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彭蠡澤,頓時胸懷大暢。
“周瑜啊周瑜,憑藉幾分不入流的詭計,令我軍多有損傷,如今到了這彭蠡澤上,雙方水軍正面交鋒,我看你還有何應對之策。”
他對自己的水戰本領有着無比的自信,當即下令船隊徑直朝柴桑城進發。
然而他們行進了一陣之後,湖面四周,依然見不到一個人影,這讓蔡瑁心中再次打起了鼓。
“江東雖然無有水師,那聽聞那周瑜也訓練了兩三千水兵,怎得不見他們出來應戰,甚至連打探我軍行蹤的探哨都不見蹤影?”
“報……”
一艘走軻急速駛來,到了蔡瑁所在樓船面前時,一名士兵說道:“將軍,前方有江東水寨一座,寨中既無旗幟,也不見兵馬巡邏。”
這下蔡瑁更是滿腹狐疑起來。
張允疑惑道:“這黃口豎子打的什麼主意?”
另一名武將說道:“我看定這周瑜,定是個只會耍弄詭計之輩,如今他見我軍已殺到城下,自然恐懼,這才棄城逃離。”
“嗯,說得有理,定是如此。”
“不錯,蔡將軍威名,荊、揚之地,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周瑜乳臭未乾,不敢與將軍交戰,也是情理之中。”
衆將言之鑿鑿,讓蔡瑁也覺得似乎確實應該是如此,纔是合情合理。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對着一名武將說道:“你帶一千人去打探一番,若寨中確實無有陷阱伏兵,再派人來回稟。”
“喏。”那將領命,即刻便乘着一艘艨艟,帶着幾艘走軻出發了。
很快的,便有一艘走軻駛了回來:“啓稟將軍,那水寨之中確實不見一人,而且寨內一片凌亂,器械、糧草俱在,還有十餘艘走軻和兩艘艨艟,槳、帆齊全,卻同樣空無一人,而且停放也極爲無序,似是匆忙被捨棄在此地。”
“果然是棄寨逃走。”衆將歡喜不已,張允卻是有些不甘。
“竟然讓周瑜這廝逃走了,可惱……”
蔡瑁說道:“既然如此,我軍這便出發。不過周瑜詭計多端,爲防不測,我軍兵分三路,本將軍領三千兵馬,入水寨,張允,你領兩千人去柴桑城,黃祖,你領剩餘兵馬,在水寨與柴桑城之間某處休整,待探明敵軍動向之後,再做計議。記住,無論白晝黑夜,水陸營寨,都務必巡邏不斷,切不可掉以輕心。”
“末將遵命。”
蔡瑁領着一批船隊,很快就來到了那水寨門口,之前那員將領,早已恭候在此。
“末將恭迎蔡將軍。”
船隊緩緩駛入其中,蔡瑁仔細打量了這水寨一番,頻頻點頭。
“這周瑜倒是個人才,此處水寨佈置,外鬆內緊,攻守兼備,雖然不算上佳之作,卻也堪稱精良,此人若是我荊州將領,我當善加提拔,多多重用,日後必成大器。”
身邊那將領嗤笑道:“只可惜啊,他不自量力,要與蔡將軍您爲敵,簡直是不知死活。”
蔡瑁聞言,頓時面露得色。
“走,帶本將軍去驗看江東鼠輩留下的器械與糧草。”
那武將十分得意:“將軍這邊請。那些無能之輩,僅在此水寨一處,便徒勞給我軍送上了三萬石糧草,千餘副軍械,只怕柴桑城中更多,有此收穫,主公必對將軍重重有賞啊。”
他帶着蔡瑁,一路來到了寨中囤積糧草器械之處,打開府庫大門之後,一股稻穀香氣,撲面而來。
“嗯……”
蔡瑁使勁吸了一口:“竟還是去年收穫的新谷,那孫策倒也捨得。”
“將軍當真厲害,只遠遠聞上一聞,便知這穀子是何年所產,末將佩服之至。”
那武將不失時機地拍起了馬屁。
蔡瑁上前,一劍捅破了一袋糧食,裡面的稻穀,瞬間掉落出來。
“哈哈,好。這些稻穀顆粒飽滿,即便是我荊州之地,軍糧之中,也甚是少見。吩咐下去,今夜全軍摒棄稀粥,改用白飯。”
“多謝將軍。”衆人急忙拜謝。
荊州雖算富饒,可軍中也只有出征在外之時,才能在白天吃一頓白飯,其餘便是稀粥和粗糧餅果腹,可稀粥怎能比得過白飯可口飽食?
不多時,張允的信使便從柴桑城中趕來。
“啓稟蔡將軍,柴桑城中,同樣不見一名敵軍身影,城樓上下,盡是殘破盔甲,損折旗杆。詢問城中百姓,說大約兩個時辰之前,守軍匆匆撤離,不及收拾,形跡極爲慌張。城中尚有糧草五萬餘石,軍械七千餘副。”
“周瑜小兒,果然逃命去也。”蔡瑁再無半點疑慮。
“傳令三軍,今夜休整,明日啓程,先去豫章,再奪廬江,建功立業之後,大將軍必然人人有賞。”
很快,夜色降臨,這一萬荊州水師,人人歡喜,士氣高漲,或在城內,或在水寨之中,一派喜慶氣氛。
“來,喝……”
蔡瑁與衆將,一起來到了柴桑城內,與太守府中飲宴,絲竹管絃,鐘鳴鼎食,好不歡樂。
“此番我軍大獲全勝,不但一舉攻佔柴桑,更奪得八萬石糧草,近萬副軍械,所獲如此豐厚,大將軍得知後,必然會對蔡將軍大大提拔。”
“是啊,還望屆時蔡將軍不要忘了末將等人啊。”
“來,我等一齊敬將軍一樽。”
衆將一起舉起酒樽,蔡瑁也是十分高興,顧不得抹去鬍鬚上的酒滴,便端起自己的酒樽,和衆人相對而飲。
“哈……好酒,好酒啊。那孫堅匹夫行軍打仗,雖是一般,不過城中的糧食、酒水,實在不錯,只可惜白白便宜了我等,哈哈。”
“將軍說得好,待今夜暢飲一番,明日我等追隨將軍,蕩平揚州,掃清江東,有如此大功在手,屆時只怕那夏侯惇、曹仁,也未必能壓將軍您一頭了。”
這幾人的話,讓蔡瑁雙目放光,心中大亮。想自己在劉表麾下時,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後來要不是因爲劉表被劉虞所蠱惑,將自己貶爲城門校尉,他也不至於投降只有一州半勢力的曹操。
如今既然成爲了曹軍一員,以蔡瑁的心氣,自然也不甘願屈居於諸夏侯曹之下,而如今這大好時機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興奮難耐了。
“報……”
衆人正是盡興,卻有一個着急慌忙的聲音,打斷了諸位將軍的興致。
蔡瑁臉色一黑,正待訓斥,一名小卒跪倒在門口:“啓稟將軍,周瑜忽然率領水軍船隊,出現在我軍水寨之外。”
“什麼,他還敢回來?”蔡瑁不覺詫異起來。
張允忙問道:“對方有多少人?”
“回將軍,月黑風高,難以看清,不過有樓船一艘,艨艟五艘,走軻五六十餘艘。”
“嘶……這怎可能?江東之地,何時出現如此規模之水師?”
張允大驚,完全不敢相信。
一艘樓船能至少乘坐兩千人,艨艟也有三四百人,走軻則有十幾二十人,照如此計算,江東水師至少也有五六千人。
蔡瑁卻是嗤笑道:“便有五六千人,又能如何?我荊州水師尚有一萬兵馬,艦船之利,也更甚江東,有何懼哉?此輩小兒,以爲這區區夜襲之法,便能勝過我軍,殊不知實乃是取死之道也。衆將聽令,隨我速去水寨迎敵,生擒周瑜,掌控彭蠡,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