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然而,沒等蕭景元正式出手,卻聽見身後的房間,傳出了劇烈的轟鳴聲。巨大的氣浪,突然間炸開了,把門窗震得啪啦響,甚至於連糊窗戶的紙,也震得化成了碎屑。
“這是……”
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蕭景元吃了一驚,呆呆的舉劍回望。
這一瞬間,他就看到了,一道絢爛的白光,從房頂上空破瓦而出,然後飆到了外頭,與敵人糾纏在一起,鬥作了一團。
“……啊?”
蕭景元懵了半晌,忽然反應了過來:“少白!”
他愣住了,他看到了什麼?
他竟然看到,方少白在房中,破空飛到了外面,祭起了一柄金黃色的飛劍,盤空翱翔。劍光朵朵,如花燦爛,耀得讓人不能直視。
“哈哈!”
與此同時,杜南山負手,漫步而出,眉目間有幾分得意之色:“景元,幾個跳樑小醜罷了,無須大驚小怪,交給少白處理即可。”
“……可是,他……”
蕭景元瞠目結舌,差點成了結巴。要知道,方少白以前沒修行過,這幾天更是中了罡煞,一直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哪怕現在,有清心白蓮之助,他恢復如初了。然後再經過了杜南山的洗筋伐髓,他順利的築基入道,體內有仙靈之氣的存在。
但是在此之前,方少白可沒有任何鬥法的經驗,現在貿然與人鬥劍,怎麼看都像是在自尋死路呀。
就算杜南山要歷練方少白,也不是這樣歷練法呀。
蕭景元急了,正打算出去,助方少白一臂之力,卻被杜南山攔了下來。
“景元,你安心,且看下去。”
杜南山捋着青須,微笑道:“少白他,可沒有你想象中的差勁。”
“是嗎?”
蕭景元勉強定神,也覺得有杜南山在旁邊,應該不會讓方少白輕易涉入險境。他擡頭仔細觀望,目光透過房頂上的破窟窿,也清楚看到了道觀外面的一些狀況。
只見這時,方少白精神飽滿,面帶紅光,精氣神十足,非常的健康,根本不像是一個大病初癒的病人。
另外,在他的身旁,有一道金光閃耀,卻是一柄鋒芒畢露,銳氣逼人的飛劍,夭矯如龍,盤飛如虹,勾起朵朵金霞,鮮豔奪目。
“這是我當年的隨身兵器,春秋劍!”
杜南山在蕭景元耳邊,感懷的介紹道:“此劍是兩百多年前,我師父潛入大海深淵之底,親手採集海底精英寒鐵,然後再添加西方太白玄金之氣,耗費了三年時光,才揉煉而成。”
“劍成,師父贈予了我,作爲出師之禮。”
杜南山神態愉悅,眼中充滿了笑意:“經過我兩百年的溫養,春秋劍也多了一些玄妙的變化,現在傳於他,希望他不要辜負我的寄望!”
“……咳!”
蕭景元的眉頭輕皺,他不覺得才甦醒過來的方少白,能擔起杜南山的厚望。而且,杜南山的行徑,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拔苗助長,非常不可取。
哪有人沒怎麼教過徒弟,就匆匆忙忙把徒弟推出去,與敵人生死相鬥的。
“哈哈,說了,你不用擔心他。”
杜南山輕笑,解釋道:“你不要看他這些天,一直躺在牀上。實際上,他也沒有閒着,也在修煉……”
“咦?”
蕭景元一聽,自然十分驚奇:“怎麼修煉?”
“入夢!”
杜南山坦蕩道:“我以師門入夢之法,讓他在睡夢之中,修習我傳授他的秘術。儘管以我的實力,做不到一夢千年的地步。”
“但是,一夢數年,還是輕而易舉之事。”
杜南山微笑道:“所以說,嚴格計較的話,他修行的時日,比你還要長久。”
“啊?”
蕭景元頓時驚歎,這世上竟然有這種神奇的秘法,簡直就是……開掛啊。
或者說,這是一種彌補根基的手段。畢竟,方少白是成年了,纔開始修煉。這對於一些自幼修行的人來說,起步自然比較晚。
修行之路,一步落後,肯定不容易追趕得上。但是這入夢之法,開掛的性質太強,從根本上縮小了其中的差距。
所以,就算方少白,現在纔開始修行,卻不見得比其他人差。也難怪,一覺醒來之後,他就能祭起飛劍對敵,招術更是有模有樣。
估計,讓他再熟悉一會兒,理論徹底聯繫實際,肯定能將飛劍運用自如。
蕭景元驚歎之餘,心裡卻有些明白。
不要看,杜南山說得輕巧,好像入夢之法,非常簡單容易似的。事實上,這手段絕對高深莫測,施展起來,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要知道,大道至公,想要得到什麼,自然要付出等量的代價。
這入夢之法,恐怕也消耗了杜南山不少法力。不然的話,昨天在荒郊野外的時候,杜南山也不會只是驚敵,震懾宵小,而不是殺敵威懾了。
蕭景元心中揣測,卻不好多問。
他專注的觀望,卻見屋頂之外,方少白意氣風發,馭劍如電,盤光如虹。
金燦燦的劍光遊走,割破了空氣,嘯聲如縷。
與此同時,敵人的障眼法,也失去了掩護。一根根竹劍,鋪天蓋地,從天而降,籠罩了四面八方,如波濤雲海,滾滾而來。
乍一看,蕭景元就怒形於色:“又是竹山教!”
“嗯,是他們沒錯。”
杜南山輕描淡寫道:“百竹道人心胸狹窄,自從上次吃了我的虧之後,一直懷恨在心,不斷的派遣弟子找我麻煩。”
“我倒是不怕他們,但是擔心書院的學生,受到影響。所以,乾脆離開了書院,搬到了道觀之中暫住。”
杜南山輕哼道:“之後,那些人還沒死心,繼續來騷擾。我小罰大戒幾回,不勝其煩,乾脆在道觀四周,佈置了一個陣法。”
“百竹道人也是料準了我不會以大欺小,所以放縱竹山教弟子來破陣尋釁。”
杜南山冷笑道:“他顯然把我這裡,當成了是試練場。如果不是,我這幾天,忙着照料少白,我非要窮盡四方,把他揪出來,教訓一頓。”
“原來如此。”
蕭景元釋然,也難怪之前,他進城到書院之中找人,卻發現人去樓空。
“你呢?”
杜南山的表情,也有幾分怪異之色:“忽然失蹤了幾天,然後在虎丘山之中出現,還跟人搶奪虎丘令……”
“誒?”
蕭景元一怔:“當時,先生也在場?”
早知道,杜南山也在,他就不用打生打死,冒着生命危險,爭奪虎丘令了。
“在場,纔想和你打招呼,但是你……已經進入虎丘劍池。我想阻攔,卻來之不及。”
杜南山一臉古怪的表情:“你進入劍池之後,我十分擔心你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幸好,你平安無事的出來了,而且看情況,在劍池之中,似乎得到了不少好處。”
“哈哈,僥倖。”
蕭景元笑容滿面,心中卻蕩起了波瀾:“我比較幸運,有貴人相助……”
“貴人?”
杜南山目光一轉,猜測道:“和你一起出來,站在你旁邊的小姑娘,還有一個小和尚?”
“……對!”
蕭景元連忙點頭。
“難怪了。”
杜南山釋然:“那小和尚,身懷佛門重寶,在離開虎丘山的時候,還有高僧相送。看接引之光的路數,應該是金山寺門下。”
“沒錯,小和尚就是金山寺的。”蕭景元眼睛亮了,關切問道:“先生,還有另外一個呢,你能夠看出她的來歷嗎?”
“那小姑娘……”
杜南山有些訝異:“你不知道她的來歷麼?”
“不清楚。”
蕭景元搖頭:“只是見了三次,覺得比較投緣。”
“投緣麼?”
杜南山的笑容,有幾分意味深長的味道。不過很快,他表情一肅,沉吟道:“景元,我也不瞞你,那小姑娘是什麼來路,我也看不出來,但是……”
“但是什麼?”蕭景元目光微閃,表情如常。
“但是,昨天接她回去的,那是一道非常厲害的靈光。”
杜南山鄭重其事道:“靈光十分玄妙,似乎是隔了千萬裡時空,瞬發而至,再鎖定了小姑娘的位置,接她離開。”
“什麼意思?”蕭景元似懂非懂。
“我是想告訴你,隔了萬里之遙,還能攜人遁走的,法力深不可測。”
杜南山輕嘆道:“反正我辦不到,比我厲害一點的,也肯定辦不到。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非是三劫散仙,或者……地仙之流!”
“地仙!”
蕭景元神態懵懂,也沒有明確的概念。
畢竟,他只是一個小修士,地仙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名詞罷了。他自然清楚,地仙應該非常厲害。但是具體有多厲害,卻不能憑空想象出來。
對此,杜南山輕輕一搖頭,笑道:“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那小姑娘的背景非常不凡,或如天上的明月,高不可攀。”
“……以後要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機緣,你們或許不可能再見到了。”
說完這話,杜南山突然起身,衣袖猛然一卷。一朵熾烈的霞光,如浪濤狂瀾,沿着陣法浩浩蕩蕩盪開。
他舌乍春雷,聲音轟鳴炸響:“你們幾個小傢伙,都給我滾開,回去告訴百竹,半個月後在定風山排雲峰,我師徒恭候大駕,與他做一個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