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的密探,的確不容小覷,但是羣龍無首則亂,當今世上,還有幾個人能控制得住那些密探啊?”牧景問:“難不成董卓還留了後手?”
“一般人不行!”
譚宗回答:“但是如果是當初董卓的心腹,肯定就行,而且這人肯定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董卓那性格,怎麼可能相信自己心腹以外的人!”
“這麼說,當初該死的人,有些人沒死?”牧景微微眯眼,眸子有一抹陰沉:“看來趙信還真沒有猜錯了,果真是有打不死小強,就是不知道是一個,還是兩個!”
譚宗回答:“而且不止一個,因爲我發現西涼的密探網根本就沒有崩潰,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控制的話,西涼那些安置在我們益州的密探,早被我挖地三尺給挖出來了!”
西涼和益州,對敵過甚,這些年來,互相之間的殺伐之狠,早已經是不死不休,雙方之間安置諜者密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西涼崩滅,就剩下馬騰和張繡,皆爲武夫,當年他們也不算得上是董卓的心腹,肯定不受董卓信任,董卓建立的諜報系統,肯定不會落在他們的手上。
而如今,明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說明,當初董卓身邊的心腹,應該有人存活下來了。
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情了。
“算了!”
牧景不頭疼這事情了:“趙信熟悉這方面,這方面的查探,就交給他,你的任務,還是肅清本土,都讓人在我們家門口耀武揚威了,可不能沒有點表示!”
“明白!”
譚宗點點頭,陰沉的眸子多了幾分凌厲的煞氣。
他想了想,又問:“主公,那些益州本土的人,怎麼處理,雖然是被利用的,但是俗話說的好,如果他們心裡面沒有反對主公的心思,不可能輕易被利用!”
“不急!”
牧景擺擺手:“要對付他們,打打殺殺是不成,到時候成就他們的一世英名,倒是把我扔糞坑裡面了,這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他可以殺人。
吵家滅族,不過只是家常便飯,現在刀在自己手中,有幾個人的頭鐵能比得上自己的刀更加的鋒利。
殺人是解決不了事情的。
牧景要的是解決新政推廣的問題。
這時候,倒是送上門的把柄,得好好的治一下他們。
“這樣,你把手上查到的東西,直接丟去六扇門!”牧景沉聲的道。
“爲什麼?”
譚宗有些不甘願了,他景武司查出來的東西,給六扇門請功嗎?
“眼光太低!”牧景批評他:“你好歹也是明侯府的元老,有點長遠的目光行不行,一點點的小功勞,就別太執着了!”
“說的輕巧!”譚宗不敢明着反牧景,倒是不服的心情已經表露在臉上,還嘟囔起來了:“這一寸功勳一寸血,我就算不爲自己,也得爲手下的人考慮啊,這是罪名我們得扛下來,是功勞就讓出去,沒有這樣的道理!”
“好了,別嘟囔了!”牧景想想,譚宗雖然斤斤計較了一些,但是他的想法也不差,不管是那個衙門,當老大的要是連手下人都照料不住,那就說不過去了。
“這功勞,你還是得讓出去,景武司要低調,但是六扇門可以高調,我要把這事情,辦得高調,就要用六扇門!”牧景解析了一番。
“好吧!”
譚宗聞言,不得不承認,這也算是一個道理,他們景武司,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必須保持一個低調,太高調是會死人的。
“另外……”牧景眯着眼眸,眸子深處有一抹冷意:“查一查那個鴻山先生的底細!”
“主公懷疑他?”
譚宗瞪大眼睛。
“按道理說,他站出來反我,那也是博士林名聲,可要是和我遇刺的事情聯繫在一起,我總感覺這人就不簡單了!”牧景道。
“可此人的履歷很清楚啊!”
“有時候太清楚了,反而就是漏洞!”
“那我再查查!”譚宗點頭。
……………………
這一場新政的辯討大會,倒是越來越熱鬧了,不僅僅是益州,荊州那邊也有不少讀書人趕赴而來,甚至有些大儒都親自聽一聽。
荊州是明侯府新政的起源之地。
先從荊州開始實行,然後纔打開了益州的道路,說到底,荊州纔是新政對錯最好的評判。
新政辯論的前一天晚上,明侯府的辯手到位。
十個人。
五個是新政官吏,五個是書院學子。
爲首的是徐庶。
湘州總督。
徐庶本該歸中樞的,但是長沙亂了之後,需要一個人坐鎮,他就臨危受命,成爲了湘州總督,算是最年輕的總督吧。
他也是新政的擁護者,當初他跟在牧景身邊,早就已經和牧景商討過新政的事情,作爲實施者,他絕對是先鋒。
第二個,蔣琬。
年紀輕輕,已經是一方縣令,當初被放下地方,他資歷倒是還不足,但是新政推行,倒是給了他一個破格提拔的資格。
夏州安陸縣令,少年縣令,也是新政的擁簇者,牧系嫡系。
第三個蔡堪。
蔡堪是蔡圖的兒子,如今荊州世家沒落,但是受死的駱駝比馬大,蔡氏還是荊州響噹噹大世家,影響力之大,荊州少有媲美。
如今蔡瑁被囚禁渝都,蔡氏當家,自然就是功成名就的蔡圖。
蔡堪算得上是蔡氏少當家。
可蔡堪絕對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有思想的少年,他可不會接受他老子的那套,反而和蔣琬志同道合,對新政的推行,他是絕對支持。
襄州總督府主簿從事,品秩上,高縣令半截。
第四個,衛覬。
衛覬可是衛氏家主,世家流的主力,可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追隨牧景,隨着牧氏兵敗,退守河東,但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停止過對牧景的支持。
當初牧景運用手段,在長安朝廷爲他謀了一個位置,牧景殺上長安,他居功不少,荊州新政,繼續人才,他被調度南下了。
衛覬雖然是出身世家,如今依舊掌控河東第一世家,但是他的目光和格局,早已經挑出了世家的階層了,放眼全天下了。
在他看來,新政不一定就是的把世家豪門,鄉紳豪族給摧毀的手段,更應該是一種能打造盛世的政策,所以他支持明侯府新政推行。
這一點是益州很多世家都無法做得到的。
而衛覬雖然孤身南下,可並非是一個怕事的人,作爲南州總督嚴顏麾下,排位第一左長史,也是負責推行南州新政的代表性人物,短短的時間之中,把南州麾下三十餘縣,查了一個徹底,把兼併土地,黑人口的人事情給狠狠的治了一番,鐵血手腕,好不怕事,讓南州各縣的鄉紳豪族,恨得牙癢癢,聽說他在南州上任了多少天,就幾乎遭遇多少次明裡暗裡的刺殺。
利益是一柄刀。
誰的利益被觸犯了,不管對錯,總會有人忍不住反抗的。
這段時間下來,荊州的新政官吏,已經死了不下四個。
作爲推行新政的官吏,也是一個高危職業,畢竟觸動了當地豪族的利益,他們狗急跳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第五個,趙盛,趙潤南,鴻都學府第一屆學子出身,今年二十有五,不高不低,出身貧寒,但是履歷不錯。
這人,牧景至今還記得很清楚,當初他進入鴻都門學,是擠進來了,第一屆招收的學子,他來晚了,但是此人求學之心很堅強,打動了牧景。
他出身貧寒的放牛娃,原名趙二牛,進了書院,才改名趙盛,師長爲他取字潤南,
當初第一屆的鴻都門學學子,因爲戰亂的關係,很多都西涼人拿着刀槍逼迫的去了長安,更有不少是選擇投靠了長安。
最後還願意繼續冒險南下投靠牧景的,並不多,劉松溪算是一個代表性人物,而學子之中,趙潤南算是一個。
當初他可是的被一路追殺南下的。
這人,牧景也很器重,三年前出仕,歷任南鄭縣書吏,然後是綿竹主簿,南中缺人,他神情南調,滇池縣長史,然後就是現在,武州漢壽縣令。
算是鴻都門學的學子成功人士代表之一,畢竟只有二十五之年齡,就已是一方縣令,這種情形,其實並不多。
除了他們五個之外。
還有的就是鴻都門學挑選出來的五個代表性人物。
雖然說劉越和李敢他們這些學府祭酒老師們都擔心自己學子會承受不住這樣的大場面,但是這樣的機會,他們也不願意放過。
讀書人,揚名天下的機會,很難求一個的。
現在有一個。
哪怕最後結果身敗名裂,也要去闖一闖。
所以挑選出來的,都是他們最得意的弟子。
費安,費南亭。
許石,許伯金。
第五庭,第五長渝。
至於最後兩個。
年紀最輕,也是牧景目前最看好,甚至是最熟悉的。
董允,董休昭。
費禕,費文偉。
這兩個可是響噹噹的名字。
只要讀過三國的人,都很應該知道。
蜀漢四相算是齊。
不過這兩個人,年紀還很小,目前只有十三四歲而已,這一次牧景是欽點,讓他們來看場面的,同時也給他們開眼界的機會。
雖歷史在變。
但是金子,都會發亮的。
諸葛亮也好。
蔣琬也好。
他們未必會如同歷史一樣,留下千古威名,畢竟歷史在改變,一個人成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單單是有才,未必能出名,機會也不會一直都在,但是他們即使不能千古留名,也絕不會的籍籍無名,他們的本事,就是他們的本錢,總會讓人看得到。
而費禕和董允也一樣,別看他們年紀小,可他們也已經在學子之中,脫穎而出,年紀雖小,學識卻不弱,不僅僅得學府老師們的喜愛。
連蔡邕對他們都讚譽有加。
蔡邕這人,眼光多高的,一般人還真入不了他的眼界。
他最後一個關門弟子,是諸葛亮。
如今諸葛亮,被牧景一腳踢出了軍方。
諸葛亮這人,能力不缺,城府不缺,眼光不缺,大局也很穩,不負其智近乎妖的稱謂,就是性格還有點缺陷的。
他的性格太獨了。
歷史上蜀漢沒辦法,就那種環境之下,他估計也找不到幾個能爲他分擔的,所以文武只能一肩挑下來,最後導致蜀漢人才凋零,無從以繼,然後沒落,最後被滅掉。
可現在不一樣。
牧景用他,就把他在軍事上的實力都發揮出來,這對他的天賦發掘,對他的能力肯定,都是一個很好的路途。
所有即使這一次的新政辯論,牧景也沒有知會他,畢竟現在的他,是一個將領。
……
夜深人靜。
彷彿大戰之前的寧靜在籠罩着鴻都門學這一座威風凜然的學府。
樓閣上,一盞燈亮起。
牧景跪坐案前。
他正在泡茶,茶葉的發展,讓茶藝也開始漸漸的發展起來了,洗茶,泡茶,茶藝是越來越多規矩了。
而跪坐在案前,左右列坐,就是明日出場的十個人。
樓閣很安靜。
目光盡然都看着牧景手中的茶碗,一盞茶一盞茶,冒着嫋嫋的青煙,茶香味很濃,這是正宗的普洱茶,特別的潤。
“喝茶!”
牧景淡然的道。
“是!”
衆人起身,過來,端起了一盞茶,十盞茶,十個人,他們端着茶,並沒有立刻喝,而是目光都聚焦牧景。
“明日一戰,成敗不要緊!”
牧景輕聲的道:“你們只要明白,什麼纔是最重要的,那就不許此行了!”
“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年紀比較輕的董允有些聽不懂,他的目光眼巴巴的看着牧景。
牧景笑了笑,然後看着的徐庶。
“元直,你認爲,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新政!”
徐庶手握酒盞,聲音沉沉:“不管辯政成敗,對我們而言,推廣新政,讓更多的人知道新政,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聰明!”
牧景站起來,雙手揹負,從堂中而過,走到了前方的木欄之前,眺望遠方的黑暗:“我推廣新政,並非與他們那些大儒爭一口氣的,而是爲了天下百姓,生活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我不敢說我是對的,但是我始終認爲,新政是能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的,所以你們要明白,我讓你們來辯政,非要爭一個正白對錯,而是希望借用這樣的機會,讓更多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