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來信
出了大喬的院子,沒走多遠,我就感覺到後背突然多了一雙冰刀一樣的視線。
避是避不開的,所性往那一站,轉身迎上那冰刀一樣的主人。
孫權眯着單鳳眼,很危險的站在那裡看着我,我保證,如果不是我的身份還有些特別,這時我在他眼裡肯定是個死人。
他陰側側的道:“你剛纔看到什麼?”
早料到他會追出來有此一問的:“小人不明白二公子在說什麼?二公子這是要去看望孫夫人嗎?我剛從那出來,孫夫人情志受損,心結頗深,倘若不敞開心結,放開心胸,只怕再好的湯藥也救不了她那弱不禁風的身子。”
孫權聞言後眼裡危險的訊號加深了幾分:“什麼心結?”
我心裡蠻鄙夷的,還好意思問什麼心結,好好的一個美人,給你們三個大人物折騰成這樣,還裝傻充愣,無恥。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孫夫人脈像沉滯,胸堵氣塞,多是心病所至,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只要心中再無憂慮,敞開了心胸,這身體上的病,什麼都會好了。”
孫權沉吟的看我良久後冷哼了一聲:“不過是才學醫道一年的黃毛丫頭,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就不怕閃了舌頭。”
我連忙卑微的低下頭:“二公子說的是,不如請二公子書信給大都督,說小人無能,放我出府去罷。”
孫權臉一黑,冷冷道:“你這是在威脅本公子?”
我誠惶誠恐:“豈敢,小人確實纔剛入醫道。尚有許多不足,師傅讓小人留在杏林堂就是讓小人多多學習。”
孫權冷哼,擺袖一甩轉身道:“做你該做的,說你該說的,否則你就準備洗乾淨脖子吧!”
然後等你的那一刀?我呸,衝着他的背影我啐了一口。
這廝好殘暴,該不會是那秦始皇的轉世,楊廣的前身吧!
回到孫尚香給我安排的小院。我靜下心開始研究配藥。
到了下午的時候,吳國太突然命人送來無數的藥材,其中居然還有若干的禁藥,讓我大吃一驚。
難道說吳國太知道師傅是玩毒的高手,也知道我繼承的就是這五毒之術?太匪夷所思了,越來越感覺吳國太跟師傅之間有點那什麼。想想他們的年紀,也相差不多。年輕時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是有了一張保命符,用不着再怕那孫權動不動就讓你洗乾淨脖子了。
直到天色暗沉,孫尚香一直沒有出現,讓我奇怪了一把,那麼好動的傢伙,怎麼不來找我了?
剛端起碗。一個人吃晚飯,就見侯府的管家,領着華東走了進來。
看到華東,我驚喜了一下,這人啊,老見着的時候沒感覺有什麼,一見不着,就特別的想念。尤其是現在明曰留下看診,等到孫夫人痊癒,實質有些軟禁的時候。看到華東,我就像看到親人一樣歡喜。
“華東,你怎麼來了。”我知道華東來,肯定不是來陪我吃飯的。
華東笑了兩笑,從懷裡摸出一個錦囊:“小師叔,這是從襄陽來的信。”
我愣了一下,接了過來:“給我的?”
華東哭笑不得的點了下頭,接着衝我跪了下來。行長輩之大禮。
嚇了我一大跳,從椅塌上跳了起來:“華東,你這是做嘛?我又沒死,你給我磕什麼頭。要磕也等我死了以後再磕。”
我明知道華東爲什麼磕頭,可我就是忍不住的想調侃他。
華東臉一苦,拿我更加哭笑不得:“小師叔,你就讓華東給你磕三個頭吧,要不是你,華東那有這福氣可以跟師妹長相斯守。”
我嘖嘖嘖了幾聲:“其實是你自己自卑罷了,如果你有自信的話,親自去跟華師弟求親,說不定早就成事了。”
華東呆愣了下來,過了好久才懾懾道:“小師叔說的沒錯,華東確實是自卑。”說着低下頭,喃喃道:“華東從小就無親無故,要不是碰上師傅,早就死於荒野了,這條命都是師傅師孃給的,我又怎麼可以那麼貪心的去想不該想的人呢。”
我白了他一眼:“這就是自卑了,命是他們給的,可人生是你自己創造的,如果你不努力,杏林堂上上下下能讓你打點的這麼好嗎?人活着,就要意識到自己優點和缺點,多多發揚自己的優點,努力改正自己的缺點,好好掌握自己手上的人生,這纔是最重要的。”
華東恍然大悟的看着我,如同看妖怪,咋舌道:“小師叔,你真的只有十六嗎?”
呃,這回換我呆滯了,不好意思的揉了下鼻尖,訕笑道:“我心理年紀有三十了,不行嗎?要不你就別叫我小師叔,這樣我不就只有十六了。”
華東被我嗆的臉一紅,吶吶的嘀咕:“長幼有序。”
我撲哧一笑,好可愛的華東,華容嫁給他,定能很幸福。想到那樣七竅玲瓏心的華容就要出嫁了,我心裡莫明其妙的就興奮,心思早想着等到那一天,一定要好好捉弄華東,給他一個有生難忘的大婚。
“快起來吧,吃過飯沒?沒吃就坐下來陪我一起吃點,一個人吃飯很沒意思。”我指指桌上尚好的飯菜。
華東爬了起來,搖搖頭,臉突漲紅,細弱蚊吟道:“師妹有給我留菜。”
嗬,這親還沒成呢,現在就已經親親我我了,真是不羨鴛鴦不羨仙,小日子早就過上了。擺明了就是讓我嫉妒嘛。
我白了他一眼,像是揮蒼蠅一樣的揮手道:“走吧,走吧,別來讓我掉雞皮了。”
華東咧嘴一笑。衝我又行了大禮後,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只差沒用飛奔了。唉,男歡女愛就是幸福,這種幸福不就是我想要的男人孩子熱坑頭嗎?
就像曾經有人說過,小幸福慢慢的積累,就是大幸福。
華東走了,我攤開錦囊。從裡面抽出一張錦布,只見上面寫着:爲什麼不回來。六個大字。
我驚滯的翻來覆去,左查右看,硬是沒在上面找出第七個字,和你個稀泥的,多寫兩個字會死啊?
當真以爲老孃我這麼隨便啊,讓你呼之及來。揮之及去,想抱就抱,想親就親,想成親就成親啊!
臭諸葛亮,爛諸葛亮,有什麼了不起的,拽的跟二五八萬一樣。老孃我是借了你的錢,還是還了你的糠,氣死我了。 щщщ▲tt kan▲c o
越看我就越氣,飯也吃不下,從腳底把鞋子抽了出來,就衝着錦布打。
“我打你個小人頭,我打你個小人腳,我打死你,打死你……”打了半天,全身上下都給我打遍了。就是沒敢說後面那些帶詛咒的話,鬱悶的我更加堵的慌。
這時孫尚香和孫權鬼使神差一樣的出現在我的門前。
孫權看到我的動作,兩眼眯的極度冰冷,唯獨孫尚香,眨着亮閃閃的眸子,好笑的看着我第一次露出來的孩子氣動作。
“哈哈哈哈……黃碩,你太搞笑了。”孫尚香爆笑道。
我黑上頓時掛上一竄的黑線,他們什麼時候來不好。怎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
放下鞋,趕緊站起來朝孫權行禮。
孫尚香沒理會我行不行禮,一大步衝了過來,伸着脖子往錦信上一看。笑的兩隻眼睛都眯成了縫,咯咯咯的彎下腰道:“這人是誰啊?好大的口氣喲。”笑到一半,只見孫尚香眸子大會放異彩,突然道:“等一下,這字跡怎麼這麼眼熟。”
我暈,駭的我趕緊把錦信一把抓起來塞到懷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打哈哈道:“沒有,沒有,你看錯了,這是魚兒寫的,魚兒問我怎麼還不回家。”
說到魚兒,快要生了吧,我癟了下嘴,其實我很期待魚兒肚子裡的小寶寶的。
孫尚香偏着頭,不相信的嘖嘖了兩聲:“魚兒的字我是沒見過,但這信上的字,我絕對是見過的,黃碩,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快快從實招來。”
我狂汗,拿眼去瞅孫權,只見他冷若冰霜的看着我,面無表情。
想要把他這個大活人完全忽視掉,很難,有他在,我感覺這屋子都結了一層冰,涼嗖嗖的。心裡嗔怪孫尚香,你要來,來就是了,還帶着他來做什麼。
我打着哈哈:“我的秘密你不是都知道嘛,我還能有什麼秘密。”
孫尚香偏過頭,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我,看得我頭皮發麻:“真的不打算自己招供?”
我暈,這話過時了,現在是,抗拒從寬,坦白從嚴。
我乾笑兩聲:“你要我招什麼。”
孫尚香把右手放在桌面,輕輕釦擊,頗有那嚴刑逼供女特務的派頭,看的我頭痛。
“我說出來前,那段時間有人怎麼不對勁呢,先是莫明其妙失蹤了一天一夜,後來又老是摸出水鏡居,原來……嘿嘿,黃碩你真的不招?”
我無語的看了眼孫尚香,又瞅了眼孫權,心思,你二哥是你二哥,可不是我二哥,他不會對你痛下殺手,但會對我痛下殺手。這個時候逼我說這些什麼,難道就不能等你二哥走了後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孫權識趣,還是對我們這種小女兒家的心思不感興趣,轉身冷冷的道:“小妹,我回院了,你也早些回去,省的母親再禁你足。”
禁足?我吃驚一下,怪不得今天一日都沒看到她,原來她給吳國太禁足了。
孫尚香嬌嗔的癟了下嘴:“知道了,謝謝二哥。”
孫權走前又掃了我一眼,讓我手心泌出幾滴汗,這個人,怎麼這麼大的殺氣,難道孫尚香感覺不到自己二哥身上的殺氣?還是已經習慣了。
“我說今天你怎麼沒來找我,原來給禁足了。”我調侃道。
孫尚香很委屈的癟嘴巴:“明日就沒事了。”
我哦了一聲。原來她現在還在禁足中,之所以出現在我這裡,想必是因爲孫權的原因。怪不得她要帶着孫權過來。
只見孫尚香一掃鬱悶,拽着我又回到剛纔的話題:“現在我二哥走了,你快說,你們兩個有什麼姦情。”
我汗顏,怎麼連姦情都說出來了,鬱悶。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信是他寫的?”我納悶了,我怎麼看不出這是他的字跡,我完全是憑感覺猜到。這是諸葛亮寫的。
只有他纔會這麼拽,同時我想起在船上他說,回了襄陽就成親,臉突然漲紅,打上兩團雞血。
孫尚香切了一聲:“都同窗一年了,識個字跡有什麼出奇的,更何況諸葛亮還是先生最得意的學生。”
呃。班代表的意思。
只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以前你跟他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嗎?怎麼突然一笑抿恩仇,變的曖昧起來?快老實交待,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我腦門上盡是黑線和汗水了:“就這麼六個字,你從那看出來曖昧了?”
孫尚香白了我一眼:“不曖昧,你收的那麼快做什麼?還遮遮掩掩的,你現在要說不曖昧,不如打死我算了。”
得。這曖昧還是我自己整出來。
無奈,我知道今天不說明白,孫尚香一定不會放過我,只好把以前敷衍習禎的那套說詞,說了出來。
孫尚香驚道:“想不到,原來你們那麼早就已經綁在一起了呀!你們可真能瞞的,居然瞞了我們大半年。既然如此,爲什麼諸葛亮老是身輕無事高高掛,不管你呢?”
這話問的我無地自容,心裡莫明其妙的難受的緊。只好拿不知道三個字搪塞。
孫尚香憤憤不平道:“有一點我贊同你,那就是婚姻必須兩情相悅,照這麼看,你跟諸葛亮根本就談不上兩情相悅嘛,如果黃伯父泉下有知,也不會強迫你嫁給他的。黃碩我瑜哥哥多好啊,你放心,如果你和瑜哥哥好了。這婚事,我幫你擺平。”
聞言,我的汗是連後背都溼了。
“你不要亂來,你的瑜哥哥。我無福消受,至於諸葛亮,我想那要等兩年後,我出師了再說了。”
孫尚香的纖纖五指扣了扣桌面:“你都沒了解瑜哥哥,怎麼又無福消受了,我看,瑜哥哥不知道比諸葛亮好多少倍呢,要文有文,要武有武,長的也比諸葛亮帥氣,黃碩,你就試試看嘛。”
我無力的在心裡呻吟一下:“反正這事,你不能亂來,算是我求你了,還有,別張揚出去。”
前面的話孫尚香好像沒聽進去,後面的倒是聽進去了,一邊點頭一邊道:“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女子的名節說起來還是很重要的。”
好吧,只要她不張揚,隨她怎麼理解了。
名節這東西,對她可能有約束,對我,一點約束也沒有。
我提醒她現在還在禁足當中,若想明日脫離苦海,最好還是乖一些,至於爲什麼被禁足,她沒告訴我,我也懶的過問。
孫尚香一走,小院裡又寂靜下來。
我拿出諸葛亮寫的六個大字,鬱悶的揉來扯去。
想想孫尚香有一句說的確實不錯,別以爲老孃嫁不出去了,非要守着他不可,雖然長的不怎麼樣,可喜歡我的人,也是有的。
氣死我了,多寫一個字會死嗎?手會斷嗎?
那天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個字也不吭的就走了,管也不管我,現在又寫信給我,問我爲什麼不回去。早幹嘛去了?這種關心,我纔不想要呢。
哼!橫想豎想,我都漲的一肚子氣,拿起筆,就着他的錦信,在背面寫道:你見鬼去吧!
三日後,水鏡居,諸葛亮收到這五個字時,臉色頓時變的三變。
話說,他回了襄陽後,等了幾日也不見我返回,加上近日傳來的消息,說江東兵至合肥,曹操率領三十萬大軍,集結各路諸侯,總共五十萬大軍,守在汝南,眼看戰事在及。據他所推算,壽春一淪陷,將會有無數的流民做亂,必會最先涌入建業。
雖說她身上還有些小玩意能防身,但碰到大批流民做亂,以她一個弱女子之力,根本無法抗橫。若是現在還不歸轉襄陽,那最好就留在建業城中,等平復戰亂後,再回襄陽。
轉念想起回建業那一日,她飛奔而過時,眼角的淚花,讓諸葛亮氣悶不已。
眯着眼看向遠處的祈連山,諸葛亮發現自己的心思越來越複雜,複雜到一向清明如鏡的心底,混亂不堪。就像那日,不知道自己爲何就會無原無故的胸悶氣堵。
周小米到底是誰?
想了很久後,諸葛亮從竹箱中重新抽出一方錦,思索過後,仔細的在上面筆走龍蛇,良久後才見他收筆,擡起錦布,重新再審視了一眼後,塞到一錦囊之中。
半個月後,忽傳驚天鉅變。
其中曹操借兵給劉備,劉備兵至壽春討伐袁術,可憐那袁術如甕中之鱉,無處可躲,被自己人暗殺在安風。
而周瑜和孫策的十萬大軍在合肥搖旗吶喊後,未出一兵一足,突然轉向攻打廬江皖城。奇兵有如天降,打的劉勳不知所措,僅僅一日功夫,勢如破竹般攻陷皖城,斬殺劉勳。
江東正式從巢縣開始,直線皖城到鄱陽湖一帶,盡歸江東佔據。
可就在佔據皖城之後,第二日便傳來惡訊,孫策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