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
黃許孫太兩夏侯,二張徐龐甘周魏……
民間藝人,把他們心目中的三國戰將,編排成一段順口溜兒。
當然了,藝人也是要吃飯的,不管這座次妥當與否,他們只是爲了滿足庸俗小市民們膚淺的審美觀,自己也能混口飯吃而已……
話說這呂布雖然名列榜首,卻沒有獲得武聖的封號,估計是因爲他少了忠義二字。
世人給他的評價是,輕狡反覆,唯利是圖。
不過呂布倒是個多情的漢子,肯於爲了一個女人,而手刃了自己的乾爹。
據說是有一回,董胖子爲了試探部下對自己的忠誠,便讓這女人當衆來了一段脫~衣舞。
衆人正看到血脈賁張的時候,燈滅了……
片刻之後,眼前再次燈火通明。
董胖子便開始逐一檢視衆人的雙手,竟然都是烏漆墨黑的!
原來,燈滅後,那女人的身上被悄悄塗了墨汁……
唯獨這呂小布同學,雙手乾乾淨淨。
董卓大喜,當即對其大加褒獎。
呂小布欣然而樂,卻亮出了滿嘴的大黑牙……
呵呵,這女人的名字喚作貂蟬,那是杜撰的,這段故事自然也是編排的,只圖一樂罷了。
呂布多情也好,好~色也罷,雖然驍勇善戰,卻也只能算是一位梟雄,實在稱不上是英雄。
項羽烏江自刎,好歹保存了個名節。
而這呂布卻是最終衆叛親離,就連他曾經搭救過的劉背背,都力勸曹孟德除惡務盡。
最終,呂小布身死白門樓……
“……”
且說這淩縣一戰,呂布因爲吃夠了缺衣少食之苦,一心掛記着城中的糧草而貿然入城,以致於損兵折將,折損四百多匹戰馬之後,總算逃出了生天。
雖然伏擊得逞,可黃炎卻不敢乘勝追擊,殺出城去。
畢竟外頭還是騎兵的天下,就憑自己剩下的這點兒人馬,還不夠那些幷州狼騎三兩個衝鋒的。
眼下最爲要緊的,便是固守待援。
張邈所率的後隊步卒,估計用不多久便會緊隨而至,屆時,必將又是一番苦戰。
這會兒想跑也來不及了,呂布還在城外頭,衝着城內這些流氓咒罵不止呢。
只要城內之人敢踏出城門半步,對方便會風捲殘雲般,將他們踐踏在鐵蹄之下!
可若是再不趕緊想法兒脫身的話,張邈的步卒再隨後殺來,那就更是九死無生了……
雖然一戰便拿下了淩縣城池,又喜得糧草無數,可黃炎這會兒卻是叫苦不迭。
“……”
就在黃炎忙着祈禱曹仁那裡趕緊殺來救援的時候,一直擎着望遠鏡,站在城頭上瞭望敵情的小二,急急跑來告知,城外那部騎兵自行退去了,並一路向南趕去……
一聽這話,黃炎面上愁雲更濃。
趁着機會趕緊溜吧?
一來捨不得這大批糧草,二來又擔心此爲呂小布的欲擒故縱之計,誘使自己離城,再突然殺個回馬槍啥的,反而把自己的鳥毛再拔光嘍……
可若是不趕緊趁機脫身而去,一旦張邈那裡大軍殺到,兵臨城下,更是勝算寥寥!
“……”
縣衙大堂上,小二找來兩份香甜可口的點心,放在了縣尊大人的几案上。
瞅着眼前的糯米糕跟桂花糖,估計跟糜丫頭做下的差不多,不過少了丫頭的奶昔滋味兒,黃炎對其興趣全無。
更何況,這會兒還在爲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一場苦戰,而憂心着呢……
“呵呵,學生還是頭一回見着先生這般苦惱呢。”見着黃炎始終愁眉不展,賈詡笑着說道,一邊又自顧拿了塊點心,津津有味地品咂起來,“唔,味道還不錯,跟糜夫人親手做下的差不多……”
見着賈詡這般淡然從容,黃炎知道他心中已經算計好了,卻不知內中詳細。
“再不趕緊想法兒脫身,以後怕是再也吃不到糜丫頭親手做下的點心了……”黃炎急於知道這毒士的心中所想,一臉苦笑着看向對方。
“脫身?我們爲何要棄城而去?”賈詡笑着反問道。
“莫非你也以爲,那呂布這會兒就埋伏在城外?只待我等出了城去,便於後追殺?”黃炎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非也……”賈詡總算斯斯文文着吃完了手裡的那塊糕點,卻又神神叨叨着笑道,“學生以爲,呂布已然走遠了,而且是直奔廣陵去了……”
黃炎愕然一愣:“難道說,呂布想要反客爲主?趁機強取了張邈的廣陵?”
“呵呵,先生英明……”賈詡適時恭維一番,笑着說道,“想那呂奉先雖然驍勇善戰,卻是一直苦於沒有自己的經營之地,如今這廣陵雖然僅爲區區一郡,卻是徐州第一大郡,又是殷實富庶得很,而此時張邈又是生死未卜,呂奉先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哦?爲何說張邈此時生死未卜呢?”黃炎煞是不解。
“呵呵……”賈詡又是一副老神在在地笑道,“眼下這會兒,張邈跟呂布的不同就在於,呂布可以放棄這淩縣一地,而張邈卻不能。淩縣不僅有着近四萬石的糧草,更是原屬張邈的地盤。而張邈若是個聰明人的話,也必當暫時放棄這一縣之地,轉而直接回軍廣陵纔是……”
“可若是……張邈鐵了心要奪回淩縣,又該如何?”黃炎又問一句道。
“那就是他生死未卜了。”賈詡十分肯定道,“屆時,只要我等在這淩縣城中守得一天,曹仁將軍那裡便會隨後殺到,沒了騎兵的策應,張邈必敗無疑,生死難料。”
“可就是不知道,以我們這4000人手,能否頂得住張邈大軍一天的強攻……”黃炎又是一臉的苦哈哈。
“先生且放寬心……”賈詡笑着安慰道,“雖然敵我雙方兵力懸殊,可我爲守,他爲攻,而且城內軍備物資豐厚,完全可以拖上一天。再者,危急關頭,也可以讓城外的陳小將軍,率着騎兵襲擾一回敵軍中軍。張邈此番急急撤軍,必然不會多帶糧草,他也熬不過三兩日的……”
“呼……”黃炎輕舒一口氣,“但願子孝兄能夠儘快趕到吧……”
“曹仁將軍智勇雙全,不失爲一員良將,必然會及時殺到……”賈詡仍是一副從容之色,“先生還是趕緊準備堅守城池吧……”
“敢問賈先生,計將安出?”黃炎稍稍放了心,笑着問向賈詡。
“天乾物燥,水火無情,自然是火攻爲上……”賈詡卻是不再故弄玄虛,認真說道,“在城外牆根處堆積柴草,待敵軍攻城時縱火退敵……”
“可是,這也只能擋得住片刻,卻熬不過一整天的啊……”黃炎憂心忡忡道,“城頭攻防戰範圍太大,我方兵力又處於劣勢……”
“呵呵,那就避開城牆作戰好了……”賈詡繼續說道,“不如將北門造成破敗跡象,敵軍見着城根火起,便會轉而攻向城門。城門狹窄,即使敵軍數以萬計,也不可能一擁而入……”
城門洞子確實狹小,可若是敵軍採取人海戰術,執意要跟自己硬碰硬,一力強攻城門的話,怕是也擋不住多時的。
“那就是消耗戰嘍?”黃炎萬不放心道,“跟他們比拼消耗糧食還行,可若是比拼消耗兵力的話……”
“呵呵,只要城門一破,敵方必然全軍蜂擁而上,屆時,便可以讓陳小將軍趁機突襲對方中軍所在。”見着黃炎面上憂思不減,賈詡笑着說道,“戰事本就變幻莫測,且不說攻城勝負如何,就連那張邈究竟作何決定,還尚未可知呢……”
黃炎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但願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因爲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把自己的老巢給弄丟了……”
“呵呵,先生所言極是……”賈詡最後又補充了一句,“若是那張邈執意攻城的話,我等就隨後於城中燃起大火,令其以爲,我等已經縱火燒了糧草,只待突圍逃生了。糧草一失,這淩縣對他暫時也就沒了意義,曹仁將軍又即將追殺過來,張邈自然會收兵撤軍……”
“……”
經賈詡這一分析,黃炎心想,即便守不住這座小縣城,也保不住這大囤的糧草,可是冒死突圍,奪路而逃的機會還是有的。
更何況,哪怕自己棄城而去,可隨後再跟曹仁的大軍一匯合,還可以再殺回來的嘛……
留得青山在,何愁養不住母老虎?
心中想開了之後,這肚皮也就放開了,黃炎直接將眼前那兩份點心,吃了個一乾二淨!
吃得賈詡目瞪口呆,又見着自家先生被噎了個白眼亂翻,趕緊遞過去一杯熱茶……
城防人手設施一切準備萬全後,衆人一直等到半夜三更了,這才見着張邈的大部隊,姍姍而來。
“……”
“我次奧!張邈從哪兒弄來的這麼多兵馬?!”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黑點點,黃炎驚聲叫了起來。
粗略估算了一下,最少也得有着兩三萬吧?
這還是跟曹仁連續作戰大半個月之後的餘部,那他出兵的時候,估計得集結了五萬人馬!
都說這廣陵安定富庶,卻沒想到竟是這般兵多糧廣……
張邈遠道而來,鞍馬勞頓,即便他再急於奪回城池,卻也不會當即就發起強攻。
眼瞅着就要黎明破曉了,黃炎熬了個兩眼通紅,可城外仍是一片安靜。
外頭烏漆墨黑的,也辨不清敵軍調兵與否……
“文和啊,要不咱就……主動出城,偷襲他一下下?”實在按捺不住心底的焦慮了,黃炎輕聲問向賈詡。
“學生不敢……”賈詡咧嘴笑了起來,“只要咱一出城,呂布便會殺將過來!”
“你之前不是說,那孩子已經撤回廣陵,搶做郡守去了麼?”黃炎眨巴着眼睛問道。
“呵呵,只要咱出了城,呂奉先的騎兵就會出現。咱們堅守不出,他也就呆在廣陵不動。”賈詡的言論貌似高深玄奧得很,黃炎一時愕然。
“麼意思?你這是打算跟先生我,探討唯心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