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水,和珧荊命密會之後,小半年時間過去了。
翠谷中大量古木披掛上了黃色衣裳,蒼翠如龍的翠谷,在寒風的侵襲下,染上了幾分蕭索。
苗天傑、陰飛飛五人,已經在律宗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隨着他們的天性,也隨着陰雪歌的指點,他們五人都沉浸在了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中。
陰飛飛加入了奇寶堂,成爲了奇寶堂的庫房小吏,每天在奇寶堂輪值,藉此充當宗門任務。潮水般的奇珍異寶從他手上流過,雖然這些寶物和他一絲半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天生的‘貪財’屬性,讓陰飛飛從中得到了至高無上的快樂和享受。
陰飛絮兄弟三個被南宮南推薦,加入了刑殿,擔任低級的執事弟子。
他們每天穿着刑殿制服,手持刑棒跟隨高級執事招搖過市,逮住了犯戒的律宗弟子就是一通毒打。刑殿弟子擁有特權,他們得到的修煉資源,也比普通弟子多出許多,短短几個月時間,他們的修爲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珧暒兒似乎隱隱有一絲宿慧回覆,她丟下了曾經亣奐國朝小公主的驕傲和尊貴,乖乖的跟在青蓏身邊,學習洗衣做飯、清掃庭院,將院子打理得整整齊齊。
陰雪歌每個月都從南宮家和蘭家那裡,得到充沛的、品級極高的丹藥和天地奇珍輔助修煉。青木典需要開闢周身一萬兩千九百六十個竅穴,在最容易突破的初期。以及最不穩定的適應期之後,陰雪歌的修煉就步入了穩健發展的道路。
現在他全身總共開闢了六百三十八處竅穴,肉體力量也增長到了六百三十八鼎。肉體力量和元氣修爲,達到了幾乎完美的平衡。
青木典的玄奧逐步展現,他現在每天大概能開闢三個新的竅穴,這樣的速度已經很穩定的持續了一個多月。按照這樣修煉下去,他大概需要十年時間,才能完成青木典氣通百脈的修行。
每天開闢三個竅穴,每天只需要兩個時辰的修煉。陰雪歌其他的時間,就用在了講經堂和其他的地方。
他開始研究青木典中記載的各種秘術妙法。開始學習煉丹。並且很快就展示出了讓人眼前一亮的不凡天賦。他對草木爲原材料的靈丹有着獨特的天份,試手幾次後,他居然就煉製出了品質很不錯的固元丹來。
而且他煉製的固元丹,在使用的藥草年份、數量相當的情況下。藥力比其他煉丹師煉製的要高出半成左右。半成的藥力不多。但是積少成多常年服用的話。這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
蘭嵐和南宮南都對此表示出了極大的讚賞,他們開始爲陰雪歌學習煉丹術提供方便,甚至還派出了一個老資格的煉丹師每個月給他傳授三天煉丹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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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兩人也很謹慎的提醒陰雪歌。現在他最主要的任務,是修煉青木典,儘快達到氣通百脈,然後疏通全身竅穴、經絡,踏入餐霞飲露的新境界。
因爲有南宮南和蘭嵐的照應,在翠谷也沒人能找陰雪歌的麻煩。
這樣安靜閒適的修煉就好像要一直這樣持續下去,按照某種可怕的慣性,循着特定的軌道持續下去。一個月又一個月,一年又一年,然後一直到地老天荒,到海枯石爛……
“下雪了。”
第一片雪花飄落的時候,陰雪歌站在小樓露臺上,伸手接住了雪花。
雪花很白,很大,是真正的鵝毛大雪,落在掌心還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這一片雪花就有數十斤重,放在陰雪歌前世的世界,這樣的雪花幾乎可以用‘滅世之災’來形容。
但是在元陸世界,這只是一片最普通不過的雪花而已。
雪一片一片從灰黑色的雲層中飄落,今天翠谷內沒有風,所以雪花很溫柔的從高空筆直的落下,很均勻的塗抹在翠谷的山川、河流、樹木、建築上。
遠近宅子裡,都有律宗弟子發出驚喜的歡笑聲。在這幾個月中,又有不少特進的內門弟子不小心犯了門規,被毒打一頓後或者降爲外門弟子,或者乾脆被趕出律宗。
附近數千座宅子空了一半以上,正等待着新來內門弟子的填充。
現在還留在這裡的,都是心性堅韌,並且已經熟悉了律宗規則,熟悉了律宗生活狀態的幸運兒。他們變得沉默而穩重,變得內斂而嚴肅,逐漸融入了律宗特有的氛圍,就好像一滴清水滴進了牛奶中,自身也逐漸變成了牛奶色。
陰雪歌揹着手,手指在袖子裡拼命的動彈着,計算着離過年還有幾天。
算了許久,他無奈的發現,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在計算時日這一方面,還是有着極大的弱點。這可能和他起名字的本領一樣,實在不是他擅長的東西。
算了好半天,反正他就知道距離過年不遠了。
那些大小國朝以及三品以上的世家,都會來律宗,向律宗、向律宗身後的至聖法門,獻上今年他們辛辛苦苦儲存的天才地寶。
千年靈藥堆積如山,萬年靈藥好似雜草,十萬年的奇珍才勉強能算是露臉。
獻上的珍稀之物無數,單純黃金就不是用多少兩來形容,而是每一個國朝獻上多少‘山’的黃金。
萬斤爲一鈞,百鈞爲一鼎,百鼎爲一山。一山就是一億斤黃金,像是昆吾國朝這樣的三品小國朝,他們一年獻上的黃金按照律法,最少也要有百山之重。
國朝剝削世家,世家剝削黎民,而國朝積攢的天文數字的財富,卻又被律宗輕輕鬆鬆拿走,供至聖法門身後的八百零三個聖人家族的族人享用。這就是元陸世界的食物鏈,這就是元陸世界的生存法則。
一個國朝,若是連續三年無法完成進貢的最低任務,是有滅國之災的!
院子裡,珧暒兒突然大叫了一聲。
面孔酡紅的她擡起頭來,不好意思的向陰雪歌吐了吐舌頭。她正在爲陰雪歌洗外套長衫,結果小手用力過猛,一把將長衫撕成了兩片。
“哈哈!”
青蓏正蹲在屋檐下切蘿蔔,剛剛從地裡新鮮挖出來的大白蘿蔔,最大的都能有陰飛飛的手腕粗,水靈靈白生生的煞是可愛。看到堂堂小公主出糗,已經和珧暒兒廝混得感情極佳的青蓏很不客氣的就笑了。
笑着笑着,她又忘記了自己正在切蘿蔔,手上菜刀乾淨利落的一刀剁在了自己爪子上。
三根手指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白生生的蘿蔔立刻被染成了血色。青蓏痛得‘吱吱’慘嚎,狼狽的丟下菜刀就往陰雪歌房間跑。
珧暒兒一邊捂着小肚皮狂笑,一邊跟着青蓏衝進了屋子,翻箱倒櫃的幫青蓏找到了治刀傷的藥散和繃帶,把青蓏的爪子綁得和豬蹄一般。
哭喪着臉,青蓏小步趔趄的來到陰雪歌身邊,可憐巴巴的舉起了血跡隱隱的手掌。
“少爺,青蓏……耶?梅公主又捱揍了也?”
“幽泉,幽泉,快來看熱鬧!”
青蓏正哭喪着臉想要向陰雪歌訴苦,但是不遠處那座宅子裡傳來的哭喊聲,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條筋的青蓏立刻忘記了手上的疼痛,滿腹心思都放在了被按在地上抽屁股的鄰居身上。
珧暒兒,作爲陰雪歌的侍女,他自然給她改了稱呼。
‘幽泉’這個名字,讓珧暒兒感到很不滿,覺得這個名字不甚中聽,還有點鬼氣森森的邪惡味道。但是作爲蘭嵐出手,逼迫皓嶽國朝釋放所有被俘女眷的交換條件,珧暒兒現在是陰雪歌的侍女。
無論她有多麼不情願,她也只能愁眉苦臉的忍受‘幽泉’的稱呼。
聽到青蓏的呼喊聲,她急忙從屋子裡竄了出來,踮着腳站在露臺上,雙手撐住了欄杆,上半身極力的向外探去。她和身邊的青蓏都是同樣的動作,就好像兩條伸長了脖子的呆頭鵝,滿臉是笑的看着下方數十丈外的那座宅院。
陰雪歌來到律宗山門的第一天,那座宅子的主人,某個一品國朝的公主梅呦呦就被刑殿弟子一通暴打,打得她屁股開花體面全無。
過去了好幾個月,其他好些出身大世家的公子小姐要麼被降爲外門弟子,要麼被趕出了律宗。唯獨梅呦呦三天兩頭的犯事,卻一直咬牙堅持了下來。
也不知道她今天又招惹了什麼是非,幾個刑殿女弟子將她按在了地上,拔下了褻褲打得她滿屁股都是血。雖然是女弟子,但是刑殿的女弟子下手絲毫不留情,幾刑棒下去,梅呦呦的屁股被打得稀爛,地上薄薄的一層積雪都被鮮血染紅了。
青蓏和幽泉看得連連搖頭,不斷嘆息。
“雖然她姓梅,但是至於真這麼‘黴’?五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
“好可憐啊,好漂亮的屁股,被打成這樣子!”
“真的好可憐!但是每次她屁股上,怎麼都沒有疤痕?”
“這個我知道啊,宮廷裡一般都有‘玉面膏’、‘無痕霜’之類的膏藥,無論多少疤痕,一抹都沒了。”
“哇?這麼好,幽泉,趕緊給我點,看看我的手,都成這樣子了。”
“真的好可憐,看看你的手,怎麼這麼多疤痕呢?”
兩個女人湊在一塊,本來在嘰嘰喳喳的對梅呦呦致以深切的同情,但是很快的,她們的話題就歪開了,然後迅速歪得不知去向。
陰雪歌在一旁斜睨了兩個女人一眼,雖然她們這年紀,只能用女孩來形容,但是女人麼,天生就是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