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杜南山的比喻,十分通俗易懂,方少白自然聽明白了,所以非常的痛苦,眼睛都紅了,恨恨的一掌劈向了旁邊的桌子。
咣啦一聲,整張桌子化成了粉碎,灰飛煙滅。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蕭景元的目光動了一動,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反過來寬慰道:“少白,不要這樣,我還沒死呢,你是哭墳麼?”
“只要沒死,就有希望。”
蕭景元淡定道:“修行之道,本來就是與天爭命。命不好,打破命運枷鎖就是了,你要是認命了,就真的完蛋了……”
聽到了這話,不管是杜南山,還是方少白,俱是身心一震。
“……說得好!”
一瞬間,杜南山拍掌附和,沉聲道:“我輩修士,既然選擇了這條艱辛險途,就算是跪着,也要走完。”
“一時的低谷,根本不算什麼,絕對不能因此而消極低沉。只要心懷鬥志,這天下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
杜南山不是在激勵人心而已,也確確實實拿出了乾貨:“景元,雖然我們幾個,沒辦法救治你。但是,你的狀況,也不是沒有轉機。”
“蓬萊仙島……”
杜南山逐字道:“傳說中的蓬萊仙山上,有許多天材地寶,能讓人長生不死,還可以讓人一步登仙……”
“只要,我們能夠取到一株寶藥,你肯定能讓你恢復如初!”
“啊……”
方少白精神一振,臉上露出了希望之光:“師父,能行嗎?”
“肯定行。”
杜南山信誓旦旦道:“蓬萊仙珍,向來是修道人孜孜以求的東西,具有不可思議的妙用。要不然,天師教與竹山教,也不會聯手來對付我了。”
說到這裡,方少白忍不住問道:“師父,你真的去過蓬萊仙山?”
“沒……”
杜南山搖頭,在方少白眼神失望之餘,他及時補充:“不過,我有海圖,前往蓬萊仙島的路線圖。”
“咦?”
蕭景元與方少白,頓時愣了一愣。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杜南山解釋道:“當年,我在東海遊歷,無意中在一個小荒島之中,發現了一個散修的洞府。”
“那個洞府,十分破敗,還有一具遺骸。”
杜南山追憶道:“我就是在遺骸之中,找到了一塊海圖。那海圖,有些堅韌,應該是某種靈獸的皮硝制而成。”
“當時,我也不知道,海圖的具體路線,究竟是什麼。只是有幾分好奇心,把海圖收藏起來。”
“直到幾十年前的某一天,我遊歷到了十萬裡流沙落漈,才驚駭的發現,那地方的形勢,與海圖描繪的場景,非常的相似。”
杜南山的語氣,也有幾分興奮:“那時,我很激動,就取出海圖,按照圖中的路線,慢慢地深入流沙落漈之內。”
“然後呢?”方少白有些奇怪:“最終找到蓬萊仙島了?”
“沒有,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杜南山搖頭:“我根據路線,的確避開了許多兇險異獸。顯然,海圖的路線,應該是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途徑,可以直接抵達蓬萊仙島。”
“然而,相對安全,不代表沒有兇險。”
杜南山輕嘆道:“在路線的途中,我還是碰見了一隻強大的妖鯨阻路,當時我的實力不行,根本突破不了障礙,更不可能繞行。”
“無奈之下,我只能原路返回,然後在途中,順手救了一個落難的人……”
適時,杜南山的表情陰沉:“那個人,你們也不難猜測,就是白雲子。”
“……卑鄙,忘恩負義,果真是白眼狼!”
蕭景元與方少白,頓時恍然大悟。
或許在那個時候,白雲子看到杜南山安然無恙從十萬裡流沙落漈出來,心裡就已經有些懷疑了。
然後,經過幾十年的打探,可能動用了許多隱秘的手段,最終在杜南山的口中探聽到了蓬萊仙山的消息。
這消息,不知怎地,又被天師教的人竊聽到了。
之後,竹山天師兩教,肯定經過許多明爭暗鬥什麼的,才達成了協議,乾脆聯手,一同挖掘蓬萊仙山的寶藏。
所以,擁有路線圖的杜南山,這才迎來了無妄之災。
其實過程是什麼,並不重要了。
畢竟,結果擺在這裡,現在天師竹山兩教,只是出動了部分人馬,就已經讓大家疲於奔命。
要是兩教再派人手,虎視眈眈之下,誰也不敢保證,還能不能逃過一劫。
“所以,我們商量之後,決定立即出發。”
杜南山沉聲道:“搶先一步,只要進入海域,不管兩教多麼勢,大海茫茫,他們找不到人,也奈何不了我們。”
“之後,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探索到蓬萊仙山,獲得足夠的資源,那就乾脆在海外安家落戶算了。”
杜南山述說自己的打算:“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有蓬萊仙山作爲倚仗,只要潛心修煉數百年,未嘗沒有再回中原,與兩教掰手腕的機會。”
“好主意。”
蕭景元輕輕點頭,知道這是明智之舉,也是最好的辦法。
畢竟作爲修士,壽元十分悠長,再大的仇恨,也不急於報復,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百倍奉還。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天師教,還是竹山教,教中的高手如雲,大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樣貿然去尋仇,無疑是以卵擊石。
聰明人,不會幹這樣的傻事。
“但是……”
杜南山突然來了個轉折,好像有什麼爲難之處,一臉的躊躇。
蕭景元想了想,卻有幾分明悟,直接道:“你們不用管我,直接出海吧。我現在受傷了,正好安心待在家裡休養。”
“景元……”
方少白連忙道:“主要是海外,十分危險。特別是在十萬裡流沙落漈之中,各種妖魔異獸雲集,非常恐怖……”
“不用解釋,我明白。”
蕭景元冷靜點頭,他現在修爲盡失,跟去了就是個累贅,不僅幫不上忙,還要別人照顧,拖大家的後腿。
與其這樣,不如不去。
“少白,你不用擔心我,好好照顧自己就行。”
蕭景元反過來勸慰道:“其實相比之下,你們出海探索蓬萊仙島,更危險。我留下來,反而比較安全。”
“另外,只要你們出海的時候,故意弄出一些動靜,讓天師教、竹山教的人知道,他們肯定忙於追蹤你們,反而忽略了我……”
蕭景元胸有成竹道:“而我,只要找一個隱秘地方躲藏,絕對沒有危險。”
“對。”
杜南山深以爲然,眼中充滿了讚賞之色。
他就知道,若論生存的智慧,蕭景元絕對不遜色於任何人。單單是明吉凶,知進退這一條,就完勝許多人啦。
“……好!”
方少白同意了,然後眼神堅定:“景元,你等我回來,我肯定在蓬萊仙島找到寶藥,救治好你的傷……”
“嗯,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蕭景元笑容和煦,猶如初升的太陽,充滿了朝氣與信心。
方少白受到了感染,也慢慢地淡忘了悲傷,燃起鬥志。
總而言之,兩過了兩三天的休整,杜南山等人就啓程了,在離開之前先把附近的一個竹山教分舵給挑了。
一番屠戮之後,就直奔東海而去,消失在茫茫大海深處。
至於蕭景元,則是留在蘇州鄉下,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山村之中。
山村窮困,只有十幾戶人家,不過在村子旁邊,十幾個山頭,都種植了鬱鬱蔥蔥的草藥。
這是百草堂的藥材生產基地之一,把蕭景元安置在這裡,有百草堂員工的精心照料,方少白也比較放心。
蕭景元在這裡,一村子的百姓,簡直把他當成祖宗一樣供着,每天好吃好喝,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日子過得十分滋潤,快活逍遙。
只不過,他的傷勢,還比較嚴重,不能站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好叫人,打造了一個舒適的輪椅,然後就坐在輪椅之中,讓人在背後推着。
黎明的時候,從村子出發,來到附近的山上,欣賞日出之美。之後,再跟着太陽一起偏移,經過一個個山谷溪水,最終來到西邊的山上。
在欣賞完落日的美景之後,才隨着殘餘的火雲,返回村中安歇。
這樣的生活,一連過了四五天,蕭景元卻樂此不疲。
這一天,也同樣如此。
蕭景元早早起來了,自然有人幫他洗漱,然後把他抱上了輪椅。由於清晨的露氣比較濃厚,還在他身上多加了一層厚厚的披風。
迎着清涼的寒風,再次沿着村子還算平坦的小路,慢慢往山上而去。
蕭景元縮在輪椅中,與往常一樣,微微眯上了眼睛,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好像是在享受這新鮮而充滿生機的空氣。
晨露濃厚,生機勃勃,有幾分草木之清香……
倏地,蕭景元睜開眼睛,鼻子動了一動,隱約感覺有些不對。他感覺到在凜冽的清風之中,似乎夾雜了一縷縷溫馨的氣息。
這溫潤的氣息,好像是從身後飄來的……
蕭景元微微皺眉,輕聲道:“阿海,你帶香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