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雪歌的資質,遠遠超過了律宗鑑定出的所謂正一品青木之體,他修煉青木典,但是他尚未氣通百脈,他的實際修爲就已經突破了青木典約束的極限。
巨木在他身邊一絲一絲的爆炸,地下的根莖也因爲青木元氣的翻滾不斷炸開。
陰雪歌全身竅穴急速鼓脹壓縮,兩千多鼎元氣之力和一千鼎肉體力量融爲一體。他雙掌豎起,輕飄飄的向前拍飛,循着陰家不入流的陰風掌秘術和無名的拳頭對撞在一起。
無名快意大吼,他調動全身力量和陰雪歌傾力一擊。
但是他小腹突然一陣劇痛,全身毒氣迸發,肢體劇烈的麻痹、麻木、酥軟、無力,甚至他的呼吸都受到毒氣的影響,喉頭腫大讓他無法自如的吸氣。
各種負面狀態接踵而來,無名拳頭上的力量驟然消散了六成。
沉甸甸的金色拳頭和輕飄飄的青色手掌對撞在一起,陰雪歌渾身光焰驟然往竅穴中一斂,周身全部青木元力毫無保留的傾瀉出去,化爲兩條湍急的青色蛟龍從掌心轟出。
無名從拳頭到肩膀,所有骨骼一寸一寸碎裂,發出猶如無數琉璃燈盞碎裂的脆響。
不滅金身強橫異常,正是因爲這種強橫,所以不滅金身被打碎的時候,無名享受到的劇痛就更讓人難以承受。無名痛得渾身血管一根一根的暴起,恐怖的力量轟在他身上,一如剛纔被他一拳偷襲打飛的陰雪歌,這一次是他猶如出膛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這一次,無名被打得向後飛退三百丈,沿途所有樓房、屋宇全部粉碎,百多名陽水鎮的鎮民正好擋在了他飛射的軌跡上,這百多個最多不過是開通了竅穴的鎮民被無名身體一碰,全部炸成血霧飄散。
“我佛慈悲?”
“佛陀也有做明王之怒,悍然滅世之舉。”
陰雪歌壓低了聲音。身體緩緩落在了地上。
“最討厭和你們這羣禿子打交道,一條舌頭可以蠱惑億萬生靈,死皮賴臉,誰也纏不贏你們。”
“偏偏你們都還是一根筋!”
長吐一口氣。陰雪歌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徹底煙消雲散的古木。
他肅然向古木原本所在的方位鞠躬行了一禮,他的本體是鴻蒙世界樹,也不過是億萬青木的一種。雖然他品級極高,擁有無數神異,但是他的根本就是一株樹。
天下所有的樹木都是他的同類,都是他的族人,是他真正的同類,真正的族人。
被無名打得潰敗,無奈何用魔道手段焚燒這株萬年古木的本體,藉助他強橫的肉體瞬間轉化巨量的天地元氣灌注自身。這種霸道蠻橫的手段,如果不是不得已,他是不會使用的。
“老樹啊老樹,這次虧了你,卻是我欠了你。”
無奈嘆息一聲。陰雪歌皺起了眉頭。
畢竟是魔道手段,雖然強行開闢了千多個竅穴,令得自己實力飆升。
但是這株古木的火候還是太淺了一些,吸納的天地之間青木元氣,轉化爲青木靈氣,始終有點不夠純淨,不夠圓潤無瑕。此刻他體內的青木元力很是駁雜。想要將他們打磨提純,這可是一個耗日長久的功夫。
而且剛纔畢竟是強行開闢竅穴,他的身體內此刻也是處處暗傷,想要將養恢復,可就不容易了。
新開闢的竅穴、經絡附近,無論是肌肉、神經、血管、骨頭。甚至最深處的骨髓,都被狂暴通過的青木靈氣碾壓出了無數裂痕。此刻他身體微微一動,全身都刺痛難當。
“死禿子,你真找死!”
咬着牙,陰雪歌大步衝向了被打飛的無名。
上古佛門挑中的傳承衣鉢之人?以陰雪歌看來。這個無名又蠢又憨,做事不經過腦袋,得了上古傳承,不躲在隱秘之處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居然和這些被律宗追查的邪魔外道攪和在一起。
這個傢伙也不是什麼靠譜的人物,乾脆殺了他,奪了他的傳承,由自己暗自下手,逐漸培養一批佛門弟子反而來得便宜。
說實在的,無名從解脫禪院得到的那個金色鉢盂,陰雪歌可是眼饞許久了。
本來是找不到無名在哪裡,現在他自己送上門來,哪裡有不收下的道理?
三十六柄飛刀宛如游魚一般飛回,繞着陰雪歌不斷旋轉。陰雪歌一把將身上被打得稀爛的內甲扯了下來,隨手塞進了儲物指環中。他大步逼近無名,沿途凡是有膽敢攔截他的鎮民,一刀過去就將其轟成了一片血渣。
清脆的蹄聲響起,玉角諦聽獸撒開腿,好似一道光飛掠到了重傷吐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無名身邊。
他一口叼着無名的頂瓜皮,一言不發的撒腿就跑。
陰雪歌怒嘯一聲,飛刀激射而出,想要攔下玉角諦聽獸。白玉子也是怪叫連連,張嘴噴出好幾道水箭射了過去。但是玉角諦聽獸也不知道被無名餵了什麼東西,奔跑的速度快得讓陰雪歌只能徒呼奈何。
幾個眨眼的功夫,玉角諦聽獸就跑出了陽水鎮,跑得無影無蹤。
陰雪歌無奈的擡頭看了一眼白玉子。
白玉子耷拉着魚鰭,幽幽的嘆息了一聲。
“暫時別指望拿我當坐騎。”
“沒有三五十年吃喝拉撒,魚爺我想長大,也艱難呀。”
深吸一口氣,陰雪歌闖入了陰飛飛五人放出的寒光中,他掏出了一瓶蘭嵐贈送的保命丹藥,分給了五人一人一粒,讓他們趕快吞了下去。
一行人藉助寒光護體,拎着墨娘子這個俘虜,帶着濃郁的油炸豬頭肉的香氣,大步衝到了陽水鎮出城的橋頭。
幾個身穿法役制服的男子攔在橋頭前,又架起了牀弩對着陰雪歌他們就是一通亂射。
但是有寒光刺眼,他們根本沒看清陰雪歌他們身處何方。再加上陰雪歌藉助古木之力,強行提升了一大截實力。這些牀弩被他兩三刀就切成了碎片,所有攔路的法役都被斬殺一空。
遠處山林中,有恐怖的巨響傳來。聽那聲音,應該在數十里外。
陰雪歌側過耳朵。隱隱聽到那邊有憤怒的大吼咆哮,聽聲音是方田林一行人的。
“難怪陽水鎮一個厲害角色都沒有,都是一羣送死的小嘍囉,感情高手都去圍殺方田林他們了。”
苗天傑氣喘吁吁的擡起頭來。看着陰雪歌急忙叫嚷着。
“咱們可不能趕過去送死,他們交手,我們稍微沾點邊,就可能被幹掉了。”
“我們當然不能過去送死。”
陰雪歌看了一眼墨娘子,冷笑了幾聲。
“我們反正已經有了這個俘虜,看樣子她的身份也是足夠,我們可以交差了。”
分辨了一下方向,陰雪歌向着西南方向一指。
那邊是渭北郡城的方向,只要他們能夠帶着墨娘子趕到渭北郡城,他們就大致安全了。
陽水鎮就位於渭水邊。其實去渭南古城,怕是距離還近一點。但是渭南古城是陰家的地盤,陰雪歌絕對不會把陽水鎮的這羣不明來歷的邪魔外道引到自家底盤上去。
至於說渭北郡麼……
他和渭北郡的人又沒有什麼交情,把這些傢伙引過去,就算他們膽大妄爲到攻打郡城、殺人放火。這和他陰雪歌有什麼關係?
圓月當空,寒風烈烈,陰雪歌一行人收起了戰陣,順着田埂就是一通疾奔。
後方陽水鎮追殺的鎮民沒兩下就被丟開了老遠,漸漸的那些呼喊咆哮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了,燈籠火把的光芒也被丟開了不知道多少裡地。
陰雪歌一行人快步向前奔走,進入陽水鎮之前。他們已經記清了渭北郡的所有交通孔道,就連山林中的小路都記得清清楚楚。眼下丟開了追兵,他們選了一條通過一片山林的便道,向渭北古城趕去。
雪夜的山林極其寂寥,遠處有野狼羣的叫聲此起彼伏。
天寒地凍,野狼羣找不到食物。這日子極其難熬。被餓得昏了的野狼見到天空的圓月,免不得仰天長嘯一聲,發泄心頭無邊無際的悲涼。
陰雪歌渾身竅穴刺痛,剛剛和無名傾力一擊,他又強行將體內所有青木元力轟了出去。
此刻他一邊奔跑。一邊小心翼翼的抽取外界的青木元氣,緩慢的恢復自身力量。他同時還運轉服下的丹藥藥力,不斷的滋養連續戰鬥變得五勞七傷的身體。
冬天的山林空蕩死寂,所有草木植物的生命力量都內斂到了極點。用人來形容的話,這些草木都睡了。他們要等到春天降臨,纔會萌發新的嫩芽,迸發出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在春夏天,陰雪歌藉助草木預警,能夠感受到數十里內的一切危險。
但是在這冬天的山林中,草木數量急驟下降,那些經冬的樹木,他們的反應也變得極其的遲緩。陰雪歌的感應能力,就被壓縮到了不足兩百丈的水準。
一路狂奔,前方一片亂石林立,陰雪歌剛剛看了一眼前方,突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前方的樹林中涌來。
但是陰雪歌他們都開闢了竅穴,奔跑的速度比尋常駿馬還要快樂數倍,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就向前彈射出了數十丈。
陰雪歌開口大吼,喝令所有人後退。
但是他話剛出口,陰飛飛等人收勢不及,又向前奔跑了數十丈。
等到陰飛飛他們聽清陰雪歌的話,他們來不及收腳,繼續向前奔跑了數十丈。
距離那片亂石,他們只有不到三十丈的距離。
‘嘎嘣’聲大作,起碼二十張強弩同時噴射出了淬毒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