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雲堆積在天空,這是虛空靈界南方朱雀域的雨季,在漫長的三個月中,起碼有兩個月的時間大雨不會停歇。正是這漫長的雨季,賜予了炎熱的朱雀域所有生靈繁衍生息所需的充足水分。
濃密的叢林中,一片黛青色的山巒起伏,坡度陡峭的山坡上,一座蜿蜒數十里的山城在大雨的沖刷下靜靜的躺臥着。城內不時響起高亢的鳴叫聲,偶爾有背生雙翼的蛟龍沖天飛起,馱負着背上雄壯的甲士繞城飛行。
整座山城以青黑色的金屬城牆環繞,古樸斑斕的城牆上雕刻了無數厚重的符文,在雨水沖刷下,符文閃耀着淡淡的光芒,雨水中混雜的天地靈氣,不斷被這些符文吸納進去。
這一座城牆高有百丈,上面的符文蘊藏了濃郁的封印、鎮壓、禁錮、束縛的韻味,陰雪歌遠遠的向這座城牆望了一眼,就覺得渾身氣息有點停滯不靈動。
可以想象,當大戰爆發,這座城牆上的所有符文禁制被激發,城牆周邊的所有天地靈氣都會被徹底凍結,攻打城牆的敵人無法飛行、無法吞吐天地靈氣爲己所用,所有敵人都會在這座城牆上撞一個頭破血流。
這裡就是盤嶺衛城,掌控了方圓十二萬裡廣袤地域的盤嶺衛治所。
司馬德的族人就居住在這裡,以司馬氏爲核心,數十個歸附在司馬氏家族羽翼下的附庸家族,組成了盤嶺衛的統治核心。
城外。順着山坡,修建了大片規劃整齊的屋子和哨塔,這是盤嶺衛城平民階層和奴僕的居所。越是靠近城牆的,地位就越高,而那些地位卑賤沒有任何權利可言的奴隸,他們就居住在最靠近雨林的那一片房屋內,隨時可能受到雨林中兇猛禽獸和毒蟲的攻擊。
順着用鐵石板鋪成的大道,騎着盤嶺衛特產的龍首三趾駿,陰雪歌和司馬德肩並肩的向衛城正門行去。傾盆大雨呼嘯而下,但是距離他們的身體還有好幾丈遠。就被司馬德放出的一件雨傘狀法寶驅散。一絲兒風氣、一點兒水滴都無法碰到他們的身體。
白開心笑容可掬的跟在兩人身後,他不時的向陰雪歌望上一眼,眼眸中盡是‘奇貨可居’的得意勁兒。
散修,而且是精通煉丹術的散修。對於在衛城中名列‘人衛’一階。財力、軍力、人脈關係都處於最弱一等的盤嶺衛來說。一個精通煉丹術、無依無靠的散修,真的是太值錢了。
白開心做夢都沒想到,司馬德一時興起帶着幾個僕役去獵殺兩個可憐蟲取樂。居然能碰到這樣有用的人物。一個煉丹師,雖然修爲弱得一塌糊塗,但是隻要他真的能煉丹,那麼他對盤嶺衛司馬一脈就太有價值了。
哪怕他只能煉製最基本的一些輔助修煉和治療內外傷勢的丹藥,對盤嶺衛都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白開心哪怕還對司馬德所有護衛都死傷殆盡的事情,稍微還有一點點疑慮,但是當他察覺陰雪歌的修爲是如此的‘孱弱’之後,他也就將最後一點疑惑徹底打消。
這點兒實力,在盤嶺衛,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不說衛守司馬水,就司馬水身邊的那些親兵護衛,都可以輕鬆的碾殺陰雪歌。
龍首三趾駿的足上有着厚厚的肉墊,奔走之時寂靜無聲,而且行走時極其穩當,沒有半點兒顛簸。陰雪歌騎在坐騎寬厚的背上,好奇的眺望着大道兩側的景色。
這裡也有酒館,也有茶樓,也有飯莊,一個正常的村鎮應有的一切在這裡都能見到。但是無論是無論是酒館、茶樓,所有的建築都建造得極其的厚重。而且所有的屋子造型都差不多,沒有什麼飛檐斗栱,一眼望去,所有的屋子都方方正正,牆壁起碼有三尺厚。
而且在牆壁的外表面,好些屋舍都用堅硬的石材包裹了厚厚一層。
有些明顯是家中頗有幾分財富的,他們甚至是用金屬板包裹了整個院牆,有些大院子的牆壁上,還銘刻了一些防禦力非常不錯的符文。
在最靠近城牆的一列豪宅中,陰雪歌還感受到了一些陣法的波動。這些防禦大陣的防禦力遠遠比不上盤嶺衛的城牆,但是也已經讓現在的陰雪歌感到棘手。
剛剛飛昇的他,怕是攻不破這些豪宅的防禦大陣。
司馬德已經忘記了死在陰雪歌手下的那些護衛,當他得知陰雪歌的確有一手不差的煉丹術,他的確是一個煉丹師後,他對陰雪歌的恐懼和仇恨,都已經被滿心的歡喜所代替。
他雖然紈絝,但是他也不蠢。在盤嶺衛耳濡目染,他自然知道一個會煉丹的散修對盤嶺衛有何等價值。
一路上,他不時的向陰雪歌望上一眼,當陰雪歌向着這一列豪宅打量的時候,司馬德眼珠一轉,立刻笑着向那些宅子指點比劃起來。
“恩公,這些宅子算不得什麼,都是一些下人的居所。比如說給我們盤嶺衛打點農田的田頭,打點藥圃的藥頭,打點礦脈的礦頭,還有給我們管教奴僕的奴頭,他們和他們家人沒資格住進衛城,都住在這裡。”
“不過是一些下人的居所罷了,以恩公的手段,肯定是能夠在我們衛城內,得到一棟好宅子的。”
身後的白開心‘嘎嘎’笑着開口了,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版,用神識翻閱了一陣,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片喜色。
“德少爺說得再對不過了,正好城內盤嶺衛第三衛營的百人尉羅鉄軍全軍覆沒,連帶着幾個在軍中效力的兒子都戰死了,家裡只剩下了一羣沒用的女人。他的那一套宅子地段不錯,烔焱真人正好將那套宅子和那些女人,全部接下手來。”
‘嘿嘿’笑了幾聲,白開心臉上流露出一絲詭秘之色。
“羅鉄軍生得醜陋不堪,但是他的十幾個媳婦兒個個都水靈得很,尤其是他有一對兒同胞姐妹的女兒,更是水嫩得一掐都能出水,烔焱真人好福氣啊!”
陰雪歌呆了呆,回頭看了看白開心。
“百人尉,羅鉄軍?他戰死了,他的家屬……”
司馬德不以爲然的冷笑了一聲,向着城門口的十幾個守衛叫罵了幾聲,這才轉過頭向陰雪歌解釋起來。
羅鉄軍並非盤嶺衛豪族出身,千年前,他也就是一個因爲資質不錯,被盤嶺衛收‘孩兒稅’收回軍營培養的幸運兒。他成年後,加入盤嶺衛軍,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鏖戰三百年而不死,積功得了百人尉的官職,脫了奴籍,並且娶妻生子。
但是他畢竟是卑賤出身,家族的底蘊不夠。羅鉄軍膝下有三子,修煉有成後,都追隨羅鉄軍在盤嶺衛軍中效力。但是小半個月前,羅鉄軍帶隊出門巡邏時,碰到一頭流竄到盤嶺衛領地上的百眼魂蛛,整整一個百人隊全軍覆沒,羅鉄軍和三個兒子全部戰死,一個都沒逃掉。
羅鉄軍死了,他的出身又不好,娶的十幾個妻妾都是賤民出身,現在家中所有男丁陣亡,根本就沒人替他家做主。無論是他家的宅子,還是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家財,乃至他的妻妾和兩個女兒,都被盤嶺衛的一些豪族公子給盯上了。
只不過盤嶺衛的衛守司馬水這些日子正帶領衛軍主力,奉命遠征剿滅一支侵入朱雀域的天外邪魔,他這個衛守不開口,衛城中的這些豪族公子也不敢胡亂伸爪子。
畢竟就算要瓜分羅鉄軍的家產,那也要司馬水先拿走最肥厚的一塊肉了才行。就算司馬水看不上羅鉄軍的這點家當,也要他發話了,這些窺覷已久的傢伙纔敢一擁而上,將羅鉄軍的家當爭搶一空。
但是司馬德開口卻有不同了,他是司馬氏一族最緊要的核心人物,最受司馬水寵溺的寶貝兒子,爲司馬氏開枝散葉繁衍子孫後代立下了極大功勞,區區一個百人尉的家當,他拿走了也就拿走了。
陰雪歌咧咧嘴,不吭聲。
這等黑暗無光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沒有任何人情味的殘酷環境,這就是至聖法門的統治。
就在司馬德解釋的這一段時間內,城門口的衛兵大聲吶喊着,十幾個人聯手,傾盡全力的推動黑漆漆的金屬城門。伴隨着極其沉悶的‘隆隆’響聲,盤嶺衛厚達一丈二尺的金屬城門緩緩開啓,露出了一條深達百丈的城門甬道。
司馬德得意的一笑,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向陰雪歌恭聲說了一聲‘請’。
狂野如雷的蹄聲傳來,無數點火星亂雜雜的噴濺出來,司馬德‘請’字剛開口,一名身穿青黑色重甲,騎着一頭獨角雲煙獸的雄壯大漢策騎狂奔而來。
在大漢的身後,緊隨着百多名身披重甲的魁梧甲士,所有人都騎着一水兒通體漆黑,肌肉雄壯堅硬猶如鐵水澆鑄而成的血眼烏雲豹,宛如一團黑色的狂風奔馳了過來。
領隊的大漢胯下獨角雲煙獸堅硬的蹄子敲打着地面,迸射出無數火星。
那些血眼烏雲豹彈出長達半尺的尖銳爪子,低沉咆哮着劃拉着堅硬的地面,同樣劃拉出了一條一條刺目的火光。一百多頭體長超過一丈八尺的異獸結隊狂奔,那聲勢逼得人快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