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激動啊,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方紹忙是勸解,又向那家丁道:“這是你家吳侯的妹妹孫小姐,這回可以進去了吧。”
“霸姬”在柴桑城幾乎是無人不識,何況是與她要好的小喬,這家丁豈有不識,這時看清那帶血的真容,不禁又驚又怕,腿打着哆嗦道:“原來是孫小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知錯了,小姐千萬別割小的舌頭啊。”
似乎別人的害怕對孫尚香有如提神咖啡,聽了這家丁求饒的話,她精神竟有了幾分起色,這才消了氣,匕首收回,喝道:“還廢什麼話,想讓我割了你的脖子嗎!”
“是是是,小姐裡邊請,小的這就去通報夫人。”那家丁嚇得屁滾尿流而去。
方紹這才扶着孫尚香得以入內,心中嘆道:“動不動就要殺要打的,你有病麼。”
這邊方紹剛剛扶她走入正堂,內中卻見一名少婦已急匆匆出來,一見孫尚香這般模樣,嚇得是花容失神,搶上前來一同將她扶住,慌張的問道:“小妹,你這是怎麼了?”
孫尚香剛纔發了一通火,只精神了片刻,這時便更加虛困,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方紹忙解釋道:“小姐頭顱受到撞擊,又溺了水,差點性命不保,現下身體正不支呢。”
“啊!怎麼會這樣?是誰把她害成這樣的。”小喬越發的驚惶。
方紹道:“這事說來複雜,晚生之後再做解釋,夫人先扶小姐入內休養,再速去叫大夫要緊。”
小喬這時才鎮靜下來,忙是指揮侍女們將孫尚香扶入後面臥房中。
方紹總算是鬆了口氣,整個人如釋重負一般輕鬆,一屁股坐了下來,也不待人家招呼,自個兒倒茶猛灌了幾杯。
待疲憊的精神漸漸恢復之後,方紹才仔細打量起四周,卻見這大堂四周皆陳放着編鐘、古琴,還有許多他叫不上名來的鐘鼓樂器,儼然就是一個古樂器的小博物館一般。
方紹心中暗贊:“人言周郎儒雅風流,精於音律,這家裡邊搞得跟樂隊似的,看來傳言應該是真的了。”
方紹正感慨時,小喬已從後轉出,上前盈盈一禮,微笑道:“公子搭救孫小姐之恩,妾身在此待孫將軍先謝過了。方纔忙着照顧孫小姐,忘了召呼公子,還望見諒。”
方紹忙站了起身,略整衣衫,拱手還禮,謙然道:“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他這時纔來得及細看小喬之容,卻見她年紀不過二十六七,相貌婉約靈秀,一身溫柔賢淑、知書達禮的氣質,宛若深谷幽蘭一般,不愧是傳說中的二喬之一。
“公子請坐。”小喬忙是吩咐下人看茶,自己也陪坐於主位。
方紹道:“對了,不知小姐情況如何,身子有無大礙。”
小喬道:“大夫方纔已經瞧過,她腦上的撞傷並無大礙,只是溺水受了些驚嚇而已,休養幾日便可無漾。”
這惡婆這般兇蠻,叫她多痛上幾日也算是一點教訓,方紹巴不得她晚好幾天呢,但面上卻裝出長鬆了一口氣,頜首道:“那就好,小姐無事我就放心了。”
小喬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歉意,道:“瞧我都急糊塗了,還未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晚生姓方名紹,字中正,乃是劉皇叔帳下書佐,此番本是跟隨孔明先生來柴桑與吳侯相商聯盟抗曹之事。先前紹本是準備回樊口向劉皇叔回報吳侯將要出兵的消息,不想在江面上碰見孫小姐與一幫曹軍廝殺,小姐不慎墜江,故而才被晚生救下。”
方紹從容的自報家門,又將前後原由簡單道出。
“原來是方公子。”小喬仍是一臉困惑,“孫小姐怎麼會與曹軍打起來,再說這柴桑地界,到處有巡江水軍,曹軍又焉能進入。”
方紹道:“這個嘛,如果晚生猜測不錯的話,跟孫小姐廝殺的那羣曹軍,應該是前些日來的曹操勸降使團。”
小喬聰慧靈秀,方紹這麼一說她便恍然大悟,嘆道:“聽說曹操給孫將軍寫了一封頗爲輕辱的親筆信,以小妹那般脾氣,聽說之後做出這等泄憤的荒唐事也就不奇怪了。”
小喬也覺得孫尚香這麼舉動很是荒唐,自是深得方紹之心,但他卻不便擅自評論,只笑而不語。
又閒聊了幾句,方紹便欲起身告辭,正在這時,外面有人大步而入,人還未進來,便聽到了焦急的聲音:“夫人,聽說小妹受了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進來之人正是周瑜,方紹雖不識其面,但聽他口稱夫人,又見其形容俊美,舉手投足間,頗有儒雅之風,便猜想必是周瑜。
“夫郎莫急,小妹他無大礙。”
小喬當下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周瑜這才鬆了口氣,卻是搖頭無奈的笑道:“這個丫頭總是這般做事沒個分寸,真不知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小喬也是一笑,道:“人沒事就好,多虧了這位方公子了。”
周瑜轉而方紹一拱手,笑呵呵道:“我對諸葛先生久仰已久,沒想到他的學生也身懷俠義之風,周瑜佩服之至。”
周瑜言語之間,一派平易之風,讓人第一次見面便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方紹亦是笑而還禮,道:“舉手之勞,萬不敢當。江東周郎之名,紹在荊州亦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萬分榮幸也。”
方紹言談舉止從容得體,周瑜對眼前這年輕人也頗俱好感,當下便與之暢談起來。
沒多聊幾句,周瑜不知是一時興起,還是醞釀已久,忽然道:“劉玄德雖乃漢室之後,但卻一身窮困,前途渺茫。我江東兵精糧足,地廣千里,正是施展才華之地,恕瑜直言,中正你何不勸說孔明先生轉投江東呢。”
方紹一口到嘴邊的茶差點沒噴出來,心道:“見面不到十分鐘就直接挖劉備的牆角,周瑜你還真是直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