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蛤蟆叫得好歡樂。
好餓,還在碼字。
很想下去抓兩隻烤吧吃了。
玄天府令巖延之,九品巔峰天仙,號稱萬年內定然能成就金仙道果。
這位府令大人出身仙界巨頭‘九華宗’,其宗門在仙庭內擁有極其龐大的權勢,當今仙庭的一位仙帝就出身九華宗。如此出身,如此修爲,他之所以來玄天府這等荒僻之地擔任府令一職,更多的是爲了積累資歷,爲了未來在仙庭更進一步打基礎。
蓄了短鬚的巖延之生得相貌堂堂,一張國字臉上不見絲毫笑容,端的是一副公正嚴明、威嚴端莊的仙庭大員的做派。他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云煙升騰,距離他老遠,一股無形的排斥力就呼嘯而來,尋常修士、地仙想要靠近他身體百丈都極其困難。
在巖延之身邊,簇擁着十幾位天仙修爲的玄天府仙官仙吏,他們恭謹的站在巖延之身邊,謹慎的保持着和巖延之之間的距離。就算是距離巖延之最近的那一位心腹,和他之間也足足相隔了三丈左右。
而巖延之剛從傳送仙陣內走出,四周已然列陣完成的十幾萬仙兵仙將同時舉起手上兵器,然後重重的杵在了地上,連續高呼九聲‘威武’。滾滾聲浪化爲雷霆向四周衝出,震得幽冥之氣凝成的海水寸寸碎裂,無數漩渦在黑色的大海中急速翻滾起來。
“好大的排場。”血鸚鵡低聲嘀咕了一句。
殷血歌知道這賊廝鳥的一張嘴很臭,所以他第一時間一把抓住了血鸚鵡的脖子。唯恐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給自己招惹麻煩。渡厄所說的‘懸賞’一事還掛在他的心頭,所以他對這些來自玄天府的仙人充滿了戒備之心。
這份戒備和警惕的心理就從殷血歌的表情中流露了出來,他看向巖延之的時候,瞳孔緊縮,周身微微繃緊。這份異狀甚至殷血歌自己都沒注意到,但是那些玄天府的仙人哪一個不是活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老怪物?他們甚至沒有看殷血歌一眼,就已經發現了他的異狀。
只不過,區區一個元嬰小修士,對這些天仙而言也就是一粒灰塵而已。他們雖然注意到了殷血歌。但是並沒有放在心上。不要說殷血歌一個元嬰境,就算是嶠琰域三尊盟的那些地仙老祖,對巖延之以下的這些仙官仙吏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帶着一絲凜冽的威壓。巖延之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他不帶絲毫笑容的向一葉掃了一眼。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原來是屠龍道友當面。猶記當年本座初來玄天府,徵召諸仙誅殺‘骨魔君’,最終滅殺骨魔君元靈的大功。卻是屠龍道友拿下了。”
殷血歌眯着眼睛,雙手揣在袖子裡,微微擡起眼看着巖延之。如果玄天府真的有人對他發難,那麼他會立刻放出幽冥十八禁圇塔,引爆外界無窮無盡的幽冥之氣,和玄天府的人拼一個死活。
就算是九品天仙,在這無窮無盡的幽冥之氣的侵襲下,殷血歌也有自信讓他們脫一層皮去。
一葉不卑不亢的向巖延之合十行了一禮:“屠龍已然入滅,此處只有一葉。”
巖延之扯了扯嘴角,意思就是他笑過了:“一葉,一葉,你們佛門的諸般神通秘法,固然是精妙絕倫,但是也有大麻煩的地方。我道家一世修爲,食雲霞,御煙氣,霞舉飛昇,永享無邊仙福。你們佛門弟子,一世一世輪迴,固然積攢了一些法力,卻是捨本逐末了。”
一葉的眉頭一挑,巖延之的這話可不是針對她而來的,分明是對整個佛門的修煉大道加以批判。一葉作爲懸空寺轉世重修的大德,自然聽不得這樣的話語。
但是很快,一葉就壓制了心頭的火氣。她不緊不慢的一笑,淡然說道:“府令大人說得有理,實在是字字珠璣。還有百年時間,就是我佛門萬佛寺沐佛大典,無數佛門高僧大德將前往萬佛寺講經論道,府令大人智慧高深,想來定能一放異彩。”
巖延之的嘴角抽了抽,深深的望了一葉一眼,迅速的轉過了話題。
開玩笑,萬佛寺的沐佛大典,甚至有一些消蹤匿跡無數年的佛門佛陀都會化身前往,能夠在那大殿上開講經文的,無不是大羅金仙級的存在。他巖延之何德何能,敢去萬佛寺的沐佛大典上丟醜?
輕哼了一聲,巖延之淡然道:“此番一葉你等立下大功,玄天府定有重賞。等本座帶領大軍,將那些膽敢入侵的神人餘孽剿滅後,慶功宴上,有你等一席之地。”
揮了揮手,巖延之冷聲道:“接下來的戰事,你們就幫不上忙了,且返回懸空寺休息罷。等本座凱旋之日,一應賞功罰過,自有定數。”
殷血歌在心裡暗罵,這巖延之分明就是過河拆橋,想要獨吞清剿神人入侵大軍的功勞。只不過這也正好合乎他的心思,他也不想和這些玄天府的人廝混在一起,誰知道他們當中是不是有某些人就惦記着那九轉金丹,想要對他下手呢?
只不過現在看起來,起碼巖延之對他殷血歌是一無所知的。
一隊又一隊的仙兵仙將、仙官仙吏不斷從傳送仙陣中走出,此刻玄天府忙碌着調兵遣將,殷血歌他們想要使用傳送仙陣離開兩儀星,還得等玄天府的大軍全部傳送完畢了,才能輪到他們。
巖延之一行人也懶得搭理殷血歌他們,一衆仙官仙吏簇擁在巖延之身邊,宛如衆星拱月一般,傾聽着巖延之的戰事安排。那一支仙軍要向哪裡進攻,那一員仙將具體負責攻伐何處。又有誰負責直搗黃龍,破壞神人的星空大挪移傳送仙陣,隔絕他們的退路,一項一項的巖延之安排得是井井有條。
這一次神人大軍侵入嶠琰域,玄天府的上級震怒,連連頒發仙令勒令玄天府用最短的時間收復失地,並且必須將入侵的神人大軍清剿乾淨,不許放縱一人。
所以巖延之一個是爲了立功受獎,另一個也是爲了掩飾嶠琰域被人攻破的醜事,他這一次調動了玄天府幾乎全部正式列編的仙軍。超過百萬仙兵仙將以及數萬玄天府的仙官仙吏全部被他帶了出來。
這是一支極其龐大的軍隊。其中僅天仙就有九十八人,地仙超過兩千,而且所有地仙最少都是七品以上的修爲。加上有巖延之這位九品巔峰的天仙坐鎮,玄天府的攻勢定然是猶如摧枯拉朽。那些神人根本無法抵擋。
站在傳送仙陣邊靜靜的等待了許久。一隊一隊的仙兵仙將不斷走出仙陣。殷血歌正等得無聊的時候。一位玄天府的仙吏帶了兩位仙將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隔着老遠的,他的笑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諸位道友。本官乃玄天府行軍司馬田機,還請諸位道友在我這裡登記一下姓名、出身,等得我玄天府大軍清剿了入侵的神人,成功凱旋之日,還要根據諸位的功勞,一一頒發獎勵的。”
田機生得身材高大而俊朗,但是他臉上始終掛着燦爛的笑容,太過於濃烈的笑意,讓他的整張臉看上去都透着一股子虛僞的味道。但是他腰間懸掛的金印、玉牌上獨特的標誌卻告訴衆人,這看起來有點假惺惺的田機,實際上是一位七品天仙。
而玄天府的行軍司馬,這在玄天府內也算是位高權重的人物。
所以不論是一葉還是青丘炎都很是端正的向田機行了一禮,一一將自己的出身來歷和姓名報了上去。田機手持一管硃砂小筆,仔仔細細的在一卷功勞冊上記下了兩人的姓名,然後他笑着向殷血歌點了點頭:“這位小道友,你叫什麼名字?這次你接應玄天府大軍有功,這份賞賜可是很豐厚的,足夠你修煉到不離境了呀。”
殷血歌沉吟片刻,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至於他的出身來歷,他直接告訴田機,他就是兩儀星土著,是瓊雪崖的弟子。
“殷血歌?”田機眯起了眼睛,有這麼億萬分之一瞬間的功夫,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眸子裡也有一絲奇異的光彩閃了出來。但是很快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他連連點頭道:“小道友年少有爲,實在是可喜可賀,未來定然能大放異彩,本官在這裡先預祝小道友得成正果,大道可期了。”
笑了幾聲後,田機正兒八經的向青丘炎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
青丘一族在仙界也是鼎鼎有名的豪門大族,就算田機是仙庭正式的仙官,面對青丘炎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哪怕他田機是天仙高手,哪怕他是仙庭的正式官員,相對於青丘一族而言,他也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螻蟻,別人隨手都能掐死他。
或許是青丘炎的名頭起了作用,過了沒多久,田機就暫停了玄天府大軍的傳送,開啓了仙陣,讓殷血歌等人直接前往懸空寺所在的弘法星。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殷血歌眼前一亮,前方一座古樸恢弘的古寺赫然在望。
四周都是茂密的叢林,無數座高聳入雲的佛塔蔚然矗立,陽光下這些佛塔無不放出淡淡的金光,每一座佛塔頂部都有或多或少的舍利子懸浮着,一圈圈佛光籠罩山林,將這一片山林洗練得格外的爽利乾淨。
濃郁的檀香味道隨着白色的霧氣在山林之中飄蕩,隔着老遠的都能聽到無數僧衆的誦經聲。
天空中有巨大的妖禽慢慢的飛過,在那妖禽的背上都有一個或者兩三個光頭和尚盤坐着,他們手持經文高聲頌唱。這些和尚法力精深,他們口中噴出的經文凝成半透明的蓮花,輕盈的從空中飄落。虛空中光芒點點,盡是異香飄溢。
在傳送陣的正前方,一條寬闊的青石板鋪成的大道直通一座極高極陡峭的山崖,一座古寺就這麼順着山崖一層一層的重疊了上去。殷血歌極力的擡起頭,以他的視力一眼望去足足有百多裡。卻依舊看不到這座山崖的盡頭。
離地數十里的地方就已經是一片雲煙霧罩,但是這座倚着山崖修建的宏偉寺院卻是直接穿過了雲霞,不知道延伸到了哪裡。
一葉站在殷血歌身邊,淡淡的說道:“這座山崖高三百六十里,懸空寺就順着山崖修建了三百六十里高,這就是懸空寺的本院所在。在周邊八千里的山林中,懸空寺還修建了大小下院四萬八千座,正式剃度的門人弟子超過千萬,道兵僕役數億人。”
目光越過山林,一葉沉聲道:“整個弘法星有黎民萬億。世俗皇朝數以百萬計。他們無不禮佛拜法,全是我懸空寺的信衆。而這些皇朝的帝皇將相,他們年老之後,也多選擇去懸空寺下院出家。以修得正果。”
殷血歌和青丘炎連連點頭。偌大的一顆弘法星。整個就被懸空寺一家獨佔。萬億子民都是他們的信徒,懸空寺大可以從萬億人中挑選根骨最好的孩童收爲門下,懸空寺的門徒規模自然是無比巨大。
“難怪那些神人只敢向兩儀星和周邊的修士星球下手。”殷血歌不由得感慨了一聲:“就兩儀星上那些神人軍隊。再多百倍,也攻不下弘法星吧?”
一葉輕輕一笑,緩緩的點了點頭:“想要攻下弘法星?不可能,以嶠琰域周邊那些神人餘孽的實力,他們怎麼可能做到?”
輕嘆了一聲,一葉向傳送陣邊的十幾個小沙彌招了招手:“他們是我的貴賓,安排上號精舍,讓他們暫居下來。我要去見主持,這次兩儀星,懸空寺的門人弟子,損失太大了。”
殷血歌想到了渡厄和尚,想到了被困在地下人皇帝陵的那數千懸空寺僧衆。他張張嘴,很想告訴一葉那些和尚都還被困在地下,還沒死。但是想了想渡厄和尚對自己的惡意,殷血歌頓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能夠從帝陵中活着出來,這是渡厄的本事。如果他們被困死在裡面,那就是他們活該。
血鸚鵡說渡厄和殷血歌有相同的血脈氣息,但是殷血歌可不相信那傢伙也修煉了天道人皇寶籙。只要他沒有修煉這門奇妙的功法,他就不能引動天地大勢,也無法釋放出那奇特的人皇氣息,他根本就不可能避開帝陵中的無數機關埋伏。
所以,讓他死在裡面吧,這樣對殷血歌纔是最安全的。
一葉匆匆離開,她要去找懸空寺的主持,彙報兩儀星的事情。
仙絕之地有數萬懸空寺的僧衆在收集功德之力,現在那數萬僧衆全軍覆沒,仙絕之地變成了玄天府仙軍和神人大軍的交戰之地,那個幽冥地穴都有可能在戰鬥中被徹底摧毀。這對懸空寺的影響太過於巨大,懸空寺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商討出應對的法子。
很顯然,一葉在懸空寺的地位極高,她只是隨意吩咐了一聲,懸空寺的知客僧就在懸空寺距離本院最近的一座禪林中,精心挑選了一座風景優美的清淨精舍安置殷血歌一行人。
看到殷血歌他們有男有女,還有盻珞這樣的小姑娘在,知客僧還特意的調來了十幾位年輕美貌的侍女侍奉衆人。而殷血歌稍微詢問了一下這些侍女的身份,他頓時被懸空寺的豪闊給嚇了一大跳——這些侍女居然全部都是世俗界公主的身份,而且她們出身的皇朝都有百億以上的人口,她們捨棄了世俗榮華,心甘情願的來懸空寺充當僕役,就是求一個進入懸空寺修煉的機會。
有美景,有豪宅,有丫鬟侍女伺候着,殷血歌一行人也就在精舍中安心的住了下來。
連續好幾天,殷血歌都沒能見到一葉,但是他能感受到懸空寺的氣氛變得很緊張,每天都有騰雲駕霧或者騎乘坐騎的大和尚匆匆忙忙的從四面八方趕回懸空寺本院,而懸空寺頂部鐘樓上的銅鐘,每天也會敲響數次。
殷血歌打聽了一下,每一次鐘樓的銅鐘敲響,都是一位懸空寺閉關修煉的長老出關的信號。而那些懸空寺閉關修煉的長老,動輒就是地仙境的羅漢大能。
懸空寺立教無數年,底蘊極其雄厚,堪比地仙的羅漢大能不知凡幾,其中雖然有隕落的,寂滅的,涅槃的,更有外出雲遊求訪機緣的,但是留在懸空寺本院的長老,也有近百人。
也不知道玄天府的戰況如何,按照殷血歌的猜測,巖延之大張旗鼓的帶着百萬仙兵仙將出徵,自然是有把握的。想來現在兩儀星上的所有神人都已經被肅清了,但是問題就在於,如果神人真的被肅清了,爲何現在懸空寺的氣氛卻是越發的緊張了?
又過了幾天,殷血歌正拉着幽泉坐在精舍的露臺上欣賞山景,盻珞巴巴的拉着血鸚鵡在那裡給他梳理羽毛,一團祥雲突然從高空飄落,臉色嚴肅,幾乎掛着一層霜的一葉匆匆從雲頭上走了下來。
“事情壞了,那些神人居然還有一支伏兵,玄天府的大軍被伏兵突擊,大敗虧輸,玄天府令輕兵冒進,被打成重傷。如今玄天府殘兵被困兩儀星,嶠琰域所有宗門都已經收到仙令,調集所有仙人趕去救援。”
一葉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事情不對,非常不對。我冥冥中心血來潮,是大凶之兆。”
不等殷血歌開口,一葉已經喝道:“殷血歌,我將門下的門人弟子委託給你,趁着通往玄天府的傳送仙陣還未關閉,你帶他們去玄天府暫避。”
殷血歌頓時只覺一股寒氣從頭頂直衝了下去,讓他去玄天府暫避?
玄天府可是有人正等着算計他呢,他這算不算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