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男子憤怒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帶着些許醉意,倒在地上半天不起來。
蕭語連忙爬起來,撞到人終究是自己的不對,走到那人身旁,便伸手去拉,“那個,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正說着,地上的男子擡起頭來,對上了蕭語關切的眼神,兩人皆是一愣。蕭語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原來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對不起,都是我跑得太快,撞到你了!”
蘇錦城微微一笑,見蕭語身後追上來的丫環,隨即便斂了笑意,說道:“喲,這是哪來的小娘子啊,摔壞了哥哥我的酒,可要怎麼賠?”
未晴急匆匆趕來,上下打量了蘇錦城一番,連忙行禮:“奴婢見過錦城少爺,這是我們少夫人!”
蘇錦城看也不看蕭語一眼,嘲笑着說道:“原來是我侄兒的娃娃媳婦啊!”
蕭語撇了撇嘴,這人竟然裝作不認識自己,那自己就不拆穿他了,說道:“原來是小叔啊,都是侄媳的錯,摔壞了小叔的酒,侄媳定當賠償!”溫婉有禮,十分完美。
蘇錦城與蕭語對視一眼,裝、接着裝!
突然蘇錦城惡作劇地一笑,說道:“既然要賠,那就陪我找酒去吧!”說罷,便扯着蕭語的手臂向前跑去,未晴只得在後頭氣喘吁吁地追着,只當是到府中找,卻不想蘇錦城卻帶着蕭語來到了馬廄。當看到蕭語被蘇錦城扔上馬飛奔而去時,未晴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卻不敢喊人來,只好急匆匆地跑去找蘇慕白。
“喂,你要帶我去哪?”蕭語問道,第一次騎馬這麼快,雖然身後有蘇錦城護着,但是看着四周急速退去的樹木,蕭語還是有些擔憂。
蘇錦城勾了勾脣,說道:“怎麼?裝不下去了?”
“彼此彼此吧,原來大家口中不學無術的廢材竟是那般偏偏如玉佳公子啊!”蕭語回擊道,“識相點的趕緊放我下來!”
“到了!”蘇錦城並沒有理會蕭語一路上的咆哮,一路狂奔,到了一處湖邊,優雅僻靜,湖邊不知誰家搭起的竹橋一直延續到了湖中,坐在竹板橋上,看着湖中波光粼粼,吹着湖面和煦春風,倒是讓人感到十分愜意。
蕭語驚喜地跑到了竹橋邊,看着面前的美景,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手舞足蹈大呼好美。
蘇錦城見她這幅樣子,不由得搖頭,說道:“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樣子,初次見你,曾想是皎皎然如皓月兮,誰道是兇兇然如野貓兮!”蘇錦城靠在竹橋邊指着蕭語笑道:“在我面前裝得跟大家閨秀似,一轉眼便如同一隻小野貓一般,喜歡張牙舞爪。”
蕭語斜了他一眼,說道:“月下初見,曾以爲是飄飄然如謫仙兮,誰道是狂狂然如瘋癲兮!”
蘇錦城拍了一下蕭語的頭,說道:“說什麼呢丫頭,怎麼能說我瘋癲!”
“你不是瘋癲是什麼,不然帶我來這裡幹嘛?景色雖美,你也不強迫我來吧!”蕭語不滿的說道。
“不是你自己說的麼,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接着!”說着便扔了個酒壺過來。
蕭語雙手接着,看向蘇錦城說道:“我可是未成年!”
蘇錦城微微一愣,隨即說道:“給你的是果子釀的酒,不容易醉人,既然喝不得,又何必說大話!”
蕭語似信非信地打開酒壺聞了聞,又往嘴裡倒了一點,一股子辛辣問刺激得她一陣難受。
見她這般摸樣,蘇錦城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剛開始是這樣的,習慣了就不會了!”
蕭語聽了這話,試着回味了一下,口中果然有着絲絲甘甜,讓人感覺回味無窮,便乾脆坐了下來,時不時喝上一小口酒,這酒還真是越喝越上癮。
蘇錦城也坐了下來,自顧自喝着另一壺酒。蕭語疑惑地看向他,這個人平日裡裝成一副狂妄不羈的模樣,其實骨子裡是一個冷清之人。就像現在,不知不覺中,他又變成了那個月下淡漠的白衣公子了。蕭語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他了,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別人的事,還是不要過多探究的好。
蘇錦城喝完一壺酒,冷清的面容換上了平日裡不羈的笑容,對蕭語說道:“竟然這麼快,看來倒是在意了。”
蕭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聽得身後有人過來了,轉身一看,竟是小廝推着蘇慕白上了竹板橋。蘇慕白自始至終都不曾看蕭語一眼,只是看着蘇錦城,蕭語心中有些緊張,那感覺就像是再說,我先處理完別人,回去再找你算賬!蕭語一驚,心想不能浪費了這些好喝的酒,便不停地往口中倒。
“讓你出來一趟,可真不容易,要不是你的小娘子,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蘇錦城說道。
“有什麼事,快說。”蘇慕白的語氣淡淡的,如同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的小叔叔。
“給你的!”蘇錦城拿出一份信函給蘇慕白,說道:“這是老頭子臨終前的願望,雖然還不完全,但也算是有了線索,可不能讓這個線索剛開頭便被切斷了。如今因爲老頭子的遺物,咱們都被人盯着,可我只拿到了這遺書的一部分,就是關於你的。”說完,蘇錦城便轉身離去,走至岸邊,他又回頭說了一句:“你的小娘子,酒量可不好!”
蘇慕白看向仍坐在橋頭,一口一口喝着果酒的蕭語,皺了皺眉頭,說道:“天快黑了,回去吧!”
蕭語聽到蘇慕白便站了起來,走了兩三步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看着面前蘇慕白漸漸模糊的身影,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蘇慕白身上。
“小姐、小姐!”未晴爲蕭語擦洗乾淨,見蕭語一直不停地說着胡話,焦急地喚道。蕭語卻依舊沒有醒過來,只是感覺自己全身都很難受,彷彿掉入了一片漆黑的湖中,只是身邊卻是如同開水一般的滾燙,想要說出自己的痛苦卻開不了口,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雙手卻不能動彈。
“你們先下去吧!”蘇慕白此時已換下了被蕭語吐得一塌糊塗的衣裳,看着一直在痛苦嚶嚀的蕭語,對未晴和小廝說道。他雙手撐着牀邊,慢慢移動到了牀上,雙手握住蕭語的手,輕聲說道:“別怕,我在。”
蘇慕白剛說完,便聽得蕭語“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地說着“難受”,蘇慕白嚇了一跳,連忙摟住她,輕聲問道:“怎麼了?哪裡難受?”
“這裡痛、這裡好痛!”蕭語似乎在回答着他的話。
“這裡是哪裡?”蘇慕白一手摟着蕭語,一手輕拍着她的背,他記得小時候他偷喝了爺爺的酒,難受的時候,母親就是這樣抱着自己的。
蕭語沒有答話,只是不安的翻動着身體。
蘇慕白又輕輕地問道:“哪裡痛?”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
蘇慕白將蕭語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輕怕着後背的手一直沒有停,最終,蕭語在蘇慕白的安撫下漸漸安靜下來,伴着均勻的呼吸聲沉沉的睡去。
蘇慕白松了口氣,卻聽得蕭語含糊不清地說道:“心裡痛……”蘇慕白一愣,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蕭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