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月又過,這兩日于闐國師伏闍訖多帶兵到城下搦戰,第一日劉封命文鴦出戰,看他實力如何,兩人大戰近百回合不分勝負。
第二日劉封定計,讓周處詐敗,隨後與文鴦合力伏闍訖多,班辭和郭統從側翼偷襲,殺散於闐軍,伏闍訖多暴怒之後竟又傷了文鴦和周處,才趕緊收兵回城。
看到伏闍訖多瘋癲入魔,連於闐軍都殺了許多,劉封在城上眉頭緊皺,此人暴走之後狀態怪異,像是吃了某種藥一樣,猜測大概是與他練的那種邪功有關。
伏闍訖多敗走,劉封便知于闐軍無力再守,一兩日內必會退兵,派出哨探嚴密監視於闐大營的動靜。
在尉遲圭休投降之後,劉封對於闐的態勢可謂瞭如指掌。
有尉遲塔莫在王城接應,派往西山城的探子如流水般將敵方情況報過來,再加上尉遲圭休挑選心腹人混入丹玉大營中,不斷送出消息,雙方未經交戰,情報上就已經佔了先機。
伏闍訖多白日剛退,營中細作半夜就來稟告,伏師戰準備連夜退兵,由國師留下斷後,似乎要在營中佈置什麼陣法。
劉封馬上傳令諸將到中軍議事,連夜升帳,周處等將大概猜到了用意,早早披掛整齊來到中軍帳內。
劉封端坐帥位,環視衆將,言道:“于闐軍頑固死守,已被我們逐一攻破其防線,方纔細作來報,伏師戰決意退兵,此時當一鼓作氣銜尾追殺,若能擊潰伏師戰所部,則于闐可一舉大破之,西域南路大事從此定矣!”
周處嘆道:“這幾日黑雲沉沉,若是能下一場大雨,定能將於闐軍困死此處,奈何西域天旱少雨,一場雨比黃金還貴重。”
班辭笑道:“這也算不錯了,連日陰天,天氣涼爽了許多,這段時間軍卒養精蓄銳,正好進兵。”
劉封點頭道:“凡事豈能十全十美?
能夠行軍便足矣,諸位誰願爲先鋒?”
話音未落,周處、文鴦、班辭三人都站出來,誰也不肯落後。
劉封早就料到這一點,笑道:“你三人各領五千軍,周處爲先鋒,班辭爲後部,文鴦隨後接應,我再命喀拉墩守軍從山路追敵,側翼兩下夾攻,保證萬無一失。”
“遵命!”
劉封正色言道:“伏師戰位列西域十大名將之一,與之交手至今,未見有什麼過人之處,乃是兵力被壓制無從發揮,爾等千萬不可輕敵,雖是追敵,卻要加倍小心,以防中伏,謹記驕兵必敗,不可冒失輕進!”
“是!”
軍令安排完畢,劉封起身朗聲道:“吾等在此養精蓄銳近一月,此次出兵,先滅伏師戰所部,再攻于闐,徹底掃平西域南線,今年大概也到此爲止了,若想早日歇息休整,就一口氣殺到西山城去吧!”
衆人戰意昂然,領命各自去分頭準備。
尉遲圭休這是第一次參加漢軍議事,見衆將都要散去,劉封沒有安排對付伏闍訖多的人,忍不住問道:“大將軍難道放任丹玉營中的伏闍訖多嗎?
這可是很大的隱患啊!”
劉封笑道:“伏闍訖多,本將對付足矣!”
“啊?
大將軍你……”尉遲圭休顯然還不知道劉封本事,以爲他只是領大軍隨後牽制,急道,“伏闍訖多武藝高強,若無大將對敵,恐怕難以擋住他。
伏師戰留下伏闍訖多斷後,幾位將軍若繞道去追,他半路出來截殺,豈不是危險了?”
文鴦和周處聽說伏闍訖多留在營中斷後,齊齊回身:“我願留下對付此人。”
劉封臉色一沉:“軍令如山,將令既出,豈有收回之理?
你二人已然領命,還不速去準備?
若延誤軍機,以軍法論處。”
二人相視苦笑,才明白自己上當了,劉封故意沒有透露伏闍訖多的消息,早就打定主意要親自對付這個惡魔,只好抱拳而去。
尉遲圭休傻了眼,吃吃道:“若是伏闍訖多尾隨殺出,伏師戰再折兵反殺,豈不是背腹受敵?”
劉封冷然一笑:“伏闍訖多要在營中佈陣,他就乖乖留在營中吧,膽敢露頭,定叫他橫屍當場。”
尉遲圭休一頭霧水:“大將軍也懂得陣法?”
劉封搖搖頭,揹着手走出了大帳,嘆道:“麒麟槍——已經快生鏽了。”
尉遲圭休一怔,回頭問馬哲:“大將軍懂得槍法?”
馬哲點頭笑道:“略知一二。”
“……”尉遲圭休愣在那裡,忽然又覺得看不明白漢軍的指揮調度了,劉封看起來儒雅睿智,調動從容,這次卻將最厲害的周處和文鴦派去追敵,實在有些搞不清狀況。
偏偏衆將也不見反對,馬哲也沒有出言阻止,劉封這“略知一二”的槍法到底有多深,竟敢直面伏闍訖多?
馬哲此時已經派人向喀拉墩的李鈺送信,房間裡空蕩蕩的只剩他一人,尉遲圭休猛地甩甩頭,外面天空黑沉沉的,一如他此刻腦中的疑團看不到邊際。
沒有月光的夜空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之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兩軍的陣營,于闐軍四更離營的時候,漢軍正在城中吃喝裝備。
五更過後,只見扜彌城門緩緩打開,大漢兵馬出城向西南方向馳去,另外兩路兵馬相繼出城,隨後跟進。
于闐軍丹玉大營紮在草灘之上,這個位置選得極其精妙,可謂扼守住了漢軍西進的咽喉之地。
人馬相繼出城之後,劉封也帶領三千精騎隨後跟進,以郭統爲副將,尉遲圭休混在軍中與郭統同行,心中忐忑不已。
五百騎兵速度極快,走在最前面開路,劉封帶領的這一隊人馬張揚旗鼓,火把照耀着大道直往丹山大營而來。
他們的目的再明顯不過,就是吸引營中守軍的注意,不讓他們干擾前去追敵的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