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徵得賈詡同意之後,黃炎即刻便令小二,帶着四名傷勢已經恢復差不多了的近衛,另去騎兵營中挑選了十名精健機敏的騎兵,當天便快馬啓程,趕去涼州武威,將賈詡家中老小接到陳留來。
小二機靈乖滑,當爲最佳人選。
臨行前,黃炎又再三叮囑,路上千萬小心謹慎,必當保得賈詡家中上下萬無一失。
十幾人的護送隊伍,只要堅持走大路,應該不會碰上大規模的流匪襲擾。
陣容太大的話,又過於招搖,反而會更不安全。
黃炎的一番用心良苦,賈詡自是感激不盡。
雖然心中偶爾也會閃過一念,那就是擔心黃炎會在必要時刻,以家中老小來脅迫自己,卻當即又自行否定了。
這小子爲人真摯也不像是假的,況且,自己已經表明態度,甘願出自他的門下了,二人同爲一陣營,應當不會出現意外……
晚飯的時候,糜芳神秘兮兮地帶來兩隻水囊。
木塞打開的瞬間,一股醇香濃郁的酒香,當即在偌大的客廳中,瀰漫開來!
“呵呵,這可是糜家親自釀出的仙釀?”黃炎喜出望外道,“小弟也正爲席間缺少合意的美酒而苦惱呢!來來來,趕緊一人勻上半碗!”
“呵呵,太極老弟可是爲糜家送來一座,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金山銀山啊!”糜芳笑着說道,一邊將手裡的兩隻酒囊遞給了黃炎,“老弟請嘗上一嘗,可算是醇正?”
黃炎急接了過來,先後爲蔡邕,賈詡,糜芳,一一斟上半碗,完了之後,又給四個小女女,一人也倒了一點兒。
“嗯哼!”黃炎的所作所爲,老蔡同志最先看不下去了,當即板起臉來,開口訓道,“男女同席,已經大爲破防了!這一家之主,竟然爲……後房女子斟酒,豈不荒唐至極?”
糜芳也是暗暗怪責黃炎不重禮教,哪有男人給女人斟酒的道理?
你要浪漫香豔的話,也須躲在後宅裡好吧?
賈詡卻是一臉的淡然微笑,黃炎的言行舉止,從來都是這般無所顧忌的,率真自然得很。
只要是他老人家想要做定的事兒,哪怕是皇帝老兒連下十二道金牌班師詔,也更改不得!
“呵呵,蔡大家德高望重,黃炎給您斟酒是應該的,”黃炎卻是毫不在意,打着哈哈道,“子方兄與文和,同我亦兄亦友,爲他二人斟酒也是必須的。紅袖呢,與我即將結爲夫婦,夫妻本爲同命,相互斟上一碗酒,也無可厚非吧……”
“那我家小妹呢?”糜芳急問一句。
“咳咳,這個,糜丫頭跟魯姑娘嘛……也算是已經被我內定了的……”黃炎訕訕着笑道,“也應算是……夫妻吧?”
“荒唐!”蔡大家當即又是一聲訓斥,“大漢例律,只可一妻多妾,何來的這許多妻子?”
“大漢律法還禁止忤逆造反呢!你難道沒見着眼下外邊什麼情況了?”黃炎不屑地撇了撇嘴,“我黃炎就是要一門多妻了,你去陳留郡守府告發我去吧!陳留受理不了的話,那就麻煩你步行去長安,繼續上告好了!我黃炎無不應着,你能奈我何?”
“你——你,你這……簡直是無賴!”蔡邕被那廝氣了個喘吁吁,隨後又憤憤着冒出一句,“幸虧老夫小女早有婚約在身,否則老夫斷然不會將小女放心置於你府上後宅!”
話一出口,蔡邕自己都覺得滿客廳詭異一片。
反應最爲過激的便是自家女兒,整個身子頓時僵直起來,雙目無光,面色煞白着呆坐在那裡。
其餘三位佳人,則一臉或惋惜,或同情,或不忿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看向蔡琰。
賈詡默默地低了頭去,第一時間將自己置身事外去了。
糜芳卻完全一副無所謂的神色,黃府後宅的女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呵呵,黃炎也是出於欽佩蔡小姐的才華琴藝,這一碗酒算是朋友之交好了,”黃炎之前的笑意先是一黯,隨即又神色淡然着說道,“黃炎平日裡雖然屢有輕浮孟浪之舉,卻絕無冒犯之心。失禮之處,還請蔡大家寬宥纔是。”
“呵呵,好了,今晚這頓飯,也算是一場家宴了,都不是外人,”頓了頓之後,黃炎又笑着換了話題,衝糜芳舉杯謝道,“子方兄不辭勞苦,千里迢迢地送來銀錢糧米,這碗酒,黃炎最先敬你了!”
“哈哈哈,同飲!”糜芳大聲笑道。
隨後,衆人相互行酒勸菜,一頓晚飯倒也再沒生出其他意外。
蔡邕雖然爲自己之前言語過分,而暗暗自責於心,但看那黃炎卻是自始至終,面色如常,未露出任何不滿不快。
糜芳有點兒粗線條,倒也沒大在意。
賈詡卻是內心清楚得很,黃炎這多情騷年,必定是心有芥蒂了……
紅袖更是心思縝密又細膩,自家公子的心性她可是瞭然於胸的,蔡邕脫口而出的一番話,必定傷了公子的心……
欣怡跟糜丫頭也皆爲冰雪聰明,席間亦是暗暗偷眼看向黃炎,擔心他會做出一些言行過激的反應……
其實,心中最爲受傷,最爲痛苦的,莫過於蔡琰了……
父親早先流放朔方的時候,因爲受到河東衛家的照顧,就把自己的終身許給了人家……
可那衛家的後生,自己根本就未曾見得一面,是否也跟黃炎這般俊逸灑脫,才識過人?
自己的一顆女兒心,早已紮根在了黃炎身上,可又悖逆不得這綱常倫理。
若是將來真有那一天,要自己離開這位對他早已心有所屬的黃炎,黃太極,蔡琰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着,繼續活下去的希望跟勇氣……
晚宴結束之後,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糜芳也沒多做逗留,早早地便告辭而去。
蔡邕心中有愧,也隨着自顧回房歇息去了。
衆女也齊齊起身,一道回了後宅。
“文和,”賈詡剛要起身回房的時候,黃炎笑着喊住了他,“天色尚早,不如你我一起去外邊轉轉如何?”
“呵呵,難得先生夜深了,還有着體恤百姓之心,”賈詡知道他心有鬱悶,便笑着說道,“先生有命,學生豈敢不從?”
隨後,黃炎跟賈詡便出了門去,並肩走在大街之上。
身後跟着典韋與周倉。
二人謹遵黃炎的禁令,夜間飲酒,在家中的話,只能飲至盡興,不可酒醉。
若是在軍中,必須滴酒不沾。
今晚倆人雖然都喝了點兒酒,卻是半點醉意沒有,反而精神抖擻着,陪黃炎滿大街溜達去了。
“文和啊,如果有一天,我黃炎突然離你們而去了,你會作何想?”驀地,黃炎沖走在身邊的賈詡,悠悠問了一句。
眼下這東漢末年,自己本來就是突然而至,誰又知道何時再悄然而去呢?
“呵呵,先生爲何有此一想?”賈詡微一愣怔,旋而便笑着說道,“賈詡現年已是四十有三了,若是生老病死的話,學生也當在先生之前纔是。”
“唉!”黃炎難得深深嘆息了一聲,又淡然笑道,“人生苦短啊!話說這,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人生若不能快意灑脫一點兒,等到臨死前那一刻,豈不是心有遺憾,死不瞑目?”
黃炎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大堆玄奧,賈詡自然是滿頭霧水。
不過想到晚飯中的那一部惹人不快的小插曲,賈詡也便清楚了黃炎此刻心中所想。
“先生天縱英才,更是心胸灑脫豁達,”賈詡笑着恭維了一句,隨後又正起神色來,說道,“這世間的禮教約束繁雜,先生大可不必自我牽絆太多。只要先生本心坦蕩,光明磊落,縱然是行事有所悖逆常理,也無需顧忌他人目光。呵呵,正如先生所說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眼前的美好一旦錯過了,可就要抱憾終生了。”
“哈哈!還是文和知我,懂我!”黃炎開懷大笑道,“人生難得一知己啊!既然你我心有默契,不如即刻尋下一處把酒言歡,促膝長談的清淨之地,如何?”
“呵呵,如今陳留城中可是宵禁了的,先生還是不要知法犯法的好。”賈詡笑着說道。
“哈哈!文和可是落了俗套了哈!”黃炎毫不在意地大笑道,“文和自是聰明人,也當知道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這些狗屁律法不都是當權者的御民手段?也都是制定下來,爲當朝權貴們維護利益的工具罷了!真正爲百姓所想的,又有幾何?”
黃炎的一通直白,賈詡唯有搖頭苦笑的份兒。
這位先生還真是敢想敢說啊……
而隨在二人身後的典韋周倉,卻深以爲然。
並對自家公子更是心生敬仰嘆服!
“咦,文和,那面酒旗上,寫的是什麼?”走到一處商家門前的時候,黃炎站住腳來,望着頭頂的一面布幌,問向賈詡。
太丟人了……
不過,漢時的這些隸書小篆,哥實在弄不明白啊!
“呵呵,那上面寫的是‘蝶舞’,”賈詡笑着回道,隨着卻又面色微變,“先生不會是想要進去……風月一晚吧?”
“風月?啥意思?”黃炎懵懂地眨巴着眼睛,看向賈詡。
“呵呵,賈先生說得太斯文了點兒!其實就是鬼混唄!”典韋咧着大嘴,笑道。
“先生還是趕緊回家去吧,這名喚‘蝶舞’的商家,其實就是娼~家,男人喝花酒的地方!”周倉也跟着笑了起來。
“哦!花~姑娘滴乾活啊……”黃炎這才恍然大悟道。
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