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聲響,紅袍老人雙眸中噴出一道刺目的電光落在殷血歌身上。殷血歌慘嚎一聲,他的頭髮一根根筆直豎起,渾身噴射着刺目的電火花,宛如被丟棄的稻草人一樣向後狼狽飛去。
沛然不可擋的雷電力量在殷血歌體內肆虐,這股雷霆力量並不暴虐,甚至有一種潤澤如水的柔潤細膩感。他宛如流水一樣浸潤殷血歌的身體,帶給他劇烈的痛苦,破壞了他身體的正常行動力,但是並沒有給他帶來更多的傷害!
起碼殷血歌還能呼吸,還能思考,他的神經也依舊保持着完好。
“黑暗的稚子,我之所以手下留情,是因爲我要留着你這條卑賤的性命,領教接下來的痛苦!”
紅袍老人緊握着自己的手杖,杖頭上一顆拳頭大小的銀藍色寶石噴射出一圈圈刺目的電弧。他憤怒的看着殷血歌,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萊特寧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準備派遣他去參加人類城邦的交流會,爲大柏林城邦奪取更多的資源!”
用力的吐了一口氣,紅袍老人冷然道:“但是你殺了他!很好,你殺了萊特寧,你扼殺了我最近十五年的所有努力!在萊特寧身上付出的所有資源,也都全部白費!很好,非常好!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殷血歌躺在地上,電流在他的體內流轉,他完全動彈不得。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放聲大笑,嘲笑紅袍老人看錯了人:“這隻能說,你挑選的學生眼光可不怎麼樣!我殺他的時候,可沒耗費多少力氣!”
紅袍老人被殷血歌挑釁、狂妄的話氣得麪皮發紫,他緊握手杖,齜牙咧嘴的向殷血歌發了一陣狠,這才艱難的點了點頭,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手臂。
“黑暗的稚子,我記住了你的挑釁和無禮!也請你記住我,人類聯盟第三雷帝喬盧斯。當我搗毀你那個邪惡家族的巢穴,將你的所有族人全部吊在十字架上,用太陽曬成灰燼的時候,我會讓你去欣賞這美妙的場景的!”
殷血歌心中一陣的痛快——搗毀殷族的巢穴,將所有的族人全部吊死?這是殷血歌自從他懂事時起就在做的美夢啊!所以殷血歌毅然的繼續挑釁喬盧斯:“僅僅是第三雷帝麼?這麼說,在你頭上還有兩個更厲害的?難怪你的學生被我一下就殺死了!”
艱難的擡起頭,不屑的掃了喬盧斯一眼,殷血歌仰天大笑:“老師不怎麼樣,所以學生纔是一個廢物!”
“該死的混賬!”喬盧斯被殷血歌挑釁的言語和放肆的目光氣得眼珠子發紅,在這一刻,他看上去倒也有了幾分血妖的風采。氣急敗壞的喬盧斯瘋狂的揮動着自己的手掌,整個深邃悠長的隧道都被刺目的雷光包裹,隧道兩側的囚室內,傳來無數囚犯瘋狂的咒罵聲。
所有被囚禁在這裡的囚犯都被雷電劈得焦頭爛額,他們都湊到了氣窗口,用最惡毒下流的言語詛咒喬盧斯的一切女性親屬。整個隧道瞬間被污言穢語佔領,本就火冒三丈的喬盧斯更是氣得額頭上暴起了一條條青筋,他幾乎按捺不住衝動,出手將這裡所有的囚犯全部殺死。
他身邊的空氣輕輕的扭曲了一下,一個身穿黑色長袍,俊朗無匹的金髮男子憑空出現。他一手按在了喬盧斯迸射出無數雷光的手臂上,堅定而不容違逆的搖了搖頭。
“不要衝動,喬盧斯,我的老朋友。他們終將受到懲罰,人類依舊是這片大地的主人。不要忘記我們的正經事,一個不怕太陽光的稚子,你不覺得,這其中很有一些陰謀麼?”
“艾倫,你,說得對!”喬盧斯強忍着心頭怒火,重重的跺了跺腳。
一羣全副武裝的血獄護衛一擁而上,他們七手八腳的抓起癱瘓在地動彈不得的殷血歌,拖拽着向隧道的盡頭行去。在喬盧斯和艾倫的帶領下,他們經過了一扇又一扇厚重的大門,最終來到了一扇厚重的金屬拱門前。
這扇拱門高有三米開外,黑色的門戶上雕刻了大量傳說中的天神和惡魔作戰的畫面。雕刻者顯然是宗師級的人物,這些畫面雕刻得栩栩如生,不大的門戶上起碼有上千個活靈活現的角色出現,其中殷血歌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背生雙翼的血妖身影。
這渾身被火焰包裹的血妖胸口插着一支長矛,正從一團雲端墜落。他的手指着雲頭上一名身體被光芒籠罩的神靈,從他身上灑下了無數的血液。
在稚子殿牆壁上的雕像中,殷血歌也見過這段故事。這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傳說中的末法時代降臨之前,諸神和惡魔們沉淪之際的最後一場‘黃昏戰爭’!
那一戰,東西方修煉界同時亂成一團,黃昏戰爭中出現了大量的東方修煉者,一些修煉者和諸神聯合,一些修煉者加入了惡魔的隊伍。雙方一場大戰,最終的結果就是神魔全部消失無蹤,只有那頭受到重創的,實力在神魔中都位於前列的血妖掙扎着返回了血妖聖殿,將自己心臟內殘留的數十滴血妖聖血全部留給了自己繁衍的後裔。
殷族始祖殷天絕,就是在那時候帶着一衆殷族元老突襲血妖聖殿,奪取了所有的血妖聖血,殷族由此立族。
黑袍男子艾倫注意到了殷血歌的目光,他輕輕的敲了敲門戶上的那隻從雲端墜落的血妖,笑着向殷血歌點了點頭:“對這幅圖案特別有興趣?黑髮、黑眸的血妖稚子,你是殷族的族人吧?”
殷血歌心臟微微一縮,他沒吭聲。
艾倫笑着看了殷血歌一陣子,然後點了點頭:“讓人頭痛的小傢伙。如果是其他家族的稚子,被我們嚇唬一下,上點酷刑,就什麼都招了。但是你們殷族的稚子麼,雖然和其他家族的稚子一樣奸詐,陰險,可是你們又來自東方!”
無奈的攤開雙手,艾倫感慨道:“我討厭你們東方人的所謂氣節,你們殷族過去被我們抓獲的俘虜,很少有開口吐口供的。希望你沒有這麼硬的骨頭,希望如此!”
黑色的門戶洞開,一股寒氣混雜着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面帶獰笑的喬盧斯和笑容可掬的艾倫當先入內,殷血歌也被那羣護衛拖了進去。
這是一間寬敞的殿堂,或者說用刑堂來形容更加確切一些。長款數十米的刑堂內,密密麻麻的拜訪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刑具,甚至還架設了不少的火爐以及一個小型的鍊鋼坩堝,一鍋鋼水正在沸騰,不時的濺起一點點粘稠的紅色鐵水。
殷血歌的身體驟然一僵,他看着那口鍊鋼坩堝,無法想象這是什麼樣的刑法!
把一個人丟進鋼水麼?再強大的血妖,也不可能承受這樣的高溫吧?哪怕殷血歌因爲不知名的原因,他不懼怕血妖的天敵——陽光。但是這可是融化的鋼水,殷血歌看了看自己稚嫩的身體,他覺得他在裡面堅持不了一秒鐘就會被融化。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一鍋鋼水吸引,殷血歌並沒有注意到刑堂內其他稀奇古怪的刑具。
兩個護衛將殷血歌野蠻的拖拽到了一個十字架前,將他雙手雙腿用力的扣在了十字架上。特製的金屬繩索死死地捆住了殷血歌的四肢關節,十字架上有淡金色的文字符籙涌現,就和牢門上的那些金色文字一樣,散發出一股浩然神威,這股氣息讓殷血歌本能的覺得厭惡。
被這股神威凜凜的氣息環繞着,殷血歌渾身的力氣都消失了。
喬盧斯和艾倫緩步來到了刑堂一側的一列座椅上坐下,在這一列高背大椅上,已經坐定了一個身穿宛如火焰一樣色澤豔麗紅色長裙的中年女子。風韻依存,只是眼角有了幾條魚尾紋的紅裙美婦人抱着一個水杯,目光嫺靜的看着殷血歌。
“這就是那個稚子?”美婦搖了搖頭,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芬妮絲,這就是那個,日行者?”
殷血歌擡起頭,站在那美婦身邊的,赫然是用火焰殘酷折磨過他的芬妮絲。帶着甜美的笑容,芬妮絲巧笑嫣然的湊到了美婦的身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什麼。美婦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向喬盧斯和艾倫點頭致意。
喬盧斯的臉色陰鬱,他冷漠的說道:“火後琺茵嵐,這就是那個小子。一個日行者,你不覺得奇怪麼?”
琺茵嵐好奇的打量着殷血歌,艾倫在一旁慢悠悠的說道:“一個日行者,哪怕是我們都知道一個日行者對一個血妖家族的重要性!他有着成爲傳說中血妖帝皇甚至血妖神靈的潛力!殷族派遣一個日行者潛入大柏林城邦,他們想要做什麼?”
琺茵嵐眯起了眼睛,她眼角的魚尾紋在這一刻消散無蹤,她的笑容變得更加甜美。
“也有可能,他們知道了一些什麼?比如說,我們前些日子,聯合米蘭城邦,從那廢棄的公墓地下巢穴中,抓到的那個人?什麼都是有可能的,不是麼,我的朋友們!”
琺茵嵐笑得很甜美,但是她的下一道命令就一點都不甜美可愛。
她揮動了一下手,笑着向殷血歌指了指:“打斷他半邊身體的骨頭。讓我們的小傢伙先清醒清醒,讓他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兩個身穿黑色皮革長褲,袒露着上身,臉上帶着黑色皮革面具的壯漢緩步來到了殷血歌面前。他們用一塊髒兮兮的毛巾堵住了殷血歌的嘴,然後將數十個特製的、鑲嵌了小小晶石的鱷嘴夾扣在了殷血歌右側身軀的各處神經和血管匯聚的要害。
這些鱷魚嘴造型的夾子深深的沒入了殷血歌的血肉,夾子上的晶石閃耀着淡淡的光芒,一絲絲尖銳的雷電之力刺進了殷血歌的身體,讓他的神經感應增強了起碼百倍。
“小子,忍着點,不要疼死了!”一個蒙面壯漢獰笑着舉起了一個造型詭異的羊角錘。
“放心,我覺得,這小子比其他人要能扛得多!”另外一個蒙面壯漢的笑聲就好像夜貓子一樣,‘咕咕咕咕’的笑聲讓殷血歌的後心一陣陣的發寒。他舉起了一根密佈着無數一寸長鋼針的鐵棍,向着殷血歌的右腳踝比劃了一下,然後重重的一棍敲了下來。
鋼針刺穿骨頭,刺進了骨髓中,鐵棍敲碎了殷血歌的骨頭,將他腳踝骨附近的神經和血管打得一團糟。鱷嘴夾釋放的雷電之力讓他的痛覺增強了一百倍以上,殷血歌只覺一股無法承受的劇痛從右腳傳來,他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然後七竅中同時噴出了大量的鮮血。
五臟六腑都好在在扭曲,在爆炸,這樣的劇痛讓殷血歌的神智陷入了迷糊狀態。僅僅是一擊,就差點要了殷血歌的半條小命!如果他不是剛剛突破到了距離月戰士只有一步的程度,肉體機能剛剛得到了數倍的增強,這一擊已經讓他昏死了過去。
但是要命的就在這裡,殷血歌的肉體增強了,他的承受力也增強了,這一擊沒能讓他昏厥不醒,所以他只能被動的承受這一切的痛苦。
冰冷、粘稠的汗水不斷滲出,在殷血歌體表凝成了一層灰色的漿汁。殷血歌的身體劇烈的抽搐着,宛如跳上岸的魚一樣劇烈的抽搐跳動着。他張開嘴想要大喊,但是那條臭烘烘的毛巾堵住了他的嘴。
他想要吸一口氣緩解體內滾燙的痛苦,可是另外一個行刑者將一團點燃的火絨塞到了他的鼻子前。火絨散發出刺鼻的黑色濃煙,殷血歌沒有吸進新鮮的空氣,而是吸進了這味道嗆人的黑色濃煙,他的肺劇烈的抽搐着,他想要咳嗽卻無法咳嗽出聲,他的身體劇烈的蠕動着,眼前已經是一片鮮紅。
“芬妮絲,我親愛的孩子!”火後琺茵嵐笑望着在劇烈痛苦中掙扎抽搐的殷血歌,不緊不慢的說道:“對付這些黑暗的生物,不需要憐憫,不需要猶豫,用最殘酷的手段折磨他們,或許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穫!”
芬妮絲笑得很恬靜、很柔美的站在琺茵嵐身邊,她很快意的看着陷入崩潰邊緣的殷血歌。
“我的朋友們,想想看,爲什麼一個珍貴無比的日行者,千年都難得一見的日行者,會出現在我們的領地上?殷族對我們有什麼陰謀麼?這個可憐的小傢伙,他揹負着什麼樣的任務?”
艾倫的手指輕輕的點動座椅的扶手,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不是我們收到了密報,在那個酒館抓住了這個小傢伙,並且從他身邊搜出了那些血妖纔有的藥劑和軟劍,當他融入大柏林城邦後,我們還能抓住他麼?”
喬盧斯的臉色陰沉而陰森,他怨毒的盯着殷血歌,牙齒咬得‘嘎嘣’作響。
“他身上沒有血妖那股子特有的陰森氣息,也沒有血腥味,他的味道甚至比大多數的人類孩子還要陽光健康!而且他不懼怕太陽!如果他混進了人類的行列,或許未來某一天,我們會發現他卓越的天賦,將他收爲學生,讓他來守護大柏林城邦的安全?”
喬盧斯冷笑了幾聲,一掌將座椅的扶手拍成了碎片。
“陰謀,這是針對我們大柏林城邦的陰謀!”
心臟內青光閃耀,殷血歌被砸碎的踝骨急速癒合。陷入崩潰邊緣的他聽到了艾倫的話——他們接到了密報,纔在老傑克的酒館抓住了殷血歌!
‘他們接到了密報’!
‘他們接到了密報’!
如果沒有密報,他們就不可能對老傑克酒館突然下手,也就不會抓住殷血歌!
如果殷血歌沒有所謂的日行者的體質,按照人類聯盟的一貫做法,從殷血歌身上拷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他就會被直接丟進陽光中燒成灰燼!從此一了百了,殷血歌存在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殺。
那兩個殷族的戰士!殷血歌混亂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路護送自己進入城邦的殷九九三七和殷九九三八!他們去哪裡了?他們沒有被抓住?還是他們已經化爲了灰燼?
身體劇烈的抽搐着,行刑者手上的羊角錘突然沉重的一擊轟在了殷血歌的膝蓋上。這一擊差點將殷血歌的整個小腿給切了下來。殷血歌痛得劇烈的抽搐,身體在十字架上瘋狂的跳動着,又是大量鮮血從他七竅中噴了出來。
喬盧斯快意的看着殷血歌,他滿足的拍打着雙手:“幹得漂亮,孩子們,繼續這樣!讓這個該死的吸血鬼知道,他們就不應該靠近我們的城邦哪怕一步!”
無邊的劇痛讓殷血歌生不如死,他現在恨不得自己乾脆死掉纔好。
他充血的雙眼死死地盯着琺茵嵐等人,盯着他們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將這些人的笑臉全部記在心底,他牢牢地記住了他們。
就在這時候,一個黑衣男子快步的闖進了刑堂,他來到了三位大執政官的面前,欠身行了一禮。
“尊敬的大執政官閣下,有幾位來自東方的客人,他們說必須儘快的見到你們。”
黑衣男子的話還沒說完,他身後一道青光閃過,一個白髮白鬚隱隱有出塵之意的老人已經從他身後憑空冒出。
“琺茵嵐,你們的門檻,越來越難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