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於長安城城東二十里的城郊,是一個看似十分普通的村莊,村莊依山傍水,總共也不過才百餘戶人家,平時這個村莊也是一片寧靜,只有一些農夫在田埂間勞作,倒是好一派田園風景。
而在村莊偏東的一個小院內,一名男子正仰望着天空,這男子大約三十多歲,身材高大,留着長鬚,卻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看着頭上的天空,過了良久,男子這才長長地一嘆,搖了搖頭,似乎是要將胸中滿腔的鬱結都給吐出來。
“公明,何故長嘆啊?”一把蒼老的聲音從院子旁邊的廂房內傳了出來,不知何時,一名老者出現在了廂房門口,單單看這老者的模樣,雖然至少也有七十多歲的樣子,但氣度卻是不凡,雙目中閃爍着智慧的目光。
見到老者從房門內走了出來,那男子連忙是上前走到了老者的面前,對着老者抱拳一禮,說道:“大人!你怎麼出來了?”
“舉事在即,我又豈能幹坐在房間裡面?”老者的眼睛一眯,看了一眼男子,卻是淡淡笑着問道:“公明,剛剛我見你長吁短嘆,似乎有些心事啊?”
“呃!”那男子猶豫了再三,最終還是回答道:“大人,末將,末將只是以爲,這次的事情似乎是太過順利了,那羅陽豈是如此容易上當的人物?更何況他身邊的智者也不在少數,末將總以爲其中有詐!”
聽完男子的話,老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頗有意味地看着男子,眼中閃爍着欣賞的目光,笑道:“有詐?自然是有詐的!只是區區一個孟獲叛亂,用得着羅陽親自出徵嗎?更不要說,還要把典韋、許褚等一干大將全都給帶上,把長安交給羅乾一個還未冠禮的小毛孩來管理!這種騙局,連三歲小孩都瞞不過!我又怎麼會上當?”
老者這麼一說,那男子也是大吃了一驚,滿臉驚愕地看着老者,問道:“大人!既然是如此,那,爲何,爲何……”
“爲何我還要下令動手是不是啊?”老者接過了男子的話頭,看着男子滿臉驚愕的表情,老者又是一笑,說道:“正所謂絕處逢生!萬事沒有絕對的成功或者失敗!羅陽想要藉着這個機會將我們給引出來,我們又爲何不能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救出天子?只要能夠救出天子,讓天子主政,那我們就能夠匡扶漢室,名留青史!相比之下,冒點風險那也是值得的!”
“但是,”男子顯然還是有些想不通,連忙是問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羅陽所佈下的圈套的話,那麼我們這次的行動豈不是正中羅陽的下懷,到時候肯定是要被羅陽的所安排的伏軍一網打盡啊!”
“一網打盡?”老者臉上的笑容突然變成了陰冷的笑聲,搖了搖頭,說道:“你認爲羅陽當真有這個能力嗎?這次羅陽會想出這麼個辦法來引我們上當,必定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羅陽肯定是錯誤估算了我們的實力!爲了讓我們上當,羅陽將長安城內絕大部分兵力都調了出去,這一點肯定是沒有錯的!而長安城內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賈詡的錦衣衛了!根據情報,錦衣衛安排在長安城內的兵馬絕對不會超過五千!可是羅陽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現在手中的義軍已經高達兩萬!有這兩萬大軍,攻克一個只有數千密探把守的長安城,簡直是易如反掌!更何況,我還另有安排,保證此次行動萬無一失!”
自己這方有多少人馬,男子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對於老者最後所說的“另有安排”,男子卻是不知,不過就算是如此,男子卻還是一臉凝重,似乎對這次行動的前景還是不怎麼看好。老者上前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說道:“公明!當年本來我意欲將你舉薦給主公,卻未曾想到主公竟然敗亡得那麼快!你本是大將之才,卻是跟隨我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我也知道是委屈你了!你在忍耐幾日吧!等到起事之時,就是你名揚天下之日!到時候,天下人都會認識你,徐晃徐公明!乃是中興漢室的天下第一將!”
聽得老者的話,徐晃本來還是一片迷茫的雙目,此刻也是閃爍出精光。當年徐晃離開楊奉之後卻是在冀州碰上了眼前這個老者,被這個老者慧眼識才,對徐晃那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了!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徐晃一直未曾離開老者的原因之一。徐晃只是一名很純粹的武將,對於是否能夠中興漢室,徐晃並不在乎,他只是希望能夠幫助眼前的這位老者,以報當年的知遇之恩。不過在這個年代,身爲一名武者,又豈會不好名?天下第一將的名頭,對於徐晃,那也是一種極大的誘惑,有這個誘惑在前,徐晃也是用力握了握拳頭,強行將腦袋中的那些猶豫拋開,對老者抱拳喝道:“大人!末將願爲大人驅策!”
見到自己終於是說服了徐晃,老者也是很開心,雖說他手下的確有這麼多兵馬,但徐晃的武力卻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徐晃的態度還是這麼猶豫的話,那對於即將執行的計劃就是一個不小的阻礙了。這個計劃如此重要,老者可不希望有什麼變數存在,如今徐晃已經解開心結,憑着老者對徐晃的瞭解,接下來,徐晃必定會是全身心投入執行這個計劃!
“嗯!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相信公與那邊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我們不妨現在就過去吧!”老者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兩眼放着光芒,對徐晃說道:“我田豐一生沒有辦成什麼大事,這次,我定要一舉成功,名留青史!”
“哈哈哈哈!”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大笑聲卻是從小院的門口傳了過來,只見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文人,卻是邁着極爲豪邁的步子,快步走進了院子,一邊走還一邊笑道:“元皓兄!用不着你去,我自己來了!”
看到那中年文人走到了面前,田豐也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而徐晃則是恭恭敬敬地對中年文人行禮,中年文人倒也沒有倨傲,也是十分客氣地對徐晃回禮,隨即對田豐說道:“元皓兄!如今我們之前安排在雍州各個村莊的兵馬已經全部集結完畢,就等着城內的消息,隨時都能向長安城發動攻擊!我們苦等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可以有個結果了!”
“呃?”聽得中年文人的話,徐晃也是有些吃驚,忙是問道:“沮大人!怎麼召集得這麼快?如此明目張膽,難道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對於徐晃的疑問,田豐以及那位中年文人都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是同時大笑了起來,田豐拍着徐晃的肩膀,笑道:“公明,難道你忘了我剛剛所說的嗎?這次羅陽南下出徵,說白了,就是一個圈套,要引我們出頭!既然明知這是圈套,那我們還顧忌什麼?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召集我們所有的兵馬,這其間就算是被羅陽的人給察覺到了,他們反倒是巴不得我們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使出來,自然是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哈哈!等到他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聽得田豐這麼一解釋,徐晃這纔是恍然大悟,對着那中年文人行了個禮,表示自己剛剛唐突了。中年文人倒是不怎麼在意,只是擺了擺手,隨即又是對田豐說道:“元皓兄,如今兵馬已經準備妥當,就等城內傳來的消息了,怎麼樣?城內的情報如何?”
田豐沉聲點了點頭,隨即便是說道:“現在還沒有消息,不過我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公與,你現在便是下令,讓所有的兵馬全部集中在長安城以南,等待命令!公明,你隨公與一同前往,這次能否攻下長安城,一切可都靠你了!”
徐晃和那中年文人同時對着田豐一禮,雖說中年文人和田豐是數十年的交情了,不過現在這可是在辦正事的時候,田豐的職位在自己之上,中年文人可不想公私不分。
本來得到了田豐的命令,徐晃和那中年文人都已經準備好要離開的,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上空傳來撲哧撲哧的響聲。三人同時擡頭一看,只見在三人的上空處,一支蒼鷹在空中盤旋,田豐的眼睛緊緊盯着那蒼鷹,看了良久,最終也是眼睛一亮,臉上也是露出了狂喜,立馬便是對徐晃和中年文人喊道:“太好了!從城內傳來的消息,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走!我跟你們一塊去!”
一邊說着,田豐竟然拉着徐晃和中年文人兩人就急匆匆地往院子外面走去,動作十分的敏捷,哪裡看得出來,田豐是個七十多歲的老者?這也難怪,田豐當年投靠袁紹,本希望能夠有一番作爲,可沒想到袁紹先是對田豐的各種諫言充耳不聞,之後又是被公孫瓚和曹操夾攻,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田豐胸懷大才,卻是苦無展現自己才能的機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田豐又豈會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