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張昭做媒
華東沒想到我會問的這麼直接,久經商海的臉瞬息打上薄霧:“小師叔,你酒也沒醒吧。”
我白了他一眼,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不好意思:“你不喜歡啊,那完了,如果吳國太真的指婚,連個推辭的理由都沒有了。”
華東這才着急起來:“小師叔,你就別再尋我開心了。”說着只見他突然頭一低,很傷感的低言道:“師傅一心想師妹能嫁一個懂醫術的人,到時能繼承師傅的衣鉢,我天生愚頓,學不會醫道………”
我翻了下白眼:“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喜歡不喜歡華容?”
華東咬着腮幫子,過了良久,才微微的點了下頭。我長吁一口氣,心想,你也憋的夠久的,當初華夫人安排華容來給我彈琴舞劍,當時華東的心裡一定也難受的快要死掉吧!好在後來得知我是僞男,唉,可憐的華東。
那眼下,我還得去問下華容,如果他們是兩相情悅,那事情就好辦了,吳國太總不能拆散人家有情鴛鴦吧。
就在我欲去後院找華容時,就聽到後堂門簾那“刷”的一聲,然後幾聲急步跑開,我豁然輕笑,看來華家的喜事近了,嘿嘿。
這華佗嫁女,師傅和華佗總該回來了吧!嘿嘿!
有了對策,壞事變好事,我的心情自然就開闊起來,不急不慢的走到後院,看到華容時,從她強做鎮定的神情上,我肯定剛纔躲在後堂門簾那偷聽的人就是她。
我笑呵呵衝着她眨眨眼,華容臉刷的一下紅透了半邊天。嬌嗔的衝着我跺腳道:“就小師叔你愛搞怪,我告訴孃親去。”
說着就往外跑,我哈哈大笑的趕緊拽住她的袖子:“好啊,我們一起去見華夫人。”說着我又做怪的眨眨眼。
惹的華容更加無地自容,臉燒的越來越紅潤。
華容羞的香腮一鼓:“小師叔……”
這一聲長調拉的,差點讓我腿腳發軟:“呵呵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我這典型的是站着說話不腰痛。
華容白了我一眼:“你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還說的這麼老氣橫秋的。”
我乾笑,不再調侃她:“剛纔的事情,你也聽到了,那孫權你也看到了,你自己覺的呢?”
古代的男女到底是早熟的多,眨眼間華容就鎮定下來。低着螓首沉思了許久道:“我爹不會同意我嫁到吳侯府的,而二公子生的氣宇軒昂,也不是容兒可以匹配的。”
這是理智的回答,這個回答我可不滿意:“你和華東一樣,老愛拐彎抹角的說話,直接告訴我,你喜歡不喜歡華東不就完了?”
華容剛剛鎮定下來的臉。又迅速的紅了起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了我一眼,扭身就背對着我,細弱蚊吟道:“小師叔去找我娘說吧。”
好嘛,看這含蓄的,華府的喜事當真是近了,近了。
出了華容的閨房,我找到華夫人。
華夫人一聽我把剛纔的事說了一遍,臉色變了三變,站起身便道:“夫君不會同意容兒嫁到吳侯府的。”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我笑了笑:“華夫人,華東他是你看着長大的,他的心性如何呢?”
華夫人微微一怔,看着我的眼睛頓時陰晴不定:“華東這孩子我從小就很喜歡,可是夫君他一心想招個懂醫道的女婿,只怕……”
我趕緊言道:“方纔我私下問過容兒,其實他二人心裡早有對方,正所謂是兩情相悅。華師弟那裡。華夫人不用擔心,兩相一比,我相信華師弟肯定會同意華容下嫁華東的。再說了華東雖然不太懂得醫道,可他的經營材略。炮製藥材,卻是無人能及的。杏林堂將來在華東手上,定然也能好好的繼承下去,至於師弟的醫道,不是有華春繼承了麼。”
我這話說的可是實話,一個是嫁到孫家,一個是收華東做女婿,兩兩一比,如果我是華佗,也會選擇後者。
總之這事要成了,我也算是將禍事變好事,無意中做了回紅娘。
華夫人仔細的比較了一下,有些躊躇道:“夫君不在家,這婚姻大事,妾身只怕做不得主。”
我看華夫人的神情是很滿意華東的,估計以前沒有提起讓華容嫁華東,原因就是因爲華佗的思想沒扭過來。
“華夫人這回做不得也要做了,否則萬一國太差人來指婚,事情就再無迴轉餘地了。”
華夫人聽完,香腮緊咬,過了好久,才定晴看着我道:“也罷,夫君回來,就請小師兄替妾身擔待些。”說完,華夫人鬆脣微微一笑。
從她的臉上看的出,這華夫人對華東,早就是丈母親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了。
第二日,孫尚香還未來,果然就看到一老者笑嘻嘻的領着幾個小廝登門而來了。
華東趕緊告訴我來人是張昭,然後迎了過去,將那張昭領到後堂看茶。
不用說,張昭的到來,十有*就是來打聽消息,做媒人來了。我眼角抽了一下,心想,孫尚香昨夜抽風,吳國太也跟着抽了風,果然是母女兩。
張昭是來做媒的,我插不上話,於是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華夫人一到,張昭就笑眯眯的大呼:“恭喜……恭喜……。”
華夫人看了我一眼,將視線定在張昭身上,露出婦人的怯意道:“不知張公駕臨,有失遠迎,民婦夫君不在家中,失禮之處請張公見諒。民婦不知張公所說的喜從何來?”
張昭是何等人也,立馬捕捉到華夫人看我的那一眼:“夫人禮遇有佳,何談失禮啊。這位想必就是華神醫的師兄黃大夫了吧!久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啊。”
我臉上黑了三條線,這些玩政治的,對這種話是不是張口就來啊,個個都像是定了死套一樣,說的話基本上都一個模子出來的。不是什麼久仰大名。就是不同凡響,要不就是三生有幸。
我有這麼大面子嗎?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醫道學徒,又不是什麼治國安邦的人才,太做作了。
說實話,我真有一種衝動想反問他一句,草民不同凡響在那裡?
可到底還是沒敢說出口。
我學着華夫人稱他爲張公道:“不敢當,小子只是沾了師傅的名氣罷了。”
那張昭笑逐顏開。捻着鬍鬚道:“華神醫不在家,有華夫人和黃大夫也可做主啊。華夫人,老夫在這裡跟你討杯喜酒喝了。”
華夫人緊張的看了我一眼,懾着脣不知如何做答。
張昭見華夫人不出聲,便把視線轉到我身上:“黃大夫乃是華神醫的師姐,有道是長兄如父,長姐如母。我看這事,有黃大夫做主也是一樣的。”
我扯了下嘴角,看向華夫人,只見她還在躊躇不前,不知作答,我擰了下眉,突然開顏輕笑道:“呵呵,華夫人,這好事果然是傳千里啊,日子都還沒定。張公就來討喜酒了,看來這百來桌的酒宴可是少不了咯。”我打趣道。
張昭愣了一下神,語氣不肯定的附合道:“百來桌會不會少了?”
我笑着答道:“有可能,師弟仁醫仁術,受過他恩惠的人可不少,嫁女這樣的大事,想必前來賀喜的肯定不少。呵呵,師弟就只有這個一個愛女。出嫁當然是越熱鬧越好啊,我看還是得多備着點,是不是啊華夫人。”
華夫人趕緊附合的唔了一聲。
張昭這會算是聽出點意思來了:“黃大夫,你說的嫁女。嫁的是?”
我立馬擺出吃驚的表現,心想,你會裝,難道就準我也裝裝了:“咦!張公不是來討喜酒嗎?”
我這話問的張昭哽咽:“這個,老夫是來討喜酒的,不過這媒,老夫還沒保呢!”
我露出大吃一驚的表情,眼睛睜的圓溜溜的:“媒?保什麼媒?張公的話,小子聽不明白了,華夫人,你明白嗎?”
華夫人配合的搖頭,也閃着撲亮撲亮的眼睛看着張昭。
張昭頓時嘴角輕抽了一下:“這個,老夫能問一下,華小姐嫁的人是?”
我露出不悅的神情輕聲嘀咕道:“原來張公不知道啊,我還以爲張公有千里眼,順風耳呢。”我裝成嘀咕的聲音很小,以爲張昭聽不見我嘀咕,完事立馬揚眉保持微笑道:“嫁的就是他,華東。”我指着在前堂忙的暈頭轉向的華東,喜滋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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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僵直了後背,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尷尬,輕咳兩聲,順着我的手指看去,良久後擰眉道:“這,似乎不妥吧。”
我和華夫人對視了一眼,就知道你不死心會有這麼一說。
“這有何不妥啊?男未婚,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正是那花好月圓的大喜事,張公怎麼說不妥呢。”我故意拉了拉臉,擠兌張昭,誰叫你這是送上門的挨擠兌呢,還自以爲高明的擺高調子,搞神秘,我就讓你說不出口,把來意硬生生的給咽回去。
張公臉僵了下:“老夫,不是那個意思,老夫的意思是,華神醫的獨女,怎能這麼草率的下嫁。”
我拉着長腔哦了一聲:“當然不能草率啦,我師弟仁醫仁術,受他恩澤的人遍及各地,所以我剛纔才說,百來桌還算少的,只怕好幾日的流水席都要上千了吧。華夫人,我看要好好準備,準備,時間還是不要太倉促的好,就定在七月吧。”
華夫人眨了眨眼:“這七月還是倉促了些吧,只有月餘的時間。”
我瞥向前堂忙的一腦袋汗的華東,心裡暗暗吃笑,這小子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已經在給他選日子排婚期了吧。一會告訴他,不知道他有多高興呢,哈哈。
“倉促是倉促了些,不過應當是來的急的。找人在七月選選日子吧。”
華夫人迷惑道:“爲何要定在七月?”
我瞄了眼一臉發黑的張昭:“七月初十九乃觀世音的誕辰,故而七月成婚乃是最佳的月份。”
張昭見我和華夫人肆無忌憚的當着他的面選日定婚期,臉都黑了大半邊。自己來意都沒說出口,這華小姐就已經給敲定嫁出去了。而且還不算是忤逆國太的指婚,從禮節上來說,人家是先,他已成後,這下張昭是苦不堪言。後悔莫及。
早知道如此,剛纔就不應該擺譜,玩神秘,直接將來意說明白,這會傷神的就不是自己,而是華府的人。
轉念張昭想到來時,向吳國太打保票說一定能保成這媒。結果話還沒出口,就給自己弄的一頭的灰。
思來想去,張昭沉住聲,打斷我和華夫人的一唱一喝道:“且慢,華夫人,我看這事還需要好好定奪纔是,華神醫不在家。這樣的大事,我看還是等華神醫回來再議爲最好。”
我遞了個眼色給華夫人,華夫人蠕了下脣角,怯怯道:“剛纔張公不是說,有黃大夫做主也是一樣嗎?”
華夫人這話說的妙,我立馬看到張昭的臉迅速的又黑了幾分,我強忍暗笑,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你們這些政客,以後還吊不弔味口。拉不拉高腔,擺不擺大譜。
張昭鬱悶:“這,這還是有些不妥,華神醫就這一個獨女,出嫁乃是大事,怎麼能不經過華神醫的首肯就貌然出嫁呢。”
華夫人把視線轉向我,我清了清嗓子:“確實是這個道理,張公所慮正是小子和華夫人所憂慮的。小子師弟的行醫風格。想必張公也很清楚,他這一走,不知是何年何月纔回來了,人是沒法找。可是嫁女這麼大的事,總會傳的天下沸沸揚揚吧,到時師弟一聽到消息,自然就立馬歸家。”
說到這,我喜滋滋的拿眼去看外面的華東,露出很滿意,很滿意的神色接着道:“這華東自小在華府長大,習得一身的好手藝,性情沉穩,處事冷靜,待人八面玲瓏,又和華小姐青梅竹馬。師弟早就有意讓他們二人成婚,師弟的性情,張公也知道,對醫道癡迷的很,近來又同師傅切搓醫道,便把這事給拖沓下來。”
說完,我故意拉着長腔,頗有那幾分老氣橫秋道:“歲月不等人啊,師弟拖沓,我們可不能拖沓。再說了,連張公你都討喜酒了,我看這事就得早辦,華夫人,趕緊找人去選日子,咱們加緊人手準備準備,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這是喜酒都還沒進口,就已經醉了三分了。”
我這話說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張公不來討喜酒,這婚姻可能還在拖沓中。就是因爲你張公來討喜酒了,所以不得不給你老面子,趕緊把這兩孩子的大事給辦了得了。
頓時張昭噎的說不出話,猛的起身喝道:“黃大夫好口才,老夫佩服佩服,也罷,老夫在此就厚顏一回。”
華夫人看到張昭變了臉,也跟着緊張的站了起來,視線移向我,舉措不安。
我揉了下鼻尖,也趕緊起身道:“張公要來吃喜酒,乃是華府天大的榮幸,求都求不來呢。”
張昭見我還在打迷糊,臉更加黑了三分,語氣沉了下來:“好,好,好,也罷,明人不說暗話了,老夫今日本是來替孫二公子求親的,沒想到華小姐早有婚約了,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再強求,來日大喜,老夫再來討杯喜酒。”
這下張昭死心了,再多說也義,所性甩甩袖袍放棄了事。心思以二公子的才品,還怕沒有匹配之人嘛,吳國太器重他華佗,這才命他來求親,人家不願意,寧願把女兒下嫁給普通人,也不嫁侯府,他張昭要再不識趣,只會在這裡討擠兌。
我和華夫人聽完,心有靈犀的露出大驚失色,誠惶誠恐的表情
華夫人驚道:“這怎麼使得。”
我也跟着詫異道:“唉呀!張公怎麼不早說,不過,這說了,也是萬萬使不得地,孫二公子何其尊貴,師弟也斷然不敢高攀的,是吧華夫人。”
華夫人連忙點頭說是,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張昭早就明瞭,我們一開始就在唱雙簧,早有對策,不願將女兒嫁入侯府的。怪只怪,一開始自己捏高腔,給他們趁了這個機會。
事沒辦成,反給人趁了一腳,受了回擠兌,張昭這心裡也憋的慌,寒磣了兩句,便告了辭,回吳侯府覆命去了。
到了下午,就看到孫尚香急火急燎的跑來,一看到我,便拽到一邊嗔怪道:“你怎麼也不給攔一攔,讓華容嫁給我二哥多好呀。”
我心道,好個屁,你二哥心裡裝的是大喬,華容嫁過去,那不是受罪嗎?再說了,就你二哥那冰冷的性子,幾個人受的得啊,老是一幅高高在上的。
我訕笑:“好當然好,只是你也太鹵莽了,人家華容跟華東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早就兩相情悅,你這硬插一腳,不是壞了人家的姻緣嘛,俗話還說,亂棍還不打鴛鴦鳥呢。你是亂來一通,還好沒鬧出大事來,不然你就成了拆散人家的罪魁禍首了。”
孫尚香聽完,尷尬的癟了下嘴:“那是我鹵莽了,我還以華容還沒有婚配,沒有心上人呢。”
我翻了個白眼,她的性格就這樣,風裡來雨裡去,錯就是錯,對就是對,直爽的可愛。難得的是,我在她身上從來沒發現大小姐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