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濮死了,陸離受傷了,被驚到的慶城守軍將領成迴風帶着一大幫子人來幫着離親王‘抓刺客’,未了,又是國喪。
聞人國三年換了兩任國君,好在這事沒波及到平常百姓,換誰做大王都是一樣的。所以也沒太在意。
陸離上位後,將應一琛給捆了,把人給送去了中原給了李準,那些原本跟着聞人濮的影衛都被當成刺客當場格殺了,花盞也在幾日後回了來。不過是空手。
所以,原來先生和木頭通池晏他們,是真的都死了的……
陸離掩下眼底的難過,問花盞——聞人鈺呢?
“不知道。”花盞道。
他去了躺須彌山,可山裡也早沒人了,聞人鈺不見了。
陸離點點頭,他至今都還不知道聞人鈺是個什麼心思,之前爲着聞人羲,甘心由王子的身份降到貼身侍衛,你說他對聞人羲無情吧,他又陪了那個人多年,你說他對那人有情吧,在那人遭人陷害時,他又遠走他方無動於衷。
“那人不是常人,別管。”花盞最後說了這句。
陸離也沒多問,只是背了個國家在肩上,覺得做人的樂趣少了許多,人也不如以前活潑。
花盞也是,自住進王宮後,一個人時不時地皺着眉頭。
片羽說的那些事,他還惦記着呢,可該死的也都死了……大劫卻還沒有來……
陸離於是除了政事之外,便是挖空了心思逗花盞笑。
花盞被撩撥撩撥着,時日一久,見陸離能吃能睡還活蹦亂跳地,也就放下了心來,心說大概是片羽那小子算錯了罷……
陸離登基第八個年頭。
他給自個兒蓄了個小鬍子,因爲他發現,過了這麼多年,他還真沒什麼變化,依然是那副少年樣,沒變過。
於是他纔想起來,小的時候他外公好像也蓄着鬍子呢,年紀嘛……記不清了……
最近有許多東西記不清了。
費費先生木頭……還有好些人,他至今沒去拜忌過。
倒是花花常去。
就像現在,把他一個人晾在宮裡,自個兒跑去天水城……
“唉……”
“大王,戰醫官求見。”
陸離擡眼看了看那傳話的宮人,不耐煩地揮手:“不見不見,叫他有多遠滾多遠……”
“看來大王是真的不待見微臣。”外頭有聲音傳來,那戰華如,不請自來,甚至沒等宣召就自個兒進了來,看着亂沒形象攤在書案後的陸離無語。
這個人是真不適合當王,不過,聞人家,到這一代,也是絕了後了。
戰華如這一想,就覺出幾分悲涼來。
當年的事,明眼人其實都能看得透,只是睜隻眼閉隻眼,等着聞人家的人絕了後了,等着哪一天陸離死了,然後去奪這位而已。
人心不古。
“你來幹嘛?”陸離不悅。
“夫人臨走前交待的,前陣子大王傷風呢,這段時間氣候陰溼,夫人沒在一邊盯着,怕大王亂來又把自己折騰病了,所以叫微臣來看着。”
陸離一聽,撇嘴。
這傢伙還挺會說的,居然把花花搬出來。
“大王,手。”戰華如淡定道。
陸離不情不願地伸了手出來。
戰華如把了會兒脈,然後示意可以了,便收起診包,自顧自拿了筆墨寫了張方子。
“沒什麼大礙,不過還需些藥膳調理,”戰華如道,然後將寫好的方子拿給那宮人:“將這方子拿給膳房,那邊知道怎麼做的。”
那宮人領了命去了。
陸離百無聊賴地扒在書案上,任着那些人做事,也沒出聲。等戰華如交代好事情走了,才生龍活虎般從書案後頭跳起來,馬上回了宮。
自八年前搬到這宮裡住後,他便把那金盞銀臺的種子用水養了起來,那花,八年花開不敗,就是形單影隻地一枝,看着有些孤單,所以花盞不在,沒事又無聊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待着擺弄着那花的。
那花香與花花身上一致,所以每每這麼看着聞着,總會看出個花花來,所以對這事,陸離是樂此不疲地。無事的話,呆上一整天也是常事。
晚膳的時候,膳桌上多了碗藥膳。
陸離本不想喝,不過想起花盞走時那不放心地眼神,沒法,只地捏着鼻子往嘴裡灌。
這之後零星吃了點東西,又覺着沒什麼特別地事做,自個兒爬上屋頂吹了會冷風,便回房睡下了。
再也沒醒來。
花盞回宮。已是四五日之後。
回來的時候,皇宮裡已經掛起了白幃,冷情得有些嚇人。
陸離已經入了棺,冷冰冰地躺在那裡,沒了一絲生氣。
跟以往一樣,跟七百年前一樣……
花盞以爲,七百年前那種心如刀絞般的心情不會再有,可是如今卻更甚至,有什麼硬是撕裂了胸膛竄了出來……有什麼,不對勁……
“小離?”花盞鎮定地叫了聲,小離常常愛開玩笑,他怎麼看怎麼都不信這是真的,明明他離開前小離還活蹦亂跳地……
“相公?”花盞還叫,俯下身子看躺在石棺裡的人,越湊越近,幾乎貼在了陸離的耳邊,小小聲地叫喚。
可是怎麼可能叫得醒。
陸離死了,都五日了啊……
陸離閉着眼抿着脣,面無血色脣青白,再也叫不醒了。
花盞呼吸急促,心潮起伏,臉緩緩變紅變燙,眼睜得滾圓,瞳孔放大……突然就見着陸離脖子上掛着的那細線。
花盞記起來了,那是片羽給他的,龍鱗——
還有龍血……去哪了呢?
去哪了呢?
花盞着魔似地,毀了棺把陸離抱了出來,直奔寢宮。
小離一向把重要的東西看得緊,金盞銀臺放在那,龍血也必定在那!
好在陸離雖然東西看得緊,卻沒到處藏,花盞找那血也沒多廢工夫,找到後便迫不及待撬開陸離的嘴整瓶倒了下去。然後俯身欺了上去,堵住陸離的嘴不讓那血流出來。
然後便抱着陸離冷冰冰地身子坐在牀上發悚……
片羽的血,是有用的吧……起死回生那東西……也真地是存在的吧……
花盞看着陸離,眼一眨不眨。
可等了許久,從白天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天,陸離一點動靜都沒有。
花盞等得慌了神,不管不顧,帶着陸離到了舊親王府的書房那脊上。
片羽竟能算到小離這劫,也能事先給了這起死回身的血,現在沒湊效……
花盞這是興師問罪去了,還有,片羽定會有辦法,那血的確喝了不是麼?
“片羽!”
屋角有白光,片羽已然等在那裡了。
花盞眼神一亮,這是不是表示小離還有得救?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