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俯視而去,寂靜無人的倉庫街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在空氣中的魔力甚至都要與優秀靈脈土地相當,匯聚於此的,已經足有五名英靈。
易哲看看四周的狼藉,只有自己腳下還算完整的地面,不由得對姬爾的戰法無奈的嘆了口氣。
“怎麼樣?要拿出更多更驚人的寶具來麼?事先說好,我也不清楚……乖離劍能不能被我的這個能力給奪走哦。”易哲對着高處的女王笑着說。
“哼。”女王發出了細不可聞的聲音,微微側過頭,擡起那對紅眸,“儘管還沒給你套上鎖鏈有些可惜,不過,礙事的人也都到了啊。”
五道空洞以易哲爲中心環繞着緩緩拉開,現界來都較爲平和的易哲,在這一刻悄然握緊了閻魔刀的刀身,眼簾垂下,再度擡眼時,三瓣黑色的勾玉旋轉着無聲浮現。
這些便是,平行世界,其他聖盃或是亞種聖盃戰爭中拖來的英靈,甚至,重新於英靈王座進行額外召喚的額外參加者。
這些英靈所有職介均爲Monitor,監視者,御主均爲聖盃系統,這意味着,供給他們魔力的是大聖盃,而本來作爲Master來限制或是給英靈極大支援的三枚令咒,則都在英靈自己的手上。
被五道空洞圍繞的易哲如同孤軍入陣,而其他人感受到那熟悉,類似同類的氣息,纔不得不承認,此次聖盃,已經被扭曲了。
五個各不同的人影從那扭曲的空洞踏出,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地面上。
易哲右手已經握緊了閻魔刀,他蓄勢待發,比起常規召喚而來的英靈,這些人,纔算是是他的死敵!
第一個,高大壯實,所持巨劍,銀髮褐膚,身披着華麗貼身的金屬護具,但那護具也不過薄薄的一層罷了,內在也僅有一層漆黑的衣服,這種程度稱不上是防禦優良,何況他的胸前和背後,都像是故意撕開了一樣,露出那堅實的肌肉,亮青色如同刺青的紋路顯現在胸膛上。
第二個,高挑纖細,持握金色之長槍,同樣的銀髮,漆黑的衣服緊緊的裹住身軀,顯露出那些錘鍊得到的不過於誇張但堅硬的肌肉,雙臂雙腿着裝上純金色的護具,但也同樣是最低程度的保護罷了,火焰般的碎布在風中飄揚,他的背上彷彿燃燒着烈火。
第三個,論身高而言,他甚至比伊斯坎達爾還要高一點,巨人一樣偉岸的身軀,但也絕非那種給人無謀的大力士的錯誤感官,厚實昂貴的毛皮編制的披風斜掛在他的肩膀之上,他蓄着不短的鬍子,此刻,掛着不羈的笑意,比起其他人,他好像有着無比明確的目的。
很強,易哲給出了最簡單的評價。
這三人現界時,空氣都沉重了,而第四個第五個也如約而至。
不過……當那兩個人踏出時,易哲直接一愣。
接近的身高,一個人穿着密不透風的重鎧,那持劍的姿勢,還帶着自己教導她時留下的習慣,而另一個,踏着高跟靴,金髮、碧瞳,火紅的裙襬躍動,她踏着輕盈的步子,像是走進了某處宴會,而不是殘酷的戰場。
她昂着頭,驕傲和自信沒有任何的遮掩,一如那日,她昂首闊步,登上羅馬之座時吸引人的目光。
“尼祿……”
最美的暴君,在扭曲的聖盃下,再度與他相逢。
豔紅的皇帝露出了笑容,看着那個與記憶中吻合的男人。
“又相見了啊,餘一生最信任的臣子!”
她笑容沒有什麼其他,沒有皇帝的高貴,沒有泣人的感動,只有那副少女般的純真,這是當初作爲旅人和裁判官的兩人之間,都沒有見過的,然而,又是這麼熟悉,好像在彼此的心裡,這樣純粹的笑顏,彼此已經袒露了無數次。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對,就是這麼簡單的問答而已,但又這麼讓人感傷。
“好久不見了。”易哲低頭,眨眨眼,掩蓋下了眼中的複雜,“儘管有很多話想說,不過,當你作爲聖盃的Monitor來到我面前時,就是我的敵人了吶。”
昔日沒有保護好,如今更要刀劍相向,這也是命運吧。
但是,美麗的暴君只是撇撇嘴,她按着胸口,宣言一樣的說。
“不,餘站在你這一邊。”
易哲疑惑的看向她,他們不同於普通英靈,都有着‘阻攔易哲’這一概念纔是,面對着他的疑惑,少女擡起了手,手背上則是酒紅色的令咒,她一笑,根本沒有任何遲疑。
“使用第一枚令咒,我,尼祿.克勞狄烏斯.凱撒.奧古斯都.日爾曼尼庫斯,將無論如何都不會得對始東王做出任何傷害!”
紅色的光輝亮起,圍繞着她,她的身影在其中顯得更加迷人,她的聲音清冽,繼續震動着空氣。
“使用第二枚令咒,我,尼祿.克勞狄烏斯.凱撒.奧古斯都.日爾曼尼庫斯,會在此次戰爭竭盡全力,爲我信任之人掃蕩他的阻礙!”
在易哲驚愕的目光下,連續發動兩枚令咒,手背上的印記也只剩下一點的暴君對着易哲輕輕提起裙子低身行禮。
“這樣就行了吧?”她竟笑的有些狡猾。
“你……”易哲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不解風情的話就不用說了……餘隻問一個問題。”尼祿說,“相信我麼?”
易哲臉上的愕然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奈何的輕笑,他直視着暴君,輕點頭。
“我相信你!”
“那好,最盛大最激動人心的宴會就要拉開帷幕了!”她大步的走到那個孤零零的男人身邊,沒有丁點曾經羅馬皇帝的驕縱,又或者說,那個身份帶來的尊嚴,遠遠比不上此刻的心情。
深紅色的火焰在她的手上燃過空氣,尼祿乾淨利落的於空氣中拔出一把有些彎曲的黑紅長劍,插在身前已經損壞了的地面上,翹起嘴角,與易哲並肩而對視着其餘英靈。
“要當心了喲!英雄們!你們要面對的可是史上最厲害的暴君夫妻檔!”
易哲聽到她這句大聲的可以的話差點一個趔趄。
伊斯坎達爾摸摸額頭,表情古怪,他居然看完了別人秀恩愛?!不過他又看了一眼高處的姬爾伽美什,果不其然,這個女王的臉色垮了下去,陰着臉。
征服王嘿嘿兩聲,乾脆坐在戰車上等着接下來的發展。
“誰允許你站在他的身邊的!”慍怒的聲音從姬爾口中吐出。
尼祿一瞥。
“嚯,我還以爲是誰呢,不就是烏魯克那個女王麼?不過是個幾千歲的老太婆,怎麼了?叫得這麼大聲,更年期到啦?”
場面一靜,易哲暗中對着身邊少女拱手錶示自己對她五體投地。
他自己都不敢這麼嘲諷姬爾啊!
“你!說!什!麼!”瞬間,天空像是再次被點亮了一樣,那璀璨的金色星空佈滿了蒼穹!
易哲嘴巴一抽,趕緊的把尼祿拉了過來,要真是那羣寶具射下來,她不一定抗的下,然而他的動作卻清楚的落在了姬爾伽美什的眼中。
“易雜碎你還敢護着她?!”聲音如同雷震。
易哲下意識的縮了縮頭。
“大人……”
那一直沉默的假面騎士突然發言。
她乾脆的脫下了頭盔,將那清麗的臉龐暴露在空氣中。
“咦,怎麼跟餘長得這麼像啊?”正要繼續嘲諷姬爾的尼祿好奇的說。
“沒想到你也在,雷德……”易哲抓抓頭。
“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您……”跟尼祿不一樣,這個少女的聲音顫抖,就像走失了的小女孩,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我莫德雷德以令咒起誓,我將寸步不離,成爲守護易哲大人安危的騎士。”
被丟開的手臂鎧上,同樣的酒紅色令咒發出瑩瑩的紅光,兩枚圖案隨着她的話語落下而消失,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少女擡起頭,露出堅毅的神色,同樣昂首闊步的走到易哲的另一邊,拔出自己的劍。
於是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兩個相差甚遠,但臉蛋都極爲相似的少女一左一右的呆在易哲身邊。
“他難道對這張臉情有獨鍾?”伊斯坎達爾壞笑着。
“你!竟!然!還!有!”轟隆隆的聲音根本不像是說話,而是在打悶雷,易哲都不敢去擡頭看姬爾伽美什那可怕的臉色,“還是長得一樣!你看起來還頗費功夫啊!那邊也長得一樣的騎士王姑娘是不是也是啊?!”
於是幾個人的視線又投向了一臉無措的阿爾託莉雅。
本來一直保護着愛麗斯菲爾的阿爾託莉雅在莫德雷德出現時就已經動搖了,面對着這種奇怪的視線,她下意識的想要辯解,然而嘴巴卻怎麼都張不開,但望着易哲的眼色也很複雜。
這一來場面就很尷尬了。
“哈哈哈哈哈!”豪邁的笑聲震動着人的耳朵,那與尼祿莫德雷德一起而來的剩下三個英靈中,身軀最偉岸的那個叉着腰大笑,“能讓歷史留名的王者都哄搶,果然始東王是朕一生的對手!”
“最大之樂事,在於壓服亂衆,戰勝敵人,奪其所有,騎其駿馬,納其美貌之妻妾,現在看來,直接把人家的女王都拐走的你還是要稍勝一籌啊。”
“一生的對手?你是……?”
易哲自動無視掉了這個偉岸的人後面一句話。
“說起來,朕在位之時,你已經死去幾千年了,不過,看盡歷史前後,也唯有你配做朕的對手,因此,雖然你已亡故,但仍被朕視作對手。”那人緊緊的盯着易哲,眼神火熱,“那真是最大的遺憾啊,不能向無敵的始東氏挑戰。”
“在本王面前,也敢自稱爲朕?”姬爾伽美什的心情從她的臉色就能看得出來,不過雖然糾結氣憤那兩個金髮碧眼的傢伙,但她也沒有直接出手,因爲從形式上看,有她們的幫助對易哲來說是好事。
不過這個傢伙姬爾就沒什麼想法了,從他的話看上去就是易哲的死敵,佈滿天空的寶具立刻將矛頭對準了那人!
感到姬爾這藏得深深的好意,易哲也只能感慨一聲傲嬌。
“雖說是最古之王,但一點事就這麼大動干戈,可是讓朕高看了你的器量啊,鐵腕固然重要,但也懷有愛民仁慈,所以,還是稍作冷靜吧。”那人面對着漫天寶具同樣絲毫沒有動搖,反而笑着說出這句話,然後手輕輕一點姬爾伽美什。
“去暴止殺。”
那凝固的敵意頃刻間減弱甚至是消失!
這簡直是奇蹟,他的一言,就生生的止住了英雄王的憤怒!
“你這傢伙……”姬爾伽美什盯着他,“使用了寶具?”
“昔日長春真人給朕的修養之道而已。”
“長春真人……”易哲聽到這裡,卻沉下了臉。
長春真人丘處機,一言止殺的能力。
“沒想到,會是你。”易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眼中也還有震撼。
哪怕翻盡歷史的前前後後,也再很難找到比擬他這樣的霸者。
他的國家,東起日本海、西抵地中海、北跨西伯利亞、南至波斯灣,國土橫跨亞歐大陸,六十餘次戰爭只敗一場,先後滅亡四十多個國家,征服七百二十多個民族,橫掃十三世紀整個人類世界五分之四。
人類帝王的帝王。
沒有什麼神話故事般的加工,沒有什麼人爲的篡改,真真正正再現的不可能的偉業,這個男人,曾手持鞭撻世界的馬鞭。
“朕。”他張開大度的胸懷,彷彿能擁抱天空與大海,“尊號‘成吉思汗’,藉着聖盃戰爭之奧秘在此現界,曾同樣與朕踏平過諸多文明的始東王啊,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這已經是繼英雄王、騎士王、征服王、羅馬皇帝、始東王后,此次現界的第六名王者,或者說,是最令人震撼的王者。
“說好的隱藏真名是鐵則呢……”韋伯弱弱的說。
“哈,小子,真正的王者,如果真要做這種事的話,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呢。”伊斯坎達爾緩緩從戰車上站起。
他的話沒有隱藏,阿爾託莉雅臉色一黯。
“不過,同樣作爲Monitor而來的兩位英雄,又是什麼人呢?”成吉思汗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最後兩名在此的英靈。
兩個人似乎都不善表達一樣,最終,他們也只是普通簡單的說出了自己名字而已。
“齊格飛。”
“迦爾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