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霧靄狼山之中,枯鬆和橡樹掩映着的山道一直朝着兩邊山脊下的山谷中延伸過去。風過處,吹動華蓋般茂盛的枝葉,偶爾從枝葉下也會閃出一鱗半爪,那便是潛伏於其中的狼卒。
整座霧靄狼山呈八字形圍繞着七槐鎮,從七槐鎮東門而出,上山脊,再向南去,走到一個平臺之處,然後越往山谷越下,便能遠遠看到兩尊石像,石像所刻內容,乃是一狼足踏一人,那狼足之下的人面目猙獰似乎正承受着萬般苦楚。
兩尊石像中間則有一條土黃道路向着谷底深處延伸過去。
這其中的盡頭便是霧靄狼山的羣狼駐紮之地,狼穴。
此時狼穴中陰火森森,無數狼類聚集在一起,金瞳的便是貴族,紅瞳的便是戰狼,綠瞳的便是最普通的狼卒。
此時這些顏色不一的瞳孔卻在燈光未明的洞穴中忽明忽暗地閃現着精光。
躺在黑石上的沃爾夫眼神微微有些困頓,身上傷口處的鮮血已經沒有再繼續流淌,只是疼痛仍然沒有消解,他越想越氣,猛然一口咬在自己毛茸茸的左手上,頓時便又是血流如注。
站在一邊的另一隻金狼頗爲激動,一把抓住沃爾夫的胳膊,怎奈卻來不及了。
這隻金狼名叫沃森,是沃爾夫同父同母的哥哥,而現在儼然已經是這個狼羣的首腦,衆狼惟他馬首是瞻。
沃森大喝一聲,說道:“沃爾夫,你瘋了麼?狼血是何等珍貴,怎麼能這樣糟踐?”
沃爾夫狼臉怒氣騰騰,狼舌抖動着,一絲涎水都滴落了下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顯然還是在回憶自己被吳恨打敗的那一幕。接着便又是一聲暴吼說道:“沃森,若是狼血真有如此珍貴,爲何今天我連那個人間小子都沒有打贏?”
沃森一聽這話,冷然說道:“這不是狼族低劣,而是那個人的實力並不弱,以我看來他應當是人族中修仙一族!”
沃爾夫見沃森眼光深沉,似乎有一些什麼疑慮在其中。而這些疑慮在他眼中看來倒像是因爲怯懦所導致的。
沃爾夫衝着沃森說道:“難道說,我們就沒有打勝他的方法了麼?”
沃森目光深沉。一雙金眼懾人心魄,道:“我不能確定有無方法,在我們霧靄狼山的一族中,從來還沒有跟東方修仙之人交戰的記錄!”
沃爾夫冷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沒有辦法打敗他?”
沃森不語。
沃爾夫見沃森不說話,心中頗有些喪氣,正待轉身而去,眼望着洞穴中心地上的那個黑狼圖騰,心中忽然想起了什麼,急忙迴轉身對着沃森,一字一句鄭重說道:“我若血祭黑暗祭祀,再來擁有一次暗魔之力如何?”
此時凝神而思的沃森一聽這話,頓時雙眼一瞪,抓着沃爾夫的肩膀說道:“什麼,你說什麼?”
沃爾夫抓住沃森的手,說道:“我說,我願意用我的血去血祭暗黑拼圖上的魂塊,然後擁有暗黑之王的力量!”
沃森一聽這話,決然道:“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此時的沃森只覺得沃爾夫已經快輸成了一個瘋子,要知道這暗黑拼圖是散落在妖脈裡面的13塊擁有神奇力量的碎片,每一個獸類只需要甘願奉獻出自己全身的血液去塗抹在這塊碎片上,便能暫時擁有無上的黑暗之力,只是這力量只能是暫時的,消耗過後,血祭的主人便很有可能死去。
沃爾夫見自己的哥哥阻止自己,便覺得如果運用那碎片之力,似乎有勝過那個道人的可能性,一想到這裡,他心中不覺暗喜起來。
這笑容沒有躲過沃森的目光,沃森好言勸道:“沃爾夫,你是我的弟弟,我要對你負責,你絕對不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沃爾夫淡淡一笑,說道:“但是,大哥,至少這樣我也是贏了!”
沃森冷冷說道:“你從小好勝,我知道,但今日絕對不是你好勝的時候,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你不會永遠都能打敗別人的!”
沃爾夫一聽這話,不以爲然,說道:“哥哥,我一生只輸過一次,那就是把狼王的王位輸給了你!但是我輸得心服口服,因爲你是我的哥哥,你先於我出生,這是天註定的,天註定的事情,我接受;但後來七弟搶你的位子,我手刃了這個不肖後輩,因爲他是弟弟,命裡註定它不該是狼王,所以他來搶你的位子,我便眼也不眨殺掉了他……不是天註定的東西,我能抗爭就一定要抗爭!”
沃爾夫此番激揚陳辭,表面上是在說自己對命運的態度,實則也是在說自己對哥哥的一片兄弟深情。
此話一出,沃森又是愣住了。
沃爾夫悽然續道:“今日我知道獻祭之後便能打敗那個傢伙,我若不去試一下,不去抗爭,就算是死了,我的皮毛也是臭的!我的記憶也是苦的!我一定要打敗那個傢伙!”此話一出口,沃森還沒來得及去阻止,沃爾夫縱然俯地,通身化爲狼形,猛然朝着狼穴更深處奔去。
一時間,沃森的臉上盡是擔憂。他撫摸着脖頸處的那顆狼牙,想起了往事。當年,也就是沃森的父親,上一任狼王,便是死於一場獻祭。
雖然別人都以爲狼王是死於七槐鎮的鎮民手中,但沃森卻知道,這一切並不是這樣,父親死去的時候,手中還拿着一張腐朽的人皮地圖。
在地圖上,那個屬於妖脈出口的紅點,灼痛了沃森的眼睛,