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家主,此事當然是絕妙,我唐某人自然贊同。只是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此事事關重大,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單憑樑大人您一句話,我等實在是有些……”
此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樑浩雙眼一眯,掃視了一圈眼前衆人。
“怎麼?難道還懷疑我樑某人勾結劉赫小兒陷害各位不成?”
此話語氣之中已經明顯有些怒意,衆人此時哪兒敢得罪樑浩,因此趕忙解釋。
“樑兄莫要多想,我等皆是世交,幾家相識都有數十年了,如何能信不過樑兄你呢?只是此事畢竟太過驚世駭俗,一時之間難以完全接受,也是情理之中啊,樑兄你說是不是?”
樑浩冷哼一聲,面色稍緩:“那以諸位之見,要如何才能相信?”
衆人面面相覷,不久之後,一個年紀稍長之人上前兩步,拱手道:“不知大賢良師派來的那位神使如今可還在貴府之中?”
樑浩一聽,馬上就明白了他們想做什麼。
先前說的那些話只怕都只是藉口罷了,歸根結底,真正的目的還是想親自見到神使免談,說白了,這些家族還是不願意就這樣供他樑家驅使,還想着找機會能讓他們自己成爲此次大計的領導之人,再不濟也不要屈居樑家之下。
樑浩大腦飛速地轉動着。
那位神使身份特殊,來歷特別,雖然之前自己和他相談甚歡,相處愉快,但是其他各個家族也並不比自己樑家弱多少,有幾人和這位神使還是以前的身份時的私交也好過自己,所以樑浩此時還是心中打鼓。
如果這個時候讓他們見到神使,萬一他們拋出什麼誘人的條件,樑浩也難保這位神使大人會不會突然改主意。
幾個家族之間,平時雖然和和氣氣,關鍵時刻也基本能夠團結起來一起對付諸如劉赫這種阻礙他們世家門閥發展壯大的人,但是私底下的勾心鬥角永遠是少不了的,尤其在這種幾乎可以說關乎到自己家族未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輝煌的大事上,沒有誰會輕易退讓的,這一點身爲樑家族長的樑浩再清楚不過了。
“絕對不能讓他們見到神使!”
樑浩心中打定了主意,心中飛速琢磨着如何給大家解釋,才能保證這些人不會背叛自己。
“怎麼了?難道樑大人不想讓我等見到神使閣下麼?”
其中一個族長語氣有些不善地問道,其他人一聽這話,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不好看。
“這……這怎麼會呢……”樑浩額頭冒出冷汗,心中不免焦急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到了這議事廳之中,樑浩定眼一看,原來是神使身邊的一個僕從,內心頓時一緊。
樑浩不敢怠慢,雖然只是神使身邊一個僕從,但他在神使旁邊隨身伺候,能說話的機會比自己可多多了,自己可不敢輕視了他。
樑浩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迎了上去,躬身問道:“不知神使大人有何吩咐?”
大家見他對來人如此恭敬,也紛紛安靜了下來,想看看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忽然派手下過來想說些什麼,或許能讓他們找到一點機會也說不定。
來人一直躬着身子,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向裡面衆位族長行禮,然後開口說道:“神使大人說了,諸位大人在此商議和爭論之事,他都已經知曉了。”
衆人聞言神情一凜,顯得愈發恭敬了,而樑浩則多了一分緊張,其他人又添了一分期待。
那僕從微微擡頭瞄了一眼衆人的神情,隨後迅速低了回去。
“神使大人說了,諸位對於舉義之事如此熱忱,足見高義,我太平道不勝歡迎。原本他應當親自出面向各位道謝,只是長途跋涉,身體有恙,暫需靜養幾日。待大事成功之後,他必定親自向各位敬酒慶功,並且上報大賢良師,論功行賞!這狼調縣乃是整個太原郡中的起事首戰,到時候諸位家族的地位自可水漲船高!”
這番話一出,衆人雖然有些失望,卻也心中大定。
一來,這是明顯回絕了他們現在要見神使的要求,二來,話也已經說得很明白,只要事情一成功,他們必然可以搖身一變,成爲太原郡中都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雖然大家想要頂替樑家的想法落空了,不過能得到神使大人親口給出的這樣一個答覆,衆人也已經心滿意足。
只要地位有了,資源有了,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慢慢運作,難保沒機會超過其他家族,稱霸一方。
這位神使大人話已至此,大家心裡明白,如果他們有人不同意,或者反水,那等待他們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所以哪怕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平時根本看不起太平道的那羣“賤民”,但是形勢比人強,爲了家族利益考慮,此刻也容不得他們有其他的想法了。
“我等願意爲大賢良師奉獻一切,絕無怨言!”衆人紛紛表態。
那僕從低着頭,也看不出神色如何,就這樣告辭退去,而樑浩也是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來神使大人還是看重我的,之後我可要加倍討好他纔是啊!”
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樑浩重新拾起威嚴,坐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
“各位……”樑浩向衆人揮了揮手道,“承蒙神使錯愛,點名讓樑某人住持大局,在下惶恐萬分,倍感榮寵!”
看着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還專門把“主持大局”四個字刻意加了重音,衆人不免有些不滿,可是也無可奈何,還得裝模作樣說了一些恭喜的言辭。
樑浩心中歡欣不已,強忍住激動,開始佈置起來。
“如今距離起事還有些時日,此事十分重大,如若有絲毫泄露的話……”
說話間,樑浩看了看衆人,意思十分明顯。
衆人面面相覷,隨後,方纔出來詢問神使情況的那位長者再次站了出來。
“樑家主思慮周詳,我等自當諒解。距離舉事之日,尚有不足半月的時間,咱們就各自派家奴回去報信,說有大事要商議,這些時日就留在樑府了,沒有特殊情況,誰也不能踏出樑府半步,有情況需要回報家中的,也都由你們樑府的人幫忙傳達,這樣樑家主總該放心了吧?”
衆家主個個面色不忿,顯然這個決定讓他們頗有些覺得屈辱,只不過礙於形勢,不得不如此而已。
這樑浩是個典型的笑面虎,據說他家裡的奴僕,只要遇到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動輒就是毒打,被打死者不在少數,自己等人雖然說起來也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各大家主,並不懼怕他害自己,可是和這樣的人同一個屋檐下,總歸心裡不舒服。
不過,他們是不舒服了,但這也正是樑浩想要的結果,不借這個時機好好打壓下他們,樹立自己的威信,以後怎麼樑家如何領導這麼多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