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進見得,唯恐馬玩輕率誤事,連忙勸阻而道“馬叔父,萬萬不得輕舉妄動,那馬超與龐德有萬夫莫敵之勇,且城中尚有其三千爪牙,若是有個萬一,只怕會適得其反,小侄苦思一計,不但可擒住那對賤人,更可不費吹灰之力擊斃那惡賊馬超!”
韓進雙目猝地暴起陰光,韓進以往終日與一些奸詐小人廝混,兵法韜略或許韓進不懂,但是陰人之計,韓進卻是隨手拈來。
“主公竟是有計?”馬玩面容一震,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心道,看來犬子亦非一無是處,若真被逼得窮途末路,其一樣會張嘴咬人!
“馬叔父且附耳來聽!”韓進雙目陰鷙,對馬玩一張手,馬玩便是附耳過去,韓進如此說道。
“我從那惡賊馬超口中得知,其父見大勢已去,無心抵擋呂布,欲盡率其部降於呂布,惡賊不願,因而來此相投,要借我之兵,與那呂布拼個玉石俱焚!”
“惡賊對呂布恨之入骨,巴不得食其肉、喝其血,既是如此,呂布自然亦容不得惡賊這頭傷人惡獅,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想必,時下呂布已得馬騰轄地,所謂兵貴神速,爲統涼州,無需多日,其必攻金城,呂布軍威浩蕩,連番得勝,其麾下十萬精兵,士氣如虹,個個勇不可擋!”
“我等不如亦效仿馬老賊,暗中投靠呂布,助其剿滅小馬賊,如此一來,不但可獨善其身。避過滅頂大禍,還能報得大仇,這當是一石二鳥!”
馬玩臉色愈聽愈是黑沉,當他聽得韓進要投靠呂布時,更是臉色劇變。待韓進話畢,下意識地便是大喝駁道。
“不可!主公可別忘了,先主乃死於呂軍之手,主公與呂布有着殺父大仇,豈能歸降於他,若被天下人得知。先主一世英名必將毀於一旦,主公更會成爲天下人之笑柄!”
“馬!叔!父!此言差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若是我有擋呂之力,當應盡赴孝道。報之殺父大仇,但時下我等無抗呂之兵,盲目而對,無疑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
“時下,我等尚有四郡之地,若在此時投靠,不但你我可免於一死。四郡軍民亦可免於大難,事後呂布定會留幾分餘地,若之不然。將其激怒,包括你我在內,四郡軍民定將受滅頂大禍,先父基業更是無一所存,如此方是大大的不孝!”
韓進言辭犀利,直指要害。說得馬玩當場啞口無言,馬玩臉色連變。好似在做着無比痛苦地抉擇,韓進在旁冷然而視。用目光不斷給馬玩加重壓力。
少頃,馬玩似乎已有了決定,滿臉煞白,單膝一跪,拱手喝道:“主公之意,末將豈敢不從!”
“馬叔父快快請起,小侄不過是與叔父商量,若叔父不願,小侄另尋他法就是!”
“主公計策大妙,末將安有不願之理!”
韓進緩緩扶起馬玩,馬玩口中雖是如此在說,但臉上卻滿是悲涼,也難怪馬玩如此,韓進此舉,與認賊作父之舉,相差無幾!
韓進與馬玩議定,便是隱秘地各散離去,數日後,呂布所派來使引着從人數百進入金城境界,先到榆中,榆中官吏迎住,得知來意,不敢擅自做主,暫且將其安置在城內驛站,然後速速派人傳報韓進。
韓進聞報之時,正好馬超、龐德亦在殿中,馬超聞言,奮然起身,怒聲暴喝:“呂賊當真無恥,明知與妹夫有着殺父大仇,還敢派人說降,妹夫,我願領兵將呂布之走狗盡擒,帶於你之面前,與你泄恨!”
此言一落,韓進心中冷笑,表面卻是畢恭畢敬地說道:“殺雞焉用牛刀,何須勞煩兄長出手,馬玩何在?”
“末將在此!”
“你且領一部兵馬,務必將呂賊使者包括從人盡數虐殺,不得留有一具全屍!”
韓進言語中帶着無盡殺意,特別是最後那句‘不得有一具全屍’,聽得在場除馬超、龐德二人外,其餘人皆是一陣色變,渾身戰慄。
“夫君,所謂兩軍交戰不殺來使,此番將呂軍來使還有其從,趕出金城便是了!”馬雲祿皺着彎月眉,眼中帶着幾分驚異望着韓進。
不知爲何,馬雲祿總覺得韓進這幾日,變化極其之大,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宛如變了一個人似的。
而且更令馬雲祿覺得詭異、忐忑的是,這幾日韓進對她的態度大變,有時望向自己的眼神,更是藏有幾分厭惡和痛恨之色!
馬雲祿的鶯語,聽在韓進耳裡,尤爲刺耳,此時此刻,對於韓進來說,馬雲祿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讓其覺得污穢。
對於馬雲祿之勸,韓進也不答話,因爲他知道馬超定會出口反駁,果然如他所料,馬雲祿話音落下不久,馬超就厲聲反駁而道。
“小妹,你這是婦人之仁,妹夫殺其來使,不正是要對那呂賊表明他欲要與其決一死戰,玉石俱焚之心,妹夫有如此豪氣,小妹何必相攔!”
“還是兄長懂我之心,呂賊欺我懦弱,派人說降,那我就斬其來使,告知我之死戰決心!”
“哈哈哈...所謂虎父無犬子,妹夫不愧是韓伯父之虎子,時下西涼,無人不懼那呂賊,唯獨我與妹夫視其若跳樑小醜!”馬超朗然大笑,對韓進原本的不屑早就除去,眼中竟是多了幾分敬重之色。
韓進亦是豪笑一陣,再說一番豪言壯語,暗地裡卻是在與馬玩交流眼色,馬玩自然會意,至於馬雲祿,其畢竟是女流之輩,若再插口勸阻,那就過界了,因此也無再勸。
少頃,韓進號令落定,馬玩領命而去,韓進見馬超甚喜,便又準備設宴相請,馬超二話不說,立即許諾必會赴約。
或許是連番的挫敗令馬超無法承受,近日馬超幾乎日日沉迷於酒宴之中,馬雲祿、龐德暗地裡多番有勸,不過馬超卻是嘴上答應,想喝時還是放縱暢飲,喝得大醉方休。
韓進眯了眯眼,他作爲過來人,又豈不知如何讓一個人最快地墮落,馬超不知韓進心中所想,正是一步步地墜落萬丈深淵之內。
話說馬玩領命而去,先是派人提前作出一番安排,之後,待馬玩趕入榆中城,便是殺氣騰騰地衝向驛站。
數百騎兵在馬玩的帶領下,涌入驛站之內,見人便殺,殺得驛站血流成河,周圍百姓見之無不駭然,紛紛慌避。
馬玩將驛站所有人員盡數屠盡,馬玩這一惡行,很快就傳遍整個榆中,而馬玩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當夜三更之時,馬玩忽然隱秘潛出榆中城外,趕到一處空曠的小莊,只見小莊四周,有不少身穿兵甲的軍士在四處看守。
守衛見得有人靠近,當即疾言厲喝而道:“來者何人,快快報上名來,否則別怪我等放箭來射!”
“莫要輕舉妄動,某乃馬玩!”
那兵士一聽是馬玩,連忙舉着火把去認,這些兵士多爲韓遂舊部,一下就認出了馬玩。
“啊!當真是馬將軍!!”
守門兵士認出馬玩後,一邊派人通知莊中將領,一邊去迎馬玩,原來這莊中數百人,便是呂布所派的來使和其從人。
至於馬玩今日引兵在榆中驛站所殺之人,皆是榆中官吏所安排的死囚,馬玩如此大費周章,就是故意要做戲,迷惑馬超,讓馬超以爲,韓進當真要與呂布拼個玉石俱焚。
此時呂布來使與馬玩在莊中正是商議,馬玩告知投降之意,還有將韓進計策相告。
呂布來使聽得大喜,他原本就是韓遂舊將,與馬玩甚熟,兩人相待亦無太過拘謹,暢談一番後,呂布來使承諾,定會在呂布面前對韓進多加美言,讓呂布在日後能夠厚待韓進。
同時,亦向馬玩做出安撫,言呂布禮賢下士,胸襟能容天下,讓馬玩勿要擔憂日後仕途,馬玩聽得心中稍定,竟然事已至此,他也只望日後韓進與他,還有一衆同袍能得善終。
兩人談至深夜,馬玩方纔告退而去,呂布來使亦是功成身退,次日引衆趕回眉縣。
數日後,當呂布聽得他那心腹大患馬超,此時正處於金城之內,而那韓進不知爲何,竟是要大義滅親,助他誅滅馬超。
呂布心中歡喜,撫掌大笑而道:“哈哈哈...小馬兒不識時務,欲要與本王死拼到底,卻不知犬子對他懷有歹心,小馬兒此番當真是自投羅網,我看他如何再能逃出生天?!”
“賀喜晉王不費吹灰之力,得之四郡,統一涼州,同時還可除掉馬超這根心頭刺,看來晉王凱旋之日,已不遠矣!”
賈詡在旁作揖一拜,也是喜得眉開眼笑,呂布成以奪天下之根基已是勢不可擋,不日之後,呂布將會成爲坐擁遼東、幽、並、雍、涼五州的絕世雄主。
其後,呂布分兵三路,一路奪取安定郡,一路奪取武威郡,一路由其親領,立即發兵進往金城。
因爲韓進與馬超早有決議,欲要借允吾堅城,與呂軍拼死一戰,因此韓進幾乎將麾下大軍收攏於允吾。
故而除了金城允吾,其餘如安定、武威等郡皆無兵力,呂軍連日勢如破竹,很快便是兵臨允吾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