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
一聲震天響驚醒緊緊摟在一起的二人。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使得餘多下意識的鎖住顧三兒的咽喉,一臉嚴陣以待。
“多多……”
被驚着了的顧三兒眨巴着那雙極具欺騙性的眸子,直愣愣的瞪着餘多,睡迷糊了,還沒有清醒過來。
昨晚漆黑一片,餘多隻是模糊的知道顧三兒脫得精光,現在好了直接來了一場現場高清直播。
“天殺的!老孃不是養你們吃乾飯的!趕緊起來幹活!”
顧老婆子大清早的鬼嚎拯救了餘多,直接蹦下了炕,活像見了鬼。
兩人簡單的梳洗一下,這纔出去,餘多首次見到整整齊齊的顧家人。
顧老爹顧大山蹲在正方門口的青石臺上,“啪嗒啪嗒”一口一口吸着旱菸。
顧老婆子王氏在伙房裡忙活,一臉不善的看着他們。
至於老大顧江老二顧海正圍在一起一臉侷促的盯着顧三兒二人,不時爆發出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昨晚上那兩聲怒吼,他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再來就是老大媳婦劉翠兒,與老二媳婦兒米雪,兩人擺着喪氣臉,幫着顧老婆子忙活。
老大家的一雙兒女到是在好奇的打量着餘多,不過眼神很是讓他不喜。
老二家的一個小漢子臉都沒擡一下,一臉的睏倦。
到是沒有看到韓淼。
“扣扣……”
顧大山看到人都到齊,抽完最後一口旱菸,輕輕敲擊青石。
“既然人都到齊,咱們出發,去地裡除草,秋收之前最後一次,都仔細着點。”
說完便領着一家老小浩浩蕩蕩的出發。
“爹,還沒有……吃……”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起得比豬還晚!去幹活!”
顧老婆子燕子一樣飄過來,邊罵邊掐顧三兒的胳膊,明明疼的齜牙咧嘴,卻也不躲。
“咳咳……”
顧大山一陣咳嗽,她這才住手。
就在老婆子轉身的時候,顧三兒靈活的小兔兒一樣,竄進耳房,拿起一個黑乎乎的乾糧就跑。
“造孽啊!天煞的傻子不讓人活了……”
…………
“多多,吃。”
餘多神色複雜的看着顧三兒胳膊上大片的淤青,顧三兒一臉不在意的把乾糧一分爲二,把較大的一塊遞給餘多,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邊。
這個傻子,明明哪哪都不認識,還笑的一臉沒心沒肺;明明怕疼的緊,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搶”乾糧給他吃,他怎麼值得?
“多多,你……怎麼……不吃?”
收拾好情緒,在顧三兒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吃掉甚至是有些難吃的乾糧。
“呦呦……看不出來,傻老三還挺會疼人……”
“可不是,哎,傻子,哥哥我也沒吃飽,你乾糧分我一半……”
顧三兒有些遲疑,躊躇着,手裡的乾糧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顧洋明顯氣炸了!他什麼時候收過這樣的委屈!吃不飽不說,竟然還要被虐待!他是孤兒的時候
也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兒!
經過了一晚上,顧洋的情緒依稀可以影響這個只有本能的軀體。
顧三兒小身子微微顫動,明顯是被氣的。
可是落在餘多眼裡,則就成了害怕到發抖。一股莫名難言的情緒襲上心頭,這是以往二十六年沒
有出現過的,餘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哎!說你呢,傻老三想捱揍不成?”
顧海流裡流氣的走過來,伸手就要煽顧三兒頭頂,還沒等摸到顧三兒,眼前一花,緊接着眼前一陣發暈,五大三粗的他直接被餘多扔了出去!
此處的異動引起了村人的注意,不時大量顧家一行人。
“你找死!”
橫慣了的顧海明顯沒想到這個相當於買來的人敢動手,抄起鋤頭就要打。
一頭短髮的餘多,見慣了生死,莊稼漢的把式明顯沒有被他看在眼裡。
“行了!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住手。”
從始至終都聽得分明的顧大山喝住顧海,制止了衝突,頭也不回的走向田裡。明顯顧老爺子還是很有威懾力的,顧江顧海也不敢忤逆,知道餘多的厲害,一路上也沒有多言,到是太平了許久。
“多多,喝……喝……喝水。”
費力的擠出想說的話,頂着汗津津的額頭跑來跑去的顧三兒停了下來,舉着一個破碗。
“不喝了,出去轉轉。”
早上顧家人沒有給他們留飯的意思,只是分吃了顧三兒拿回來的一塊乾糧,一上午馬不停蹄的勞作,餘多胃裡一陣翻騰。
看到顧家人中午沒有吃飯的意思,餘多並不打算陪着他們捱餓。
“站住!貨還沒幹完呢,你們兩個去哪?”
磨了一上午洋功的的兩兄弟一直在觀察或者說是監視着餘多,看到他沒有偷懶的意思,還暗自欣喜,覺得老爹平白弄了個免費勞力,花的還是傻老三的錢,心裡一陣舒爽,意思意思的動了兩下手,就呆着了,打算把活兒都推給餘多。
“誰說我沒幹完?”
餘多站定,捋了一把汗津津的短髮,看傻子一樣看着躲在陰涼裡的兩兄弟。
“你眼瞎?沒看到地裡那麼多活兒?”
顧江顧海二兄弟一直在土地裡刨食兒,一直覺得被兩個做工的弟弟壓了一頭,尤其不喜個方便都及其優秀的老三,顧三兒腦子不好之後,沒少欺負他,有一種變態的快感,順帶連顧大山美名其曰招來照顧顧三兒的餘多都看不順眼。
“地裡是有活兒,可是是你們的活兒,和我沒有關係,連同顧洋那份我也一併做了,剩下的一概不管。”
說完招呼傻乎乎聽不懂他們說什麼的顧三兒,頭也不回的扭頭就走。
“你!”
兩兄弟回頭一看,確實,餘多一上午就把地裡的活計做了五分之二,不多不少。原本打算今天一天都用來拾掇這塊地……
顧海本來心裡就憋着早上的氣,當下就要發作,握緊腳邊的鋤頭。
作勢就要教訓餘多。
一眼,緊緊一眼,餘多面無表情的盯着他,眸中沒有絲毫情緒,冰冷到了極點,顧海的氣勢瞬間熄滅,他通體發涼,心肌發顫,後腦勺一陣冰涼,大字不識一個的榆木腦子靈光終於閃過一個詞:殺氣!
他毫不懷疑只要接下來一個及其細微的動作,餘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
“咕嘟……”
不知道是誰吞嚥了口水,聲音各位明顯,同時也打破了僵局,餘多招呼顧三兒跟上,揚長而去。
直到餘多二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慫包二人組纔敢動作,發現彼此的額頭不知不覺間已經是薄汗密佈,兩股戰戰……
“呼……老二,爹好像叫我們幹活。”
老大顧江扯開生澀的嗓子,說着子虛烏有的藉口。
“好像真的是……”
兄弟二人對剛纔的慫樣默契的選擇了遺忘,加緊幹活去,他們都知道老漢兒的性格——幹不完是絕對不允許回家的。
“多多,你好……厲害……”
顧三兒一臉星星眼的看着餘多,如今詞彙量匱乏的他想不出有什麼詞語來形容餘多剛纔的氣勢,在他的認知裡,似乎只能用“厲害”來形容把欺負自己的“惡人”修理一番的餘多。
此刻餘多的形象,在顧三兒的心底宛若神邸。
不要問顧洋是怎麼知道的…………
“嗯?他們不是你的哥哥嗎?怎麼看你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餘多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刻意的記路,包括標誌性的標記,還不忘和一臉興奮的顧三兒搭茬兒。
“洋洋,很……明顯嗎?”
餘多看到笑的一臉燦爛的某隻,忍俊不禁,好像有點可愛呢!
“哈哈哈,不明顯,一點兒也不明顯,把嘴邊的笑收一收就更完美了。”
說着伸出粗糙燥熱的大手稍稍撫平翹兒的老高的嘴角,一邊嘟囔着“喏!就像這樣……”
“他們……欺負我,搶我的……屋子……被子……還不給我東……東西吃,還想……把我MAI掉……”
餘多腳步一頓,伸手摸着身旁明顯情緒不高的顧三兒。心底升騰起一衆名爲“憐惜”的情緒。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爲什麼。”
“因爲現在我有多多了!”
我……有……多多……了。
顧三兒不認爲他是不祥之人嗎?
草色漸濃郁,草木的清香夾雜在午後帶着些許濃烈的日光緩緩襲來。不知覺間兩人已經到了山上。
顧三兒這個小話癆,這一路上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嘚嘚說個不停,餘多敏銳的發現,顧三兒結巴的毛病已經好了很多,他猜測可能是由於顧家人的奚落,冷漠,再加上外界的一些風言風語傷害了顧三兒,這才使他說話的能力“衰退”,所以他有意識的給他遞話茬兒。
“噓!”
餘多眼前閃過一片雪白,原來是一隻肥碩的野兔,於是下意識的捂住顧三兒的嘴兒,示意他禁聲。
顧三兒乖巧的點點頭,這才被放開。
餘多俯身撿起一塊尖利的石子兒,手腕一用力,帶着“咻”的一聲破空聲,野兔應聲彈跳起來,而後重重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看就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