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事故是因爲什麼原因造成的？這個查清楚了嗎？”
面對着秦家紙坊的這些工人，林宏也是有些玩不轉，他的基本盤屬於那些主動或是被動從雒陽來到原平的那些匠人，這些人業務水平高，也是被林宏委託到新鐵匠鋪、翻車、曲轅犁這些大項目上來，在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的紙坊，留下的都是一些秦家人。
不過面對着這些人，林宏也是嘗試了最後的方法，就像是小學生告老師一樣，把這事報告給了自己的主公，原平秦氏的少主秦誼。
而聽到這個報告後的秦誼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這才意識到，有一個大問題他一直都沒有解決，就是他自己的私產和族中族產的區別。
在秦誼之前，他們家的家產和族產之間的概念其實非常模糊，他們自己家的財產和整個家族比起來並不多，所以也沒有強調自己的私產。
但是隨着秦誼從雒陽和河內弄回來那麼多東西之後，秦家的資產可以說是擴充了好多倍，尤其是秦誼的私產，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超越了全族的資產，再不好好把這些東西細分一下，真得是要出問題的。
林宏在紙坊裡遇到的問題，恰好是因爲資產不清晰而遇到的麻煩。在林宏看來，他是秦誼的職業經理人，對秦誼的資產負責，應該幫助秦誼解決紙坊的管理問題。但是在秦頌這些族人看來，這紙坊是他們秦家的家產，林宏這麼一個外人在這裡指手畫腳，自然也是極度不爽。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秦誼也是趕緊找自己的祖父秦仁談了一下。而對秦誼提出來的這個問題，秦仁也是扭捏了一會兒才最終下定決心，保護自己直系後代們的利益，把族產和私產的問題徹底解決，免得以後再劃分不清楚。秦仁雖然一直頗有公心，爲了整個家族謀取利益，但是自家的利益也是要兼顧的。
然後秦仁也是召集了族中一些長者商談了一下關於秦誼私產的事情，這個倒是沒有經過太多的麻煩便確定下來。
這段時間在秦誼的策劃之下，秦家滅掉了老對頭趙家，獨霸原平，也是讓秦仁祖孫在族中的聲望一時無兩。
其次就是現在秦家的很多財物都是秦誼從雒陽和河內弄來的，全族都知道，產權比較清晰。
把產權定下來之後，事情就好說了，紙坊的產權全部在秦誼手中，而爲了表示對全族上下支持的感謝，秦誼也是決心每年分出了百分之十的收益給全族。
由於族長是秦誼的爺爺秦仁，接下來不出意外就會是秦誼的父親秦騰，這個收益其實是從秦誼的左口袋進了右口袋，怎麼花還是自家說了算。
可以預知的是接下來原平秦氏可能會有很多人跟隨秦誼投入到這個亂世之中，少不了要死不少人，這部分收益主要是用來安置死者的妻兒，也算是用在秦誼的事業上。
不過不好的地方，就是秦誼想把秦家的鐵匠鋪遷走的打算落空了，因爲這個是族產，不能允許被秦誼私吞。
對於這個結果秦誼也是接受下來，新鐵匠鋪將會是一種全新的營運方式，以秦誼從雒陽挖來的匠人爲主，秦誼有些瞧不上原平鄉下的這些鐵匠們。
等把產權這個事情討論清楚之後，秦誼也是帶着林宏來到紙坊，現場查看一下這次的生產事故，故此有了生產事故是如何引起的疑問。
“打漿過程打的時間不夠，足足少了規定時間的一半，便產生了這麼多的廢紙！”林宏也是早就把這個原因搞清楚了，就是他不在的時候，手下的工人偷奸耍滑，把原先該有的打漿時間給省略了，沒有把造紙原料給打好，所以造出來的紙達不到要求的條件。
“是啊！這個問題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這次我也是和大父說好了，這家紙坊是我秦誼的私人產業，再找人做工就得給他們工錢了。你自己定個價，也不用定的很高，這塢堡裡的人不過來打零工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幹，閒着也是閒着，能賺點兒錢肯定就過來幹了！以後誰要是再這樣弄出問題來，讓他負責賠償。管不了的刺頭就不要讓他們進來，秦家人管不了就從外面招人來幹！愛乾乾不幹滾！你一定要把這紙坊、鹽場、鐵匠鋪都給我管好了！”資本家附體的秦誼也是站出來撐自己的經理林宏。
“我明白了！”聽了秦誼的話之後，林宏也是大喜。這秦家百姓都是以務農爲生，平日裡沒有多少錢，現在到紙坊做工成了賺錢的一個手段，肯定會搶破頭皮的，至於秦頌那樣的刺頭，林宏是絕對不會再招收的。
“對了，明廷，這次的廢紙怎麼辦？”林宏的喜悅持續了沒多久，馬上便想起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白白生產了一天的廢紙。
“這個……”秦誼也是接過這些廢紙看了一下，因爲打漿沒有打充分的緣故，這紙張非常粗糙和堅硬，時不時還有一些碎木屑夾雜在紙中，正是擦屁股都嫌硌得慌的那種。不過沉吟了片刻之後秦誼也是瞬間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來，笑着對林宏說道：“你聽說過紙甲嗎？”
林宏茫然的搖了搖頭，不過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掉進一個新的大坑之中。
林宏當然沒聽過紙甲，這東西在南北朝的時候才進入到歷史記載中，到了唐宋時期才大規模列裝，而且紙甲所使用的紙，其實也是專門經過特殊工藝製作的，秦誼的這些廢紙能不能造紙甲都還是兩說。
這年頭鐵甲和皮甲限於產量，還是有些少的，至少目前偌大的一個原平縣，全部的鐵甲和皮甲加起來也就幾百具。就這麼點兒盔甲，還要守衛原平，還要出征沾縣，遠遠是不夠用的。
現在原平的主要任務提高糧食產量，接下來即便是產鐵，主要也是耗在各種農具上面，僅靠原先的盔甲數量還是不太夠。
秦誼可以用這些廢棄的紙做一些紙甲，給一些三線部隊配上，反正他們本來也是分不到甲的，這紙甲多多少少也是能起點兒作用的，聊勝於無吧，至少能夠給披甲部隊提供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安慰。
“我再交給你一個任務吧，糾集一下村裡的婦女，讓她們幫着縫製一下紙甲，給錢的，也是不用太多，一具紙甲幾個錢就可以！我想要的紙甲制式，表面以娟布或紙造成，以三釐米厚的紙和掛裹，用以增加防護力，看看能不能做成！”
“明白！林宏定當把這個事情做好！”
“還有，等手上的事情穩定下來後，你也可以找一些工匠研究一下紙張的製作，你看這打漿打不好就出現這種廢紙，而這個紙甲的硬度和韌性，其實也是可以調節一下的。如果改進一下工藝，肯定能生產出更多用途不一樣的紙張！”
“主公想得真對，等忙完手中的活，我一定找人專門研究產紙的工藝！”領導發話了，做不做是個問題，但是態肯定是要表的。
——我是想用衛生紙的分界線——
“誼軍少甲，乃以襞紙爲鎧，勁矢不能洞。”——《季漢書·秦誼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