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下手,也需要等到明年了。”伊籍嘆了一口氣道。
“是。明年。今年山越,明年士族。一年除掉一害,倒也算便宜。”寇封笑着道。
寇封雖然果決,但也不是沒有剛強太甚的人。江東二害,一年除掉一個是不錯。但若是一年打算除掉兩個。
那就樂子大了。若是士族與山越聯合,那樂子就大了。每十年別想剿滅。
所以,要今年山越,而明年士族。
只要平定了山越,士族,大軍壓境,就可平定。
不過,就算是事後論罪。寇封也不會一概而論。若是識趣的士族,或者是比較清明的士族。匿藏人數少。
寇封也會放過。
畢竟士族也算是一種根基,勢力大了就是禍害,勢力小了反而就是助理。畢竟是讀書人。
如顧雍等人就是出身士族。
相比,若是寇封發招,以顧雍等人的精明,就會乖乖的交出匿藏的人口,以請罪。寇封當然會高高擡起,輕輕放下。
若是固執頑抗,就大軍壓境。
這些都是明年的事情了,寇封暫且擱下。但是有一件事情,寇封得處置了。
“大舉的士族,明年處置。但是有一部分,也是該秋後算賬了。”寇封道。
“主公是指?”伊籍問道。
根據伊籍所知,有與寇封瓜葛的有二族。其一是張溫,此人在江東的時候,對寇封刁難甚深。
甚至於,在寇封出海的時候,還派遣了兒子過來,監斬寇封。結果當然是屍沉大海。不過,這樑子還是結下了。
伊籍跟隨寇封已久,知道寇封大度是大度,但是隻對於忠誠於他的人。就像對待自己人,寇封承諾後的事情絕不反悔。
但若是對待敵人,就一定會反悔。
頗有一種對待朋友如沐春風,而對待敵人,陰險狠辣的感覺。
雖然這樣做法名聲會敗壞,但是即得利益會是非常龐大的。會讓敵人感覺到非常畏懼。再者,對敵人反覆無常。無所顧忌。
有時候,會收穫很多。
這其二,就是朱族了。
朱族在江東除了兩個大將,朱治,朱然父子。但是這二人與寇封爲敵,又都戰死在荊州。
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事後會有後遺症。
這兩大族與寇封的糾葛,幾乎整個江東的士族都知道。
也紛紛在猜測。
如今寇封平定江東,這秋後算賬,到底要怎麼算。
不過,多數人都認爲寇封的屠刀會舉起來的。二族滅族在即。
實在是因爲寇封這個人的名聲太差了,有時候行事詭異變幻,連兩軍交戰,來使都殺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這二族都是江東大族。與江東勢力盤根錯節。有不少人就在心裡暗暗詛咒寇封。也同情二族的遭遇。
所謂,時人嘆息。
就是現在江東大族的寫照。
此刻,張溫也在秣陵。
張氏乃是大族,在秣陵這種大城內,當然也有房產。雖然張溫畏懼寇封,因爲當年他無故刁難寇封。
但也不得不來。
因爲他知道,若是他自己請罪,可能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貓在家裡,恐怕就難了。
此刻,張府書房內。
張溫與次子張廣一起坐着,張溫的氣色非常的差,非常的蒼白,似乎風一吹就能倒地。頭上的白髮也漸漸多了起來。
那個後悔啊。當初爲什麼就要獻媚孫權而中傷寇封,甚至於寇封一笑而過,不打算追究了。他還要硬上去,羞辱寇封。
如今纔有這樣的滅族之禍啊。
張溫的次子張廣的面色也不好看,甚至於更差。恐懼,膽寒等等,都可以從他的臉上找到。
“父親,根據下人來報,寇封已經進入刺史府了。估計在府中回見了顧雍等人。”張廣報告道。
張族勢力龐大,消息自然靈通的很。
顧雍等人先一步入刺史府,顯然是與寇封會面。
“顧雍這些人,真是聰明啊。爲什麼老夫就這麼蠢,不交好寇封,而抱着孫權的大腿不放。如今孫權何在?不過一囚徒,終身都休想再見天日。而寇封呢?威風赫赫,坐擁東南。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張溫的臉上懊悔之色更濃,痛恨自己。
“父親,如今是否該上門請罪了?”堂堂大族族長,卻上門請罪,說出去實在是沒面子,但如今生死存亡,張廣也捨得讓老父前往請罪了,否則,否則就是死罪啊。
“上門請罪若是寇封不加老夫,該如何是好?還是先寫封書信過去,看看情況吧。”張溫卻搖着頭道。
說着,張溫從案上抽出了一卷竹簡。提筆開始書寫了起來。
都是一些道歉,自責的話。把寇封擡舉成爲心胸寬廣,如大海一樣,可以乘船的人物。請原諒他的過失。
言辭華麗,但又都盡是阿諛奉承的話。
張溫蹉跎再三,寫了再寫。花費了大約半個時辰後,才寫成了這封書信。交給了張廣道。
“派遣心腹過去,不要直接遞給寇封,要先遞給刺史伊籍,請他代爲轉交。”
張溫鄭重的把這卷書信,交給了張廣,叮囑道。
“諾。”如今寇封強勢的可怕,事關性命,張廣當然也是鄭重再鄭重收了下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希望能行吧。”張廣走後,張溫非常忐忑道。
與張氏相比,朱氏那邊也是愁雲慘淡。
他們的勢力大,樹大招風。肯定是統治者眼中釘,尤其是他們家族中,兩個最有能力的人還是與寇封交戰而死的。
可謂是頑固不化,一定要與寇封爲敵的典範。
朱氏本來是朱治做主的,但是現在卻是由朱治的弟弟,朱封做主。
此刻,朱府大廳內,齊聚了一大批人。
其中朱封坐在首座上,其餘都是族中大小人物。
朱氏乃是武將世家,朱封雖然沒有出去任職,但是身材體魄都有異於常人,長相也是非常雄毅。
但是此刻,這個本該剛強的人,眉頭深鎖。
朱治,朱然與寇封交戰,而寇封爲敵。如今爲禍家族。他這個新任族長,肩膀上的壓力就可想而知了。
除了朱封以外,最醒目的就要屬朱治的妻子了。這女子三十餘歲,相貌端莊。此刻正哭哭啼啼,身旁帶着三個年歲不大的兒子。
都是朱治留下的血脈。
要說朱氏有滅族之禍的話,那他們這三個孤兒寡母,纔是真正的首當其衝。畢竟與寇封爲敵的是這這朱治,以及這婦人的兒子朱然。
“老三,這件事,你也該有所決定了吧?不能坐以待斃啊。”一個長相與朱封有些相似的中年人,大聲問道。
神色極爲焦急。
這是朱封的兄長。叫朱快。
“我親自登門去看看。”朱封嘆了一口氣道,隨即,轉頭對着那婦人道:“嫂子也不必太過驚慌,楚侯乃是仁德的人,不會欺凌孤兒寡母的。”
“仁德個屁,這個世界上連曹操都有仁德的時候,就是他寇封沒有。”朱快性格非常粗直,這會兒說話也不經過腦子。
但是他的話卻引起了大廳內衆人的共鳴。
寇封反覆無常,行事詭秘。讓人猜不透。連使臣都斬了。實在算不得什麼仁德。也因此,他們纔不自安。
否則換一個人,他們都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
“住口。”但是這個時候,江東卻是在寇封的治下,這個沒腦子的兄長居然當衆說出這句話,朱封當下面色一沉,大喝道。
“老三你。”朱快不痛快道。
“來人,把他拉出去關起來,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才允許出來。”朱封大喝道。
江東士族之所以龐大,是因爲家族的權勢非常的大。朱封這麼一喝,頓時有人把朱快給拉出去了。不容辯駁。
“來人,準備車馬,我要去刺史府求見楚侯。”
隨即,朱封下令道。
片刻後,朱封的馬車,就到達了刺史府的外邊。
這個時候,伊籍剛剛從大廳內出來。剛纔他把張溫的書信,遞給了寇封。
但是伊籍卻知道,張溫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
此刻,伊籍的臉上笑容閃現。
恐怕天下人都小看了主公啊。
想着,他私下裡與寇封討論處置二族的時候,寇封的態度。伊籍不由佩服不已。
“大人,朱封在外求見。”這時,有護衛稟報道。
“是求見我?還是求見主公?”伊籍問道。
“是求見主公。”護衛回答道。
“立刻請進來,引入大廳。”伊籍點了點頭,吩咐道。
“諾。”護衛離開道。
相比於張溫的瞻前顧後,連寫個書信,都要經過他的手,從而遞給寇封。而朱治卻有膽魄,親自上門請罪。
這其中差別就出來了。
“孺子可教。”伊籍忍不住摸了摸鬍鬚,笑着道。
朱,張二族的命運早已經註定了。但是朱封能夠親自上門,表示乖順。卻是更加和了寇封的意圖。
“這天下人都小看了主公啊。”伊籍哈哈大笑了一聲,揹着手走了出去。
在伊籍看來,論心胸,寇封的心胸不比任何人都差。如向劉備這樣任德遠播的人,曾經卻在徐州誅殺了徐州刺史車胄的全家。
因爲公事,而當做私仇來報。
不妥,不妥啊。
但是寇封卻不同,他公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