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慶祝此番出征凱旋,也爲了給張遼毛玠二人接風洗塵,更爲了東中郎將,黃炎,黃大人的數番舉薦賢能,孟德同學特意備下一場酒宴,衆人歡聚一堂。
兗州中上層幹部,除了領兵在外回不來的,剩下的基本全到場了……
席間,黃炎表現得極爲謙遜有禮,親切和善。
其實很簡單,不管人家說什麼,問什麼,自己只管回答‘是是是’,‘好好好’,‘對對對’……
語言是門藝術,交談是門技術。
有時候,洗耳恭聽遠比口若懸河,更折服人心……
所以呢,宴後,曹操心裡很納悶兒——咋這小子突然有點人樣兒了呢?
諸位同僚心裡卻是欣慰至極——看來,這位祭酒大人,東中郎將大人,與人親善得很……
君子荀彧對黃炎,卻是另一副心思——這孩子屬狗臉的,有時候喜怒不形於色,有時候卻是喜怒無常……
學生賈詡,始終面無表情——神經病人思維廣,二缺青年歡樂多!
這句話,估計就是爲自家先生量身定製的……
不過,這話也只能自我消化在腸胃裡!
如若不然,眼前遼哥兒的遭遇,便是自己明日的下場……
因爲明日還要啓程趕路,歡宴過後,黃炎便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只是在臨去時,又被曹操強拉了回來,二人又是一番促膝交心之談。
曹操之所以每次都要單獨跟黃炎密談,是因爲有些事情,有些時候,只有黃炎敢於對他敞開心扉,高談闊論,而無所顧忌……
另外,這小子可是一貫地偷奸耍滑,你要不對他時刻敲打一番,他心裡只會想着自家後宅那點破事兒……
更何況,黃小哥時不時地,總會亮出一些驚世之物,更讓孟德同學對他揪心得狠!
幸虧倆人結識得早,更是一路相識相交又相知!
這等世間奇才、鬼才,若是被他人有幸得去,豈不悔之晚矣?
其實黃炎這會兒也沒啥可說的了,只是建議孟德同學,今後的一段時間裡,還是安下心來,將兗州發展起來,徐州鞏固下來,四鄰關係穩定下來……
持續擴張疆域,膨脹勢力的話,必然會對他人構成威脅。
趁別人都在忙着相互掐架,自己趕緊休養生息,富民強兵吧。
袁紹正跟公孫瓚拉大鋸……
袁術跟劉表也是拳來腳往……
孫堅也忙着趕回自己老家,回江東發展自己的勢力……
陶謙元氣大傷,鹹魚翻身的可能微乎其微……
另外,對各種人才的拉攏,也須作爲下一步的工作重點。
不管前朝後世,人才永遠都是最寶貴的資源!
“……”
二人直談至夜深,見着黃炎已是呵欠連天了,曹操這才意猶未盡着,放他離去……
兗州東郡至東海朐縣,大致相當於後世從濮陽到連雲港,距離足有千里之遙!
若是坐長途汽車的話,估計也就七八個小時吧?
可黃炎此行,卻足足用去五天的時間!
這還是黃炎抄近路趕去的。
從東郡直下濟陰,然後過山陽,穿魯郡,直奔東海朐縣……
趕到目的地的時候,黃炎方纔曉得,何爲巨賈豪族……
眼前的糜家莊園,佔地足有數百畝!
屋舍林立,阡陌縱橫!
莊園內部,農林牧副漁,一應產業俱全!
其中佃戶僱農的衣食住行,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了……
黃炎此行是不約而至,意外到訪,若不是有糜丫頭在,莊內的護衛絕不會讓外人擅自進入的。
南北千山與萬山,軒車誰不思鄉關……
身在馬車內的糜家小妹,隨着自家的院門漸行漸近,故鄉的氣息也越發濃郁,雙頰上的思鄉、念鄉淚,更如泉涌一般,汩汩而出……
“大哥!”一家跨入自家那熟悉的院門,糜丫頭一邊哭喊着,一邊直奔客堂上的糜竺而去!
不過,當時糜竺像是正有客到訪,待黃炎等人進得庭院的時候,對方已經退去了後堂,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身影……
“小妹?!”恍如夢裡相見一般,糜竺雖然滿心意外,卻是一臉的驚喜,當下急迎出客堂來,“小妹,你怎會……”
“呵呵,子仲兄,許久未見,家中一切可都安好?”直到黃炎笑着上得前來,糜竺這才見着,竟然是貴客到訪!
“嗨呀,原來是太極賢弟!”驚喜之餘,糜竺忙躬身施禮過,隨後便引着黃炎,堂上就坐,“此地距離陳留,足有千里之遙,往來頗爲不易!賢弟但有吩咐,儘管差人過來說一聲便可,怎敢如此辛勞賢弟呢!”
“呵呵,黃炎之前曾在人前說過,日後當以徐州做聘禮,迎娶令妹!”黃炎難得坐正一回身子,笑着說道,“如今徐州已然安定,黃炎便厚顏登門,前來提親了。”
“這……”雖然心中欣喜不已,不過糜竺這會兒卻是目光躲閃,神色也略顯尷尬。
見着糜竺面有猶豫爲難之色,黃炎笑了笑,說道:“陶恭祖面似正直,實則行爲低劣,更又寵信小人,徐州若是一直處於陶刺史治下,實在是百姓之大不幸!”
黃炎僅寥寥數語,糜竺卻已然心知肚明。
陶謙雖然名聲在外,但其行事手段卻是惡劣至極!
以忠直見稱的趙昱,跟東海名士王郎,都是被陶刺史強行徵召的。
而奸佞小人曹宏,卻被陶謙視爲心腹。
糜竺這別駕一職,也是他捐了大批錢糧,才換來的……
當然了,這個捐錢捐糧,是主動的,還是被迫的,也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見着糜竺沉思良久,始終默然不語,黃炎便對身邊的賈詡,暗暗示意一眼。
“糜先生,我等來之時,帶有曹公兩封書信,”隨後,賈詡便從懷中取出兩封信函來,鄭重交給了糜竺,“一封是爲感激糜先生之前,曾救助曹太公的義舉。另一封卻是想要糜先生,親手呈給東海懿王,劉袛殿下的公函。曹公已經舉薦糜先生,新任東海相。”
驚聞此言,糜竺一個失神之下,手上一抖,差點兒將那兩封信函抖落在地!
“糜竺何德何能,敢爲東海相?”驚訝之後,糜竺急聲說道。
“呵呵,古往今來,這爲官一事,自然是能者上,庸者下,”黃炎笑着接過話去,“爲官一地,造福一方,自然需要有德者居之。以子仲兄之德才,完全任得此職!”
“這……”瞅着自己手上的那兩封信函,糜竺又是一臉的猶豫。
“再者,孟德能順利取得徐州,其中自然有着子仲兄鼎力相助,”見着對方稍有心動之意,黃炎決定趁熱打鐵,堅決要把糜家綁在曹魏的戰車上,“更何況,黃炎也曾有言在先,他日若得徐州,必將這一州之地,作爲迎娶令妹的聘禮。如今只請子仲兄做一國相,實在是委屈子仲兄了。”
“賢弟此言差矣!”糜竺暗暗抹了把冷汗,強顏笑道,“糜竺能有東海國相一職,已經惶恐至極了,怎敢再有奢望?”
其實糜竺心裡已經是大喜過望了!
糜家雖富可敵國,可生在亂世的糜竺更清楚,自己此刻就像是一個,滿懷金銀珠寶卻行走在土匪窩裡的小孩子!
毫無安全可言啊……
身在亂世的話,若是隻會賺錢而不通政治,那賺到手的錢,早晚都是在爲他人做嫁裳!
史實上,糜家兄弟先是在陶謙手下混日子,等到陶謙臨死之前,將徐州託付給了劉備,糜竺便將目光放在了後者身上。
於是便將全部身家,都砸給了劉備。
可誰知道,那傢伙竟然外強中乾,被呂布一戰擊潰,甚至就連老婆都跑丟了!
當時的糜竺,就像是被股票套牢了一般……
想要割肉吧,又損失太多,肉疼得狠!
於是便抱着賭徒的心裡,決定再押一把,便將自家妹子許給了對方……
隨後,糜家便隨着劉皇叔,一路顛沛,南北流離,整整20年過去了,這纔在益州落了腳……
沒辦法啊,坐莊股票的莊家,實力太弱,經驗太少,操作又差,好在運氣強大,恰逢大盤全線飄紅,又找了個強大的操盤手,這才反敗爲勝,略有斬獲……
“另外……”見着糜竺又是好一陣的糾結,黃炎笑了笑,說道,“黃炎已經在陳留,又置下一座糜家莊園。黃炎希望子方兄能夠,親自前去管理,屆時,也可身兼陳留郡丞一職。想必過不許久,待聖上東歸之時,以二位兄臺的功績,也可位列朝堂之上。”
驚喜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這……”糜竺再次目瞪口呆!
“呵呵,這只是爲了彌補,令妹在舍下委屈了長達一年之久,黃炎略表歉意而已。”黃炎淡然笑道。
尼瑪!
這也叫‘略表’?
你可知道,從下民的身份,一躍爲藩國國相,甚至再官居朝堂,古往今來,除了那位秦相呂不韋,又有何人做到?
“既然賢弟如此擡愛糜竺,糜竺願真心追隨曹公!”前後細細揣摩過後,糜竺終於下定決心道,“爲壯曹軍之威,糜家願獻上糧米萬石,布帛萬匹,鑌鐵萬斤,銀錢千萬!”
“呵呵,子仲兄的美意,黃炎先替孟德謝過了,”黃炎感激地笑了笑,又說道,“不過,黃炎此來只爲提親而已,這些公事,還是您日後親自報知孟德就好。”
“呵呵,糜家早已有意,願將家中小妹許給賢弟,爲妻爲妾!”興奮之餘,糜竺笑着說道,“甚至於小妹的嫁妝,糜家也早已備妥!亦是糧米萬石,絹帛萬匹,鑌鐵萬斤,銀錢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