真的就是以卵擊石,飛蛾撲火。這是一條絕戶計。
“老弱死了,淘汰了我們不足的負擔,女人沒了,只要我們的主力在,大漢的疆域裡有的是,只要出擊幾次,幾十萬女子奴隸還不是輕易獲得,只要我們的將士努力,十年後,10萬將士至少會生產出50萬孩子,20年後,一個全新的,年輕的部族就將在這裡誕生,他們將擁有最新鮮的血液,最朝氣蓬勃的精神,如此一來,放眼天下,誰還能敵?”丁力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不由得癲狂的將雙手伸向長天,眼睛裡已經是一股狂熱的迷醉。
蹋頓也被丁力的這股狂熱深深的感染了,是的,丁力說的完全正確,即便是王庭裡的那些老弱婦孺全部戰死,正好爲自己解脫了包袱,讓自己可以輕鬆呼嘯來去,女人沒有了,中原有,只要自己手握10萬虎狼,丁力所說的那個輝煌的前景,就將在自己的面前展現,雄霸草原,藐視天下,將不再成爲夢想。
“我現在就委派你,帶着一個萬人隊回到王庭,將所有能動的老弱全部驅趕出來,對呂鵬進行拉網攔截,一定要將他纏住,等待我們大軍不惜一切殲滅他。”
現在,踏頓瘋了,他已經進入癲狂的境地。
丁力笑了,只要達成自己的目的,管他什麼手段,反正死的也不是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