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不要再殺人了！”
隨着咔嚓一聲，又一個斗大的人頭掉落在自己的面前，即便是杜畿這樣的意志堅定、膽色過人之輩，臉色也是變得相當難看。
任何一個人，被人當着自己的面連着砍掉三十幾個下屬之後，能像杜畿這樣站着，而不是跪下求饒，已經非常難得了。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屍體，杜畿心裡面也是異常悲憤，這被殺之人都是他從之前任上帶到河東的屬吏，本來還想着一起建功立業，卻沒想到全都落得一個客死異鄉的結果。
就在兩年前在關中與秦誼相遇之後，杜畿也是上了秦誼的賊船，這兩年時間裡，先是在上郡和司隸安置關中難民，而隨着河東白波軍招安在劉協東歸途中損失殆盡，剩餘的力量也被秦誼擠出朝廷之後，杜畿也是被任命爲河東太守，爲秦誼打理這麼一個大郡。
不過杜畿的上任之旅卻並不順暢，首先便是原先的河東太守王邑不願意交接，所幸秦誼任命的司隸校尉鍾繇非常強硬，最後把王邑氣得帶着印綬跑去了雒陽。
然後杜畿正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又發生了二袁和曹操聯盟的事情，正當杜畿在郡中調集民夫物資，把他們送到黎陽前線時，河東卻是爆發了一場叛亂——以河東衛氏成員衛固和範氏成員範先爲首的叛亂。
河東衛氏和範氏，可是河東一等一的名門，以前王邑在位的時候，也是需要多多諮詢他們的意見，並將這兩個人任命成了郡掾，這兩人可以說是絕對的地頭蛇。
所以這個叛亂也是把杜畿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整個太守府被一網打盡，然後杜畿的手下被範先給殺了一個乾淨。
“杜府君，你應該感到慶幸，如果不是阿固認識你的話，現在你的人頭也早已經落在地上了！”範先也是想要殺杜畿的，不過杜畿之前在遊學河東的時候，曾經和衛固認識，所以衛固網開一面，給他留了一條命。
“河東衛氏不是歡迎秦太尉入主河東的嗎？伯儒都已經入朝爲官了，你又是何苦造反呢？”秦誼來河東之前，也是和河東名門們接觸過，河東名門也是持支持態度，像是衛固的族兄衛覬衛伯儒便進入了秦誼的幕府，卻沒想到衛固竟然坐了反賊。
“龍生九子各有所好，更何況人呢？我不喜歡過那種有拘束的生活，更想着自由自在！至少袁本初比秦文合看着更和我的胃口！現在秦誼遭受三路圍攻，肯定是秋後的螞蚱長不了。伯侯，咱們是老朋友了，我再給你一個機會，要麼死，要麼跟着我們幹！”衛固知道杜畿是有大才的，所以也是想着招攬杜畿爲自己所用。
杜畿看了一眼地上的同僚屍首，終於也是向衛固拜了一下：“杜畿願效命！”
————
“我要見張明廷！”
當河東變天的時候，弘農郡澠池縣，縣丞賈逵也是疾馳到縣令張琰所在的軍營之中，求見縣令張琰。
賈逵雖然也是河東望族出身，到他這一代已經非常破敗，甚至連冬天的棉褲也沒有。有一次，他在妻兄柳孚家借宿，天亮後只好穿着柳孚的褲子走了。
所以儘管也是一個歷史名人，但是卻沒有引起秦誼的注意，畢竟現在秦誼也是走上層路線的。
其實引起秦誼的注意，對賈逵來說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可是生了賈充這麼一個好兒子，後來又有了賈南風這麼一個好孫女。
於是和郝昭一樣，賈逵也沒被秦誼第一時間挖掘出來，而是慢慢的在那裡磨資歷，隨着段煨入朝之後，賈逵也是來到弘農澠池縣做縣丞。
因爲之前關中大亂，各路官員手底下都是有點兒兵力，縣令張琰也是聚集三千之衆自保。當時澠池縣的臨時治所在蠡城，城塹不固，所以張琰一直都在自己的軍營中，倒是縣丞賈逵在蠡城辦公。
最近這段時間，因爲二袁和曹操聯盟討伐秦誼，遠在弘農的澠池縣也是有些不穩，賈逵也是發現縣中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要造反。賈逵手底下人不多，於是便想到藉助張琰手下的三千兵來鎮壓叛亂，這纔來到張琰的大營之中搬救兵。
“賈縣丞稍等一下，張明廷正在營中會見使者！”而張琰手下的小兵卻是攔住了賈逵。
“使者？大家都準備好了嗎？”一聽這話賈逵就愣了，他沒聽說過朝廷有使節過來，如果有的話因爲張琰不在蠡城，也應該是他先知道。
一時之間，賈逵腦子裡面已經轉過了很多東西，他也是突然想起來，張琰這人是袁紹的叔父袁隗舉薦的，響噹噹的袁氏故吏。現在二袁攻打朝廷，要是派出使者來聯絡張琰，也不是不可能的。
“準備好了，只等張明廷一聲令下便發兵攻打弘農縣！”而這名小兵也是馬上便被賈逵把話套了出來。
“好好幹！跟着張明廷絕對錯不了！對了，你先忙吧，一會兒我自己去見張明廷！”弘農縣是弘農郡的治所所在，張琰準備打弘農縣，這明擺是要造反。一時之間賈逵也是有些慌亂，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拍着這個小兵的肩膀笑道。
被縣丞勉勵了一句，這個小兵也是笑着走開了，而賈逵則是有些着急，自己這該怎麼辦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琰營帳的帳篷被掀開，一名張琰的護衛走了出來，看到賈逵也是吃了一驚：“賈縣丞您怎麼在這裡？”
“我是過來給張明廷送一場富貴的！眼下秦誼四面楚歌，不日恐怕便會重蹈李傕郭汜的覆轍，這個時候張明廷振臂一呼，四方豪傑響應，定能光復弘農，到時候袁公執掌朝廷，張明廷自然是大大的功臣，即便是封侯也不是不可能！”賈逵也是趕緊說道，他竟然一點兒都沒有聽到張琰想造反的信息，明顯張琰不信任他，這個時候不趕緊表忠心，那就要被滅口了。
而隨着賈逵這扯着嗓子的一聲喊，營帳之中也是傳來張琰的笑聲：“好你個賈樑道，真是和我想到一起來了！”
————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這懷縣縣城根本打不下來！要不然我們去黎陽投奔袁公？”
河內郡郡治懷縣城外，也是聚集了五千兵馬，本來要召集本地百姓，前往黎陽運送輜重的懷縣本地大豪張晟，也是突然間造反，帶着自家族人以及靠他威望聚集起來的五千亂民，也是想要拿下懷縣。
至於張晟爲啥想要造反，完全是看着秦誼不順眼，河內人民的好兒子秦誼，之前在河內太守王匡手下做從事的時候，可是在河內天高三尺，雖然大多數帳都記到王匡頭上，但是也有不少人把帳記到了秦誼頭上，這張晟便是其中一個。
於是再受了一個在袁紹手下做事的老鄉蠱惑之後，張晟也是舉起了反旗，糾結了五千之衆，準備奪下懷縣，響應不遠處的袁紹。
不過張晟也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他這五千人就是烏合之衆，在懷縣縣令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在懷縣城外也是碰了一個頭破血流。哪怕現在的懷縣裡面也就只有幾百守衛，利用高大的城牆，也是對張晟造成大量殺傷。
一時間張晟也是有些六神無主，開始向鼓動自己造反的老鄉詢問起辦法來。
“不妥！想要東奔袁公，卻是離秦誼大營越來越近，我們只是一些烏合之衆，恐怕秦誼的幾百精騎就能把我們給打個全軍覆沒！張大哥如果真想要活，我們就得西進，現在秦誼在黎陽，被袁公大軍圍攻，肯定無暇分出部隊向西，這纔是活命之路！如果張大哥想要在袁公的論功行賞之時佔據一番功勞，那就應該像是流寇一般在把河內還有河東給敗壞一遍，破壞秦誼的戰爭潛力！”張晟的這個老鄉，也是在鄴城長了不少見識，馬上便給張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張晟仔細琢磨了一下，現在的確是不應該東投袁紹，很有可能便會撞到秦誼的主力上，也是把牙一咬，大喊道：“河內這邊都是鄉里鄉親的，就不做這些讓鄉親們戳脊梁骨的事情了！給我全軍西進！死中求活！”
——我是四面楚歌的分界線——
“黎陽之役，四方瓦解，遠近顧望。”——《季漢書·秦誼傳》
謝謝書友林瀟易的打賞，好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