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聽了龐山民的話，也是贊同的。
而且他覺得，在楚安這邊工作，氛圍比江東好上不少，是真的不錯，而且又有熟人在，各項事情都很順手。
可以說，跟江東那邊環境是天差地別。
在這兩個月時間，他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那位楚安君要謀劃的，壓根就是整個天下，只是……以他看來，那位楚安君不會就此現於人前。
她似乎更喜歡隱居幕後。
到時候，荊州必須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掌權者……能夠聽她的話。
但分析了一番，他卻發現，這接下來的荊州“掌權者”，似乎和劉表一家子沒有太大關係。
在他看來，這事兒還是相當有趣，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能讓他感興趣的事兒了，所以，他也樂意在這邊待得更久些。
他想看看，那位楚安君接下來又會怎麼做？
要知道，一個人太優秀了，很難不樹立敵人。
哪怕此時，荊州之內被她聯結成一個團體，可，荊州之外呢？
明槍暗箭，她又當如何防？
……
正月期間。
荊州各地都相對放鬆，百姓們心情也不錯，但很快，他們聽聞了一些故事。
說的是黃氏女楚安君，承異人種花居士之學，借假名“黃楚”出仕，辯學子、督學宮、集文冊，又孤身會孫策、計退江東軍，後與左將軍兵發許昌同迎天子，討逆賊……
再說楚安君獻冬麥夏稻之法，又創立了興漢商行，建青灰、鍊鐵作坊，販交州赤糖，售日行千里之蒸汽艦，聯合荊州世家，做出了好大一番事業。
說這女郎君在荊州乃是說一不二之實權人物，便是荊州牧都要敬重三分。
驚得百姓們下巴都合不上。
“小先生是正兒八經的在咱們州牧手下出仕的，怎麼可能是女郎君嘛！”
“就是，若真的是，這如此多人……難道都發現不了嗎？”
“可人家不是說了嘛，這事兒各世家人都是知曉的！”
“就是啊，都說了，那楚安君是劉荊州妻姊之女，有姻親關係，那不就是州牧一家人嘛！”
“這女郎君當真是厲害啊！”
“做了多少男子都做不了的事兒啊！”
“嗨……人家不僅做了那麼多，還賺了不少錢呢！”
“聽說啊，那蒸汽艦，一艘就要近千萬錢！”
“有錢人……是真的好有錢啊！”
“有錢又咋樣嘛，咱們要感謝楚安君獻出冬麥夏稻的法子，不然，咱們怎麼吃飽飯？”
“就是！”
“這樣的大善人，合該她賺錢的！”
百姓們的談論，多數只是驚訝，而後語氣有些酸，畢竟，人家一個女娃子就做了那麼多事兒，賺了那麼多的錢，他們都比不上。
但也有不少百姓覺得這人只要對他們好，就都無所謂。
可各地學子們聽了這事兒後，多數人先是驚訝，而後是憤怒。
驚訝的是，他們所崇敬的小先生，竟只是個女子！
他們被騙了！
被小先生，不，是被楚安君騙了！
被人騙得一塌糊塗！
他們覺得自己被玩弄在鼓掌，極其的不被尊敬。
其中，又以那些目睹“小先生”辯勝呂登、程鬆等人那次的學子最爲憤怒，因爲他們付出的讚歎以及推崇最多。
再其次，便是那些在各地被無數長輩教導要以小先生爲榜樣的學子，他們一路聽了那麼多事蹟，不少人激勵自己要像小先生一般，名揚天下，可現在……讓他們學小先生什麼呢？欺騙他人嗎？
最後，還有一些學子是在有心人的鼓動下，義憤填膺，叫囂着要讓那楚安君向天下人道歉。
當然，還有一批人卻是覺得無所謂。
“人家獻了冬麥夏稻之法，與國有功，是男是女，又有何所謂呢？”
“這位先生，這種事兒，還是聽聽就好了，誰知曉此事一定爲真？”
“正是，三人成虎，誰又知真假呢？”
“哎，莫急莫急，就算小先生真是楚安君，那也是人家的事兒，與我等何干？再者……如此女子，當真是不讓鬚眉，我當至楚安求見。”
“不錯！”
只不過，這樣的人到底只是極少一部分。
於是，正月之後，輿論愈演愈烈。
……
襄陽。
黃月英眉頭挑了挑，對她不利的這些言論，隨便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要麼是曹操那邊的手筆，要麼就是江東那邊的謀劃。
她暴露身份後，早就想到日後或有這樣的一天。
“阿楚當如何應對？”魯肅表情嚴肅，看向黃月英。
言語可毀人心。
“爲何要應對？”黃月英笑笑，“讓子彈飛一會兒。”
“啊？”魯肅不解，雖然他不明白讓子彈飛一會兒是什麼意思，但黃月英前半句話他卻是聽懂了的，對方……不想回應這事兒。
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各式各樣的話語都有。
甚至，三味書屋與興漢商行都遭到了波及，日日有一些讀書人上門質問，有人憤憤表示不再購買楚紙……有人不再購買楚安出的書籍……
還有人當衆將以往購買的書籍與楚紙焚燒，大喊道，“先賢之言，不該被此等小人所辱。”
從者還不少。
“迴應與不迴應，又有何區別，因爲這是事實。”黃月英表示不在意。
她從不在意這時代的人對她的評價，因爲她本就不是這時代的人。
再者，史書由勝利者書寫，而勝者，也只會是她。
到時候，還不是她想咋寫咋寫？
最重要的是，她堅信自己做的是對的，何必在意小人手段呢？
魯肅卻是默了默，“阿楚便不怕……史書留名嗎？”
“而後呢？”
“這……身後之名……”
“子敬，今日我告訴你一句話，史書乃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黃月英語重心長的道，“前秦，難道真是暴秦嗎？作爲讀書人，子敬心中當自有分寸纔是。”
魯肅一愣，隨後瞪大眼睛，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他當然知道秦朝到底殘不殘暴，因爲不少地方的史書都有記載秦朝的律令。
可……前漢的史書稱其爲暴秦，以確保前漢之正統，這是慣用手段。
而東漢又承自前漢……在不少百姓看來，秦朝就是殘暴的。
再過幾百年，待得他們能看到的這些秦朝時的律令全數消失，誰……還會知曉前秦其實並不算殘暴呢？
再接着，魯肅便是苦笑，“阿楚所言，當真是直擊人心，肅……佩服，但肅更敬佩阿楚之心志，常人所不及也。”
黃月英擺擺手，“子敬啊，你要知曉，這些輿論，不過是開胃菜啊。”
在她看來，不管是哪方勢力出手，不會只有這些小兒科的手段，後頭，定然還有其他謀算。
這謀算，十有八九是和荊州未來的變局有關。
都想讓荊州不安穩，可她偏偏……要讓荊州安穩。
……
隆中。
諸葛亮看着手裡的書信，嘆一口氣，這事兒，終究還是來了。
當他見到黃月英以楚安君的身份慢慢活動於荊州各世家之中時，就知道這事兒或會生亂。
當然，他也清楚，這亂……也亂不了太久。
只是，他還是會擔心。
畢竟，那不僅是他未來的妻子，更是與他並肩作戰的同道之人。
於是，提筆寫信，要黃月英莫要在意流言，而需注意襄陽變局。
再接着，他又給各地商行下了令，找出各地挑動輿論之人，收攏過來，平息此時之爭，待日後再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