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沙漠

我真的不得不佩服湮明的鐵血政策。

和他鬥氣的結果是,我的名字沒有被倒過來寫,而現在我也坐在了和他一起去墨洛克的私人飛機上。

當然,我的心裡是很不舒坦的。所以導致現在即使和湮明面對面地坐在飛機上,我也一句話也不想對湮明說。

我眼睛直直地盯着有條不紊心無旁騖地低頭批閱着文件的湮明,腦子裡一直在翻騰:這小子爲什麼不能像他父親一樣對女人至少寬容一點呢?居然這麼的強勢。開始還以爲跟他相處了兩個月,合作了近一個月,他對我應該也覺得比較親切。可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而且,這一次我要出門,湮迪可憐兮兮地抱着我的腳,不准我走,可是還是在他哥哥的壓迫之下無可奈何地放走了我。走之前,湮迪還十分委屈地跟我說:“哥哥老是和我搶你,我不撮合你和哥哥了。”然後淚眼汪汪地目送我遠走。

由於真的不想讓湮迪小小心靈現在就體會到人事的薄涼,於是我還是決定不跟湮迪說我和湮明是多麼的不可能。可是現在我真的想做的,就是馬上辭職,一天到晚去孤兒院見見那些可愛的小朋友,再不要見到這個冰山之王。

忽然,湮明擡起頭,我連忙收斂起了自己想要射殺他的眼神。

他看看我,忽然說:“你答覆刑銳了?”

我點點頭:“前幾天他又找了我,我把我的想法說的很委婉。”

湮明淡淡一笑:“想不到你還真的能拒絕刑銳的條件,能拒絕他條件的人可真是不多。”

我也回他一個淡淡地笑容:“我早說過,他的條件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吸引人。”

湮明又回給了我一個比較溫和的笑容,問道:“你一直在那個孤兒院工作?”

我又愣了一下,看來,湮明還真的在查我啊。不過也可以理解,在商界混的,真的不知道誰可以相信,誰不可以相信。我回答:“原來就一直在那裡長大,現在只是去做義工而已。”

湮明還想說話,這時,飛機中響起了機長的通知:“董事長,飛機出現了一些故障,氣壓調控裝置出現了一些問題,需要緊急降落。”

一般人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應該緊張萬分?可是我這位繼子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而是沉着冷靜地拿起身邊的對講機,淡淡地問了一句機長:“準備降落在哪裡?”

機長說道:“應該會降落在撒哈拉沙漠北部。”

我驚訝:“怎麼會在沙漠上面?”

湮明看了看我,把我的話對着對講機原封不動的重複了一遍。

機長一邊進行着緊急降落,一邊耐心地解釋道:“我們這次的路線繞過撒哈拉沙漠再前往墨洛克,現在我們所處的方位正好在沙漠上方。”

湮明又看我,說:“你還有問題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面前從容不迫的大老闆,又接着問到:“那,你幫我問問,我們要在沙漠待多久?”

湮明又十分有耐心地把我的話轉述了一遍。

機長回答:“等降落之後,要對飛機進行全面檢查。不過最差的情況,明天也應該可以繼續飛行。”

那麼,也許要在沙漠待一個晚上。我心裡想想,也不算太糟。

由於飛機上的氧氣供應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今天晚上我們必須在沙漠上露營。

看着湮明把帳篷拿了出來並熟練地準備好,我驚訝萬分:“你原來幹過這種事?”

湮明仍然是淡淡地回答我:“原來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經常去露營。”

想不到這個一臉嚴肅的繼子也有如此冒險青春的時候。我心裡大大驚訝的時候,湮明居然很紳士的先幫我搭起了帳篷。我則在一旁心安理得地觀看。

湮明忽然問我:“你不會嗎?我記得你說你原來來過非洲。”

我搖搖頭,說:“不會啊。爲什麼來過非洲的人就一定要會搭帳篷?”

湮明聽了我的話,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說:“要在非洲生存,這是基本本領。你不記得曾經做過這種事嗎?”

我想了一想,依然搖搖頭:“記憶中我沒有幹過這種事情。”

湮明聽了,看着我的眼神忽然一黯,搖了搖頭,繼續他手中的工作。

沒過多久,帳篷搭好了。我說了聲謝謝,就心安理得地鑽了進去。在帳篷裡面湮明很細心地準備了一盞燈。我愣愣地看着這盞燈,忽然心裡有一絲恍惚,猶豫了一下,伸手將燈關上,準備睡覺。

晚上的沙漠真是很冷,我睡在一個厚厚的睡袋裡,把自己裹得像一個蠶蛹一般,可依然覺得陣陣寒意。風吹着帳篷直響,我怎麼也睡不安穩,一閉上眼,夢魘又開始襲來,這一次,是原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夢境。

那是一個開始很美麗的夢。

夢裡,我又見到了利達,那個我在非洲大陸認識的第一個人。

當時,我住在利比亞境內最美的綠洲錫瓦綠洲,主要負責沙漠中的營救工作和附近居民的醫務工作。

每個月,我要去一趟尼日爾的馬臘迪地區的無國界醫生組織,向那裡的負責人彙報情況,並在那個醫生組織工作一個星期。利塔則是負責接送我和其他志願者在途中往返的司機。

我曾經多次央求利塔,要他開車帶我去再去看一看非洲那廣闊的沙漠。

雖然每一次在尼日爾和利比亞之間往返我都可以看見沙漠,但是,近一年的時間,我卻從來沒有看到過沙漠的夕陽。

可是,利達一直很猶豫。他告訴我,那樣做實在危險,現在正是四五月,沙暴最頻繁的季節,如果真的遇到沙暴,很少有人能活着回來。而且,看沙漠夕陽一般在是臨近晚上,晚上的沙漠又會比白天危險許多。

可是,我卻堅持不懈地不斷地祈求着他。最後,利達終於答應了我的請求。不過,他卻要我答應他兩點,第一,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到村莊;第二,一定要配上槍支,以防萬一。

那時的我,興奮無比,給了利達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歡天喜地地準備起自己的行李。

夢的後半段,透着無盡的殘酷。

利達駕駛着那輛吉普車,在沙漠上走了很久。而我則不時地提出要求停下來拍照。

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利塔不斷地催我:“快一點,我們必須儘快回到村莊。”

多年之後我會想,如果當時自己不是那麼地拖沓,哪怕是早走那麼一小會,也許,一切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可是,我卻爲了拍攝沙漠落日的景象,等了很久。

在回去的路途中,已經漸漸看不到陽光。天要黑了,利塔可能覺得了事情的不妙,把車開得飛快。我當時也覺得有些害怕,沙漠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炎熱,風已經變得寒冷無比。

我手緊緊地抓住腰間的槍,手卻在不停地顫抖。

忽然間,我聽到利塔的聲音:“不好了,前面好象有龍捲風。”說着,利塔開始進行一個急速的掉頭。我趕緊緊緊地抓住車窗邊緣,防止自己因爲慣性而被甩出去。

這時候沙漠已經完全黑了,只有銀色的月光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其實,沙漠中並不是所有的龍捲風都那麼可怕的,小型的龍捲風我還曾經近入過裡面玩耍。可是,在這樣的夜晚,即使視線不是那麼清晰,我也可以辨認出那個龍捲風的速度和體積,我的心中開始被恐懼佔據。

車一直在飛快地行駛着。利達對我說,如果龍捲風追上來,他會大叫我的名字,那時候,我一定要馬上跳車。

我點頭,抓在車窗上的手卻顫抖無比。

夜色中,車開得不那麼平穩。

沒過多久,我聽到了利塔的大叫。可是,我卻來不及跳車就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到了天上。我無法呼吸,覺得死神即將臨近,全身上下如鞭笞一般的疼痛,接着,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我從夢中驚醒。

撒哈拉沙漠的外面依然很冷。我打開帳篷的燈,卻再也無法閉上眼睛。腦海中,彷彿又開始想起了什麼。

剛到非洲的時候,我才二十歲。在大學學習醫學的過程中,我偶爾得知了這個非洲無國界醫生組織正在招募志願者。這個組織要求志願者先在歐洲進行一年的語言和技術訓練,然後在非洲志願工作一年。

那時候我剛好大一結束,於是跟學校申請了兩年的實習時間,一年在歐洲學習,一年在非洲工作。

經過一年的培訓之後,我選擇了去尼日爾的馬臘迪地區作志願者。

尼日爾處在西非,那裡是有名的“世界人道主義危機的地區”。同時,那裡還容納着很多從塞拉利昂逃難而來的難民。

那時候,正是塞拉利昂內戰,爲了鑽石進行的內戰弄得民不聊生,很多人都逃難在非洲各地,而尼日爾的無國界醫生組織營地就是一個主要的收容場所。

我當時,被那個組織派到利比亞的錫瓦綠洲長期駐紮。

記得那次在沙漠中死裡逃生醒來後,我躺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中。

我想從牀上起來,卻由於全身疼痛,摸索了半天,也不能從牀上爬起來。

忽然有人出現在我旁邊,一下子拽着我的衣服,把我從牀上拎起來。我身體懸空,想要掙扎,可是一動全身就撕心裂肺的疼,只好停止了動作。

我想要努力看清那個人的樣子。可是,當時房間太暗,最多也只能知道個大概的輪廓。這個拎着我的人十分高大,身材健碩,而且絕對不是我曾經見過的人,不是志願者組織的人。

我忍着全身的疼痛,顫抖地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是誰?”

等待了好久那人也沒有回答,我於是又問:“你見了一個男孩嗎?他和我一起。”

面前的人搖了搖頭。我不確定是他沒有找到,還是沒有聽懂我的話,於是又邊重複了一遍:“就是一個男孩,他應該和我一起。”

可是那人還是在搖頭。我依然追問不休,由於太疼,聲音不能控制得穩當:“是一個瘦小的男孩!你有仔細找……”

話還沒有說完,那個人就用另一隻手鉗住了我的臉頰,力氣很大,我嚐到了口中血的味道。

我腦海中一陣空白,全身的疼痛再加上臉部的火辣之感讓我不自覺地留出了眼淚。

那隻抓着我的臉的手終於鬆開,手指指腹撫過我的臉頰,撫過我的眼淚。

他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很是低沉:“女人,記住,在沙漠中,話不要太多,眼淚不要太多。”是標準的英語。

我忍着臉部的疼痛,再次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沒有再回答我,把我重新扔在了牀上。

當時我遍體鱗傷,所以即使接觸的是柔軟無比的牀墊,也疼得錐心刺骨。這疼痛讓我昏昏沉沉,最終昏了過去。

後來怎麼樣了?

我依稀記得,可能是很久以後,我試着去找過利達。在那片沙漠上,我頂着白天的炎炎烈日和夜晚的寒冷逼人,找了他整整三天,最後自己還是因爲嚴重脫水被別人找了回去。

可是,我卻再也沒有在那片沙漠中找到過利達。

我忽然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心也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這時候,帳篷的門卻忽然被打開,湮明裹着大衣走了進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亮着的那盞燈,問我:“你怎麼了?”

我擡頭看他,但卻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全身仍然在顫抖。

湮明靠近我,又問我:“你是不是冷?”說完他脫下大衣,準備給我披上。

我卻一把抓住湮明的手,全身仍然在不停的顫抖,連帶着聲音也飄飄的:“湮明,你今晚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陪我?”

當時的環境,真的不能讓我去發現,這句話說的有多曖昧,或者多直接。我只知道,當時自己很需要一個人陪在身邊。那樣的回憶,或者那些就快想起的事情,讓我覺得恐懼和害怕。

我當時也來不及注意湮明的表情,和他的話語,只知道,他最後待在了我的帳篷中。

然後漸漸有些睡着,睡夢中,彷彿有雙手在不停地安撫着我,彷彿有溫柔的話語在耳邊輕喃。

第二天我醒來,湮明已經不在帳篷中了。我當時有一陣很恍惚,覺得昨晚的夢境和湮明的到來都是虛幻。

我走出帳篷,發現湮明正在收拾他自己的帳篷。

也許是湮明聽到了我出來的聲音,他回過頭來看着我。我想說話,可是忽然覺得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時機長忽然從飛機上走下來,走到我們面前,對着我們說:“董事長,這次真是非常抱歉,讓您在沙漠露營。現在,飛機故障已經排除,可以重新啓程了。”

湮明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說:“你先回飛機上去吧,帳篷我來收拾。”

我愣了愣,然後回過神來點點頭。

在登上飛機樓梯進入飛機的一瞬間,我回頭看了看那片曾經如此熟悉的沙漠。

這裡浩瀚的沙海,有着世界上最美麗的沙丘。而這裡日出的美景,更讓人覺得窒息。

太陽剛剛升起,在遠處可以看到一個紅亮的半圓,這讓整個沙漠也染上了血紅的色彩,混合着大風揚起的沙塵,沒有吞噬一切的龍捲風,沒有嗜血的猛獸,看上去那樣平靜安詳,卻讓人覺得神秘而殘酷。

20.告白21.番外 笑靨如花8.未婚妻25.原因52.蓉城13.懷疑22.找尋33.草原10.沙漠46.真相21.番外 笑靨如花36.分別17.煩惱3.遺囑3.遺囑10.沙漠18.傷口14.誤會36.分別49.對手19.相信14.誤會8.未婚妻12.晚會49.對手33.草原13.懷疑30.新家13.懷疑42.緣分11.墨洛克16.秘密5.工作37.墓地8.未婚妻36.分別35.番外 遇見 下32.生日35.番外 遇見 下29.火災14.誤會5.工作50.中毒1.楔子50.中毒16.秘密43.難產39.番外 前緣35.番外 遇見 下12.晚會3.遺囑33.草原21.番外 笑靨如花19.相信6.阿拉伯語32.生日38.探病7.希望之星25.原因23.相親11.墨洛克29.火災20.告白44.請求46.真相35.番外 遇見 下26.展覽43.難產13.懷疑13.懷疑45.啓程21.番外 笑靨如花11.墨洛克41.夜景7.希望之星37.墓地14.誤會7.希望之星3.遺囑33.草原20.告白16.秘密41.夜景30.新家35.番外 遇見 下22.找尋4.提議32.生日51.離去25.原因45.啓程52.蓉城9.老友50.中毒17.煩惱43.難產50.中毒18.傷口
20.告白21.番外 笑靨如花8.未婚妻25.原因52.蓉城13.懷疑22.找尋33.草原10.沙漠46.真相21.番外 笑靨如花36.分別17.煩惱3.遺囑3.遺囑10.沙漠18.傷口14.誤會36.分別49.對手19.相信14.誤會8.未婚妻12.晚會49.對手33.草原13.懷疑30.新家13.懷疑42.緣分11.墨洛克16.秘密5.工作37.墓地8.未婚妻36.分別35.番外 遇見 下32.生日35.番外 遇見 下29.火災14.誤會5.工作50.中毒1.楔子50.中毒16.秘密43.難產39.番外 前緣35.番外 遇見 下12.晚會3.遺囑33.草原21.番外 笑靨如花19.相信6.阿拉伯語32.生日38.探病7.希望之星25.原因23.相親11.墨洛克29.火災20.告白44.請求46.真相35.番外 遇見 下26.展覽43.難產13.懷疑13.懷疑45.啓程21.番外 笑靨如花11.墨洛克41.夜景7.希望之星37.墓地14.誤會7.希望之星3.遺囑33.草原20.告白16.秘密41.夜景30.新家35.番外 遇見 下22.找尋4.提議32.生日51.離去25.原因45.啓程52.蓉城9.老友50.中毒17.煩惱43.難產50.中毒18.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