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將軍有事坐下講,跟我這個做侄子的還這麼客氣,這裡是書房,又不是議事廳。”劉封莫名其妙地看着魏延,今天這是怎麼了?
“這個,那個”魏延低着頭不敢看劉封的眼睛,也沒有坐下,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在大家的注視下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長安太守我不想幹了!”
“什麼?”趙廣第一個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叫道,“魏叔叔,你這是怎麼了?說,是哪個小子讓你受委屈了?我去教訓他!”
趙廣捲起袖子一臉怒容,長安太守這麼重要的職位,說不幹就幹了,那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仲博稍安勿躁!”劉封示意趙廣坐下,他也沒搞清楚情況,但魏延的神色根本不是負氣的樣子。
頓了一下問道:“且不問你原因,將軍若離開,長安重鎮,何人堪當此大任?”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卻最多。
“伯約!”魏延看了一眼姜維,又看了看劉封。
“嗯,”劉封點點頭,未置可否,大家都一臉問號的看着這兩人,姜維也愣住了,一臉懵懂。
“殿下這是……同意了?”魏延也疑惑了,不敢相信地盯着劉封,本來他還準備了很多說辭的,劉封這一句簡單的問話之後便沒了下文,搞得他如鯁在喉,感覺有些憋得慌。
“答應了——”劉封怪笑着,擡頭看着魏延,卻又搖頭,“是不可能的。”
魏延的神色由驚喜變成了萎靡,其他幾人的神情也由吃驚變成了無奈:這等玩笑也開得?
魏延看着劉封,該說的話也忘記了,愣在當地。
趙廣也是瞪着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情況。
姜維站起身來,拉着魏延坐下,笑道:“文長將軍,可是爲不能臨陣殺敵而出此下策?”魏延本來黑紅的臉龐變得發紫了,點點頭要說話,卻被姜維用手打住了:“我知道將軍之志,天下又將起征伐,風起雲涌,魏國志在淮南,又堵塞潼關,阻擋我軍東進,將軍以爲,長安再無戰事,便要終老
此處麼?”
魏延擡頭看了看姜維:“再無戰事倒不可能,但長安出兵定在幾年之後,我怕等不到那個時候啊!你看看……”魏延指着自己灰白的鬍鬚:“我再不上場,這把老骨頭便要廢了。”
衆人總算聽出來魏延的意思了,不由得失笑,不過也爲前輩老將軍的精神感動。“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姜維慨然吟誦,笑道:“文長將軍實乃我輩之楷模,但將軍若言長安出兵在幾年之後,此言差矣!何況長安乃是重鎮,非德高望重者不可勝任,子龍將軍屯兵漢中,襄陽王遠在荊州
,長安太守非將軍莫屬,將軍當以公事爲任,若中原有變,還指望將軍統兵東進,一舉而定乾坤。”
魏延也是這幾日接連看到戰報,關羽又率領水軍打了個打勝仗,連東吳的水軍都搞得灰頭土臉,長安城中衆將也都各自選兵拔將準備前往西涼。
眼看揚州戰事又起,唯獨長安冷冷清清,這讓他如何坐得住?
心急腦熱之下,今天早上便來找劉封商議,打算調到荊州去搞個先鋒噹噹,順便也算是歸了故土。
這時冷靜下來想想,還真是有些孟浪了,不過突然想起姜維剛纔的一句話,急問道:“伯約剛說長安數年之後出兵,此言有差,此話怎講?”
姜維點頭道:“其實文長將軍乃是當局者迷而已!請將軍想想,若我等拿下了西河之地,魏國會有何反應?”
“自然是全力回擊了,這和拿下柴桑相對於東吳的威脅差不多。”魏延聞言答道。
西河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不太重要,因爲別人根本想不到要從這裡出兵,但一旦西河丟失,便是魏國背後的巨大威脅,河東、河內、上黨一帶必然震動,甚至危及洛陽京畿,魏國怎麼可能棄之不顧?
“着啊!”姜維撫掌大笑道:“若彼時曹魏派兵前往西河,又在淮南與吳國交戰,加上其新平公孫淵,近來塞外高句麗又蠢蠢欲動,大有偷襲幽州之勢,將軍若乘此大亂,見機行事,必有作爲。”
魏延越聽越覺得未來的路越寬廣,一個廣袤的戰場正留給自己去征伐,若是成功,敗在他面前的將是整個中原,還不夠他作爲的?
一時間想得深切了,雙目放光,居然忘了回答姜維的話。
“魏叔叔!”趙廣在一旁不滿地咕噥道,“哎,我說徵西將軍,你可是考慮好了?”
剛纔自己還義正詞嚴的要爲他出頭呢,搞半天弄了個這麼大的烏龍。“啊?”魏延吃了一驚,回過神來,低頭一陣咳嗽,再擡頭的時候,已經身軀筆直,儼然大將本色,正色道:“這個,殿下一直在說,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既然子益不同意,我也沒辦法,只好繼續幹了。
”
書房內頓時爆發出一陣各種各樣的大笑聲。“世元你應該還有什麼事吧?”劉封見解決了魏延的心事,舒了一口氣,轉臉問荀方,魏國出兵這種情報派個人交給自己就行了,沒必要荀方要親自送來,現在大家都這麼忙,荀方更是要處理行政要事,一
般情況下是不會親自來的。“知我者,將軍也!”荀方拍了個不大不小的馬屁,引得周圍幾人都對他翻白眼,荀方視而不見,繼續說道:“如今動亂又起,軍中人才匱乏,這幾年雖也有各地人才選拔上來,但均爲郡縣之才,從軍參政者
更是寥寥無幾,將軍又要抽調人手前往西河,長安若再有戰事,卻連參軍也派不出了。”
“對啊!”魏延拍着大腿站起來了驚叫道:“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子益你把人都調走了,我光桿司令能幹什麼?”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你得留下幾個人來才行。”徐陵見魏延又着急,趕忙站起來安慰他:“太守大人切莫着急,若是沒有對策,世元一般是不會憑白說這種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