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悅看着雖然對她那哥哥毫不關心的樣子,可乍一聽到噩耗,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
聽花盞和陸離說,她一直以爲他哥還在世的。
知道他還在世,這就夠了。
所以她原本是打算偷偷溜回去。
主子到了聞人國,那中原找他的人就會鬆很多,她想着趁這個機會趕緊着去餘縣躲起來,再等個大半年,看看能不能碰上花盞所說的紅衣鬼。
可他經過雲石城的時候,被個傻大個給攔下了,硬說他是他兄弟——好吧,這天下真有那種笨到連男女都分不清楚的人,不過那傻大個在弄清楚她是誰了之後,臉色難看地,說了句話。
他說——原來樂樂真的死了啊……
於是白悅就逼着木頭把事情都說了一通。之後,便提着人走往雷霆關去了。
陸離到的時候,兩人已經走了兩天多了。
花盞也正朝着雷霆關去。
他比那兩拔人都快,不過,他並沒有照着陸離所說的那樣,去找那個叫成什麼的守將,而是直接鑽了空子,通過關卡,出了關。
他倒不是懷疑那守將,只是不太想跟陌生人相處,倒是想自己先去探一探,先了解情況要實際些。
他直接去了須彌山。
在山腳的時候,便感覺到異樣了。
山裡有人,還不少。看來聞人濮這回倒是說真的。
花盞想了想,還是進了山。
山裡頭倒是靜得很,現在是白天,大晴天,可須彌山裡卻陰溼得很,一點陽光也照不到,挺暗的,不過他眼色好,看東西倒是一清二楚,而且,他是妖,五官異於常人,所以這陰溼的環境倒也是沒對他造成多少不便,就是有些受不了腳下那爛掉了的新葉。
這須彌山,果真異常地很,地上的那些爛葉,分明是才長出來就掉落了的。如今鋪了一層又一層,看來,很多年來,須彌山便是這景況了。
那些流寇也真是膽大,這山裡,平常人都不敢來的吧。
耳邊唏唏嗦嗦的聲音響起,花盞眉一皺,看來有人發現他了。
也罷,抓個活的來問問情況先。
花盞想着,手一揚,剛剛順手從樹上摘來的果子便當暗器射了出去,然後聽得灌木從裡有人悶哼一聲,沒動靜了。
花盞抿脣,忍着髒亂拔開枝葉一看……可不就是個人麼,看着還挺年輕,精瘦精瘦地賧會兒正捂着肩咧着牙忍痛呢。
“你是流寇?”花盞擰眉問。
那人一聲不吭,就光瞪着花盞了。
花盞沒耐性,通常除了陸離,他對誰都是沒耐性的,話也從不說第二遍,見那人不出聲,也煩了,伸手拽了人衣領子提了出來。
“山裡還有很多跟你一樣的人?”
那人還是不答。
花盞耐着性子再問:“都在在山裡麼?”
……不答。
花盞火了,一拳頭過去罵:“你啞的呀,問你話呢。”
這時山裡深處突然就傳來幾聲笑,花盞一頓,喝道:“誰?”
“呵呵……王妃別緊張,”那聲音漸漸近了,花盞擡目一看,是個年輕人,那眉眼麼……花盞總覺得熟,只是滿頭銀髮,很是少見。
“你是誰?”花盞擰眉,“我們見過?”
“那倒是沒,”那年輕人道,笑嘻嘻地,“我們頭一回見呢。”
花盞覺得挺來氣,又是一個自來熟。
不過……
花盞看着手裡提着的那精瘦的青年,再看看那銀髮的,心裡瞭然,問:“你們是一夥的?”
“嗯,”那銀髮青年也爽快,點頭應了,“王妃要是有什麼問的,直接問我就好了,知無不言。”
花盞想了想,把那精瘦的丟了,看銀髮的:“你們一共多少人?”
“上千”那銀髮的笑道。使了個眼色,讓那精瘦的趕緊走。
花盞倒是沒在意,走了一個還有一個麼,於是接着問:“你是他們的頭?”
“那倒不是,只是住在這山中,與他們的頭相熟。”
花盞想了想,還是留了個心眼,問:“那這件事跟宮裡的人,有沒有關係?”
“呵呵,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王妃何不進山去問問他們的頭兒呢?”
說着那銀髮青年一甩手,一條銀色長鞭便直衝花盞而來。
花盞遲疑了一下,沒動。被長鞭纏了個正着。
“呵呵,這可是你自個兒被我抓着的啊,嘿。”那銀髮青年得意道,“不費吹灰之力。”
花盞聞言一驚,這時才記得要掙扎,可那鞭子也怪得很,越是動,越是纏得緊。
花盞急了,剛剛是自己託大了。
不該不聽小離的話去找姓左的,也不該冒冒然闖進這山裡來,更不該想着將計就計讓這人帶他去流寇的窩……這銀髮人,分明就不是個人……
“你要帶我去哪裡?”花盞走着走着,突然道,這會兒都過了半山腰了,還往上,豈不是要到須彌山頂?可是那裡……
“你怕了?”那銀髮青年回頭笑眯眯地看他,然後的拍額,笑,“也是啊,你畏寒麼……”
花盞聞言心一凜,這人還知道他畏寒……
“放心,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那銀髮青年嘆氣,“只是想讓陸離留在雷霆關一陣子。”
花盞腳步一頓,不走了,眼盯着那銀髮青年。
“就借你用一段時間,大概……就三年五年的樣子。”那銀髮青年道,話音一落,就見花盞要掙開鞭子呢,於是又嘆了口氣,“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花盞不信邪,咬牙,運氣……果然,又緊了些。
“不聽老人言……”那銀髮青年咕噥了幾句,一拽花盞,卻是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倔?都說是爲你好……不是,爲了陸離好了,你就老實些麼,還有啊,那些個妖法什麼的對我也沒什麼用,你省着點。再說了,我真是隻借你用段時間,不長,就兩三年,信不信由你了。”
花盞咬牙,兩三年還不長?這要是過些天小離來雷霆關見不着自己,肯定得抓狂,那還不知道得弄出些什麼事情來呢。
“放我走。”花盞沉聲道。
銀髮青年無語,乾脆伸手,一把將花盞敲昏了,把人往肩上一扛,上了山。
花盞失去意識前,想起自己堅持不讓小離隻身前來須彌山的理由……
——
花盞前腳纔出了關,白悅跟端木便出現在了雷霆關,端木身份特殊,他以前也在雷霆關做過守將的,所以這會兒拉了圍脖好好喬裝了一番,兩人正不知道怎麼辦呢,就看到那城牆上貼着告示說認屍。
端木是個二愣子,一看那告示就急了,哎呀一聲就罵娘,說這說不定就是樂樂他們啊……
白悅一愣,可不是麼,於是腦子一轉,計上心頭。
兩人合計一番,端木裝成個家將,跟着白悅進將軍府去了。
領屍。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久沒人領,府裡的人覺得誨氣還是怎地,一見有人說領屍呢趕緊着領了人往義莊趕。
其實那應該不叫義莊,這裡比不得中原,所謂‘義莊’,只不過是幾根木搭成的棚子,然後上頭再蓋些草,只要日曬不到雨淋不到也就算了,再說,這地方也不常有無名屍體需要義莊處理的,這回是例外麼。
可白悅進去一看,就呆住了。那裡頭,用板凳架着的門板上,這會兒正放着一長溜的屍體呢,全蓋着草蓆,看不到臉。
端木急着確認,上前就一個個都掀了來看。
這一看吧,看出端匿來了。
今兒兩章,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