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氣勢頗足,揮斥方遒,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簡直就是直指着董卓的鼻子開罵了,在座各人都皆解氣,內心替那人點個贊,同時也準備搬好板凳,看個熱鬧了,畢竟董卓可不是吃素的。
一時之間,各人紛紛討論起這個敢與董卓硬着對乾的人是哪方豪傑,很快大出風頭的那人原份便呼之欲出,那人就是荊州刺史丁原丁建陽,丁原的官職和董卓一樣,同爲一州刺史。
其實丁原也很無奈啊,同樣都是當刺史,憑啥董卓就一呼萬應,衆人簇擁,雖說西涼的軍兵是強悍了些,但衆所周知,大多都是些從不讀書,尚未開化的草原部落降衆等等,哪裡比過得丁原的荊州,荊州纔是繁華傳承之地。
況且丁原也是率兵前來京師洛陽,但因爲荊州和西涼距離差不多,可丁原的荊州軍皆是步軍,不比董卓的西涼鐵騎腳力快,直到丁原趕到京師洛陽的時候,一切皆塵埃落地了。
因此,丁原在洛陽並沒有受到多少禮待,反觀董卓的待遇,那是一個天上如天仙被吹捧,一個地上如蛤蟆被嫌棄,同爲刺史的丁原被洛陽各官員僅僅當成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一路天下兵馬罷了。
京師洛陽,可能別的不多,但拿起一塊石頭砸過去,說不定就能砸到一個大漢官員,這也使丁原嫉妒董卓,現在董卓設宴,大放厥詞,丁原就感覺機會來了,渾然都熱血沸騰,想吸引各人的注意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通過打臉董卓,從而替代董卓,董卓行事乖張,而丁原一旦站在對立面,那就可是美名了。
董卓仔細一看,原來是荊州刺史丁原丁建陽,也是大火,明明設個宴席,想事先探探風,結果京師洛陽的官員都尚未出聲反對,你一個地方諸候,荊州刺史居然率先跳出來指摘,按理說都是京城外圍的一州大佬,根本就沒必要互相爲難,董卓頗感無奈,這丁原一乍一呼的算什麼事哪。
反過來一想,董卓覺得就連那些三公九卿面對西涼的威勢,都得低頭,不敢擼其鋒,現在區區荊州刺史丁原也敢爲大夥出言反對,正好應了女婿李儒的預想,剛好拿丁原來做試刀石,殺雞儆猴,免得各人都以爲董卓只是個花架子,誇誇其談。
董卓不讓丁原專美於前,也開始憤怒地大聲反駁,說道:
“你無非一地之官,有何見識,這裡哪裡輪到你說話的份上,在坐的都沒有反對,你有什麼資格在此忤逆我等賢臣爲了大漢更好更強的謀定?再敢多言一句,便拿你來試刀,莫以爲我董卓的刀不利乎?”
“我也在這將話兒給放這了,順應我者生,忤逆我者死。是從是反,皆由各人自行選擇,還望各人能夠分清時勢,免得他日刀斧加身,悔之莫及。”
董卓很強勢,根本就不給任何人有反對的權利,事實上之前詢問各人的意見,也是想看看是不是沒有反對的,現在有了丁原牽頭反對,董卓自然不會讓各人跟隨響應,坐大了形勢。
話音一落,董卓說做便做,看丁原個頭不大,身材瘦弱,就有心將丁原斬殺在此地,於是取下腰間佩劍,再準備拔劍砍向丁原,董卓自恃誅殺逆黨如黃巾反賊那樣的,不太在行,那斬殺丁原這種文官上位當了刺史的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各人見董卓拔劍,滿堂的氣氛更是冰冷到極點,頗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樣子。李儒原本想上前相勸,因爲李儒覺得丁原想出風頭,這個不假,但丁原能當上荊州刺史自然也不傻,這時貿然替各人強行反對董卓,一定是有底牌的。
不過,丁原武藝一般,李儒實在想不出來丁原有何倚仗,細心的李儒眼尖,一直緊隨着丁原行動,站在丁原背後的有一人,那人生得器宇軒昂,威風凜凜,行走之時腳步沉穩,看其臉色溫潤如紅玉,應是氣力過人之輩,又手執一枝方天畫戟,寒氣逼氣,此時正怒目而視,遙遙防範着董卓的發難。
後來,李儒覺得還是算了,畢竟岳父董卓不是那種好相勸之人,況且現在衆目睽睽,要是自家人先出言阻止,有些漲他人志氣,墜自家威風,於是李儒剛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與大多數人一樣,坐看董卓與丁原的對恃。
董卓知道李儒也在宴席現場,若是李儒苦苦相勸,那自然是事不可爲,理應收斂,現在李儒不動聲色,冷眼旁觀,證明李儒也是支持董卓的舉動的,董卓更加覺得不能慫了,那些有妖術的讀書人可能會有,但也不常見,董卓纔不信丁建陽會是其中之一。
董卓劍尖直指丁原,三步並作二步,快速地靠近丁原,一路蓄勢,殺氣瀰漫之宴會之上,董卓不信武藝稀鬆的丁原能夠扛得起自身長年在草原上摸打滾爬得來的廝殺血性,若是丁原等下被董卓所嚇,跪地求饒的話,董卓也覺得倒是可以饒丁原一命。
一來丁原一死,荊州就會大亂,容易被有心人所竊取,而現在董卓還未掌握到朝中大權,左右不了荊州的形勢;二來若是殺了一個丁原,可能是威懾到許多膽小的,卻也給人落下口實,以後起兵對付董卓都有了藉口;三來董卓沒可能跳出一個反對之人就砍殺一個,那樣大漢還怎麼治理,董卓也需要這些人的幫襯,尤其是一旦掌握大漢權勢之後,那些治理一方的能人強臣,那是越多越好。
念及於此,董卓的攻勢放緩了許多,不過丁原的面色卻渾然不改,頗有視死如歸的從容與勇氣,這倒令各人刮目相看,就在董卓的劍尖快抵達到丁原咽喉之時,丁原仍是不退半步,董卓一想既然丁原死不悔改,不肯讓步,那就沒需要留力了,殺了就是。
一直以來,董卓在草原上行事風格皆是如此,機會給了,但不懂得珍惜,那就斬殺個乾淨,免得坐大以後,依然不懂得感念恩德,反遭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