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抹着滿是黃油的嘴,大讚道,“你好手藝!你這手藝,要是在我的家鄉開一個餐館的話,肯定能一舉成名,每天會有好多人排隊去吃。”
龍紹焱斜斜眼道,“要不是因爲你是我朋友,又即將離開了,我纔不會親自做給你吃。”
溫安沒心沒肺的笑着,但是心下里卻也是一片荒涼,可以說,他是她在流浪生涯中的第一個朋友,原本以爲找到龍女花以表自己對他多日來照顧的謝意,卻沒想到草原沒有,她看着草原上秀美的風光,心裡琢磨着,“到底要送一個什麼禮物呢?”
熊熊的烈火將龍紹焱的額頭烤出了汗水,溫安便情不自禁的掏出母妃的玉蘭絹帕往他的額角輕輕摁去,一舉一動,都顯示出女子的陰柔秀美,純潔嬌嬈。
龍紹焱緩緩回過頭,見溫安正一本正經的替他擦去汗水,那顆往日固執得如頑石一樣的心瞬間便融化成一江春水,他滿臉歡喜的說,“這手絹真香,彷彿有淡淡的香味,可以送給我嗎?”說完,便嘿嘿一笑,露出兩排潔白亮晶的牙齒來。
溫安邊擦邊嘟囔道,“這香味便是龍女花的味道,這條絹帕對我來說可是價值連城呢,因爲啊,她是我母妃生前留給我的,母妃走後,我只有這麼一件她的物件帶在身上,我——”
她忽而哽咽住了,她記得很久很久的從前,每當齊嶽練武大汗淋漓回來後,她都是用這條滿溢着蘭花的絹帕去擦去他額角和臉龐的汗水,心下一酸,進接着問道,“若有一天我犯了錯,惹你生氣了,你會不會不理我,吼我,恨我,不跟我做朋友呢?”
龍紹焱看着她怔怔的發呆,信誓旦旦的說道,“不會的。”
溫安輕輕一笑,剛欲說話,忽看見一隊人馬自遠而來,不禁奇怪的問道,“咦?好像有軍隊來了!是不是要打仗了!”
身後的龍紹焱歡笑道,“膽小鬼!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的!”他一眼深情的看着溫安,安慰的說道,“那些人,不過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別緊張。”
“朋友?”溫安驚詫的問,“草原人的朋友難道不都是在草原上?”
“哈哈——”龍紹焱爽朗的笑着,一副無憂無慮的少年模樣,“當然,我的朋友很多,聽說我要娶王妃,都不遠萬里前來祝賀,尤其是這位,是我的生死之交,等他有了正室的妻子,不管我在哪裡,也是要討杯喜酒喝的。”
溫安轉眼打量着他,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也咧嘴甜甜的笑着。
龍紹焱極目眺望着遠處的人馬,若有所思的說,“神顏,你願意一輩子都留在草原上跟我在一起嗎?”
溫安靜靜在站在他的身旁,微笑着不語。
二人中間,坐着一隻乖巧活潑的小狼,它一會兒咬咬溫安的衣服,一會兒又咬咬龍紹焱的衣服,樂此不疲。
三個傢伙就這樣站在靜靜的草原上,彷彿一副山水畫,那般寧靜美好。
“弦——”溫安睜大了眼睛!“那旗上的字可是‘弦’字?”她瞠目結舌,問起一旁的龍紹焱。
“是啊,那是弦王。”龍紹焱自豪的說,“你是陳國人,一定對他特別熟悉吧,聽說,他是不少陳國公主爭搶的對象呢。”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他到底是還道喜祝賀的,還是來剿滅菓洛的?
溫安的心一抽,整個身體便從外到裡的涼。
神色慌張的她轉身欲走,卻被龍紹焱慌亂的拉住說,“幹嘛,那麼沒禮貌,你們漢人不是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麼,還不隨我去迎客。”
“是你大婚,你當然要去迎客!我就一——一個奴婢!迎什麼客?哪有一個王爺帶着未來王妃的貼身丫頭去迎客的道理!讓弦王知道,一定笑話你!”
龍紹焱一臉的不服,只問道,“我不怕笑話!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溫安一揚臉假裝生氣的說,“不去!沒道理去!”
“好!”他仿若生氣了,“咻”得一聲打了一個口哨。阿
小狼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立馬騰起把溫安撲倒在地,又咬又舔。
溫安慌亂間下意識的抓住龍紹焱的衣袖,不料,他也被她和小狼帶倒,頓時,一男一女一狼,互相拉扯互相撕咬着滾在這茫茫大草原上。
待弦王的人馬漸漸走近,他們三個才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溫安始終低着頭不敢說話,生怕被弦王一眼認出,心下也忐忑的想,自己尚且待嫁閨中,眼下又和別的男子拉拉扯扯,卻讓弦王親眼見到,多麼得有失皇族的顏面!!!她心裡既氣又憤,將那個不懂事的龍紹焱從頭到腳罵了不知多少遍!
弦王微笑着,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三年不見,龍兄好雅興啊,草原,果然是個好地方——”
那言語中彷彿藏着什麼深意,就連溫安這種肚子裡沒有墨水的人都能聽出弦外之音來,她雙手揉搓着衣角,懊惱的只低眼狠狠的瞪着正看她的小狼。
龍紹焱學着漢人的樣子抱拳開懷笑道,“讓曲兄笑話了,之前礙於兩國關係,我們見面總無法盡興,如今,陳國與菓洛通婚,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往了。對了,再過三天,我就大婚了,皇帝賜給我的是五公主如賓,未來,你也是要娶溫安的,這樣的話,我們也算是連袂了,你還要叫我一聲姐夫纔是。”說着,便開始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溫安壞壞的暗自罵道,這個龍紹焱纔好了幾天,又沒心沒肺起來,連遠道而來的朋友也要捉弄一番!
弦王只淡淡的笑,不語。
龍紹焱又說,“你是見過她們姐妹的,給我說說,她們都是怎樣的人。”
弦王方哈哈大笑道,“陳國的公主都是識大體的,如賓公主也是美麗聰明,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至於我的溫安,倒不像她們。”
“哦?”龍紹焱奇怪的一嘆。
溫安狠狠的咬着嘴脣,氣憤的想,“哼,在我面前跟我說什麼執子之手,原來,竟然背地裡跟別人說我的壞話。”
弦王復又笑說,“不知該如何形容她,縱然是看見第一眼,就深深的喜歡,爲此,還被皇后娘娘好一頓責罵呢。”
溫安偷偷一笑,原來,在他心裡,自己是這樣。
龍紹焱不屑的說,“等你成親之日,我定要去看看,你的溫安公主到底是何模樣,竟惹得一堂堂七尺之軀如此的不知羞恥!”
兩人復又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溫安依舊深深的低着頭,脖子早已經是痠痛不已。
而龍紹焱與弦王熱情洋溢的高談闊論,竟然也忘記了她和小狼。
濃情蜜意的寒暄過後,兩個多年不見的男人談笑風生,勾肩搭背的拔步往回走,低聲下氣跟在後面的溫安心下合計,以後要怎麼跟弦王解釋剛纔發生的那幕。
“神顏——去,和小狼在前面帶路。”龍紹焱不經意的話語,頓時炸開了溫安的腦袋。
溫安無奈緩緩的擡起頭,正見龍紹焱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她微微又朝旁邊偷偷的瞄了眼,尷尬的一笑,嘴裡唸叨着,“弦——王——歡迎——歡迎來草原——玩——”
弦王見她先是一愣,緊接着又微微一笑,口中讚揚一般的說,“神顏,不錯,好名字!人如其名!也懂事,知道歡迎客人,草原上的姑娘就是熱情啊!”
龍紹焱一臉壞笑道,“嗯,我也覺得名字好,人嘛,也還湊合着吧。”邊說邊又回頭看着溫安,故意挺起胸脯、端着架子命令說,“前——面——帶——路——”
溫安不悅的走在前面,往常她大搖大擺走慣了,這會兒,走在兩個男子前面,尤其是走在弦王面前,步子竟然歪歪扭扭,還險些崴了腳!
弦王在後面小聲微笑着問道,“二王子,你是怎麼調教的,竟讓她這麼怕你!”
龍紹焱仰天大笑道,“看見那頭狼沒?她當初想吃我的狼來着,結果,差點被我的狼吃了。”
一聽起龍紹焱說起那段,溫安便七竅冒火,她回眼狠狠的瞟了瞟龍紹焱道,“你堂堂一個二王子,竟然在這裡如此興致盎然的醜化自己的侍女!還津津樂道!樂在其中!”
“侍女???”弦王驚詫的看着她,又轉眼看龍紹焱,驚歎道,“沒打過小狼,就成了侍女?哈哈哈——”
“是啊——”二人復又笑成一團!
溫安的笑臉現在已經變成鐵青色,這時候的她纔算是看透了,他們兩個,一個自己未來的姐夫,一個自己未來的夫君,今天是必然將她譏諷到底了!!!
溫安氣嘟嘟的一頭鑽進了氈房,暴跳如雷,龍紹焱那挑釁的樣子,弦王幸災樂禍的樣子歷歷在目。
她越想越氣,狠狠的踹着花色羊絨地氈嘴上連着罵道,“這些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個比一個壞!!!”
正怒着,獵熊走了進來,一頭霧水的問,“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跟二王子去走走嗎,怎麼生那麼大的氣??”
溫安耳朵一鳴,眼皮一耷拉,回憶着剛纔龍紹焱抱着她滾在草原上的場景,忽的耳根子一熱。
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大幅度的跟異性接觸,想起怎麼能不羞紅了臉頰?
她怕被獵熊看出端倪,只苦苦哀求道,“獵熊,好獵熊,你且出去一會兒,我需要安靜。”
獵熊會心的一笑,道“我是沒什麼事,不過——弦王來了,二王子非要你親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